慕晚栀陷入了沉思。


    她刚才应当是代入了这人的视角，回到了当年的那场战争之中。


    她好似是亲历者，却又好像只是见证者。


    她并没有见过刚才那人的真容，雕像所雕刻的那人，也没有展现过真容。


    壁画上的人也戴着面具，同样有着玄幽剑和青莲火。


    或许……


    壁画中的这人，和雕像中的是同一个人。


    慕晚栀摩挲着手中的玄幽剑，又看了看身侧的黑色大鼎。


    她忍不住伸出手碰了一下。


    这鼎看上去朴实无华，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慕晚栀又朝着周围望去。


    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她有些茫然，却敢肯定，这绝对不是她进来时的空间。


    壁画缓缓的消散在面前。


    门外，也突然传来了声音：“小栀子，醒了？”


    慕晚栀觉得那声音有些耳熟。


    她迈步去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个中年人，眉眼间透着几分悲悯。


    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但却又让她觉得熟悉，下意识的开口喊了一声：“师叔。”


    一开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好似是许久都没有开口过了一般。


    面前人轻叹口气：“我知道你难以接受，但是……小栀子，他们陨落，是个事实。我也找了他们的神识，都已经……”


    说到这里，他已经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了。


    “师叔，我明白的。”


    慕晚栀听到自己开口：“我们生来就是要守护九霄大陆的，我只是在可惜，他们还那么年轻。”


    那人眼神中有些不忍：“可你也是……”


    “不必说了，师叔。”


    少女打断了他的话，神情也坚定了起来：“那件事，该由我来做。”


    慕晚栀在一边看着这一切。


    她突然间便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她虽然和这少女是同样的视角，但是她却不能控制身体，更不能将神识扩散出去。


    她所能看到的，只是如今这少女能看到的东西。


    而后。


    眼前的场景极速的发生变化。


    她好像在这一瞬间经历了许多许多。


    她看到了广袤无垠的战场，看到了无数五灵宗弟子在和魔族厮杀，看到了一个又一个天骄的陨落。


    她看到魔族被打得节节败退。


    看到……


    黑漆漆的大鼎镇压了数个魔族之后，青莲火猛烈的灼烧。


    青莲火越来越微弱，大鼎也开始颤抖。


    最后，整个鼎身轰然崩碎。


    与此同时崩碎的，还有那被镇压的魔族……


    慕晚栀看到了太多的画面。


    最终画面定格在数百名五灵宗弟子，齐心协力的进入了被魔气浸染得最深的区域。


    找到了那片魔族入侵时留下来的虚空裂缝。


    而后，集合所有弟子的力量，将裂缝镇压。


    一层又一层的阵法覆盖在上面。


    又在魔气冲击之下，一层接一层的崩碎。


    一边在疯狂破坏，另一边在疯狂布阵。


    可布阵的速度，根本比不上破坏的速度。


    于是。


    五灵宗弟子一个接一个的，跃入了那无尽的万丈深渊。


    用身躯强化阵法，将攻上来的魔族镇压回去。


    前仆后继。


    慕晚栀眼神悲戚，心脏更是不住的刺痛。


    眼前的一幕幕，都在冲击着她的世界观。


    她知道当初九霄大陆所有人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将魔族镇压回去。


    但是她没想到，居然是如此惨烈的形式。


    付出最多的……


    赫然是五灵宗。


    她失神间，察觉到身体动了。


    这具身躯好似是已经无力了，鲜血已经将衣裙全都染红。


    而后，她听到一声轻叹。


    再之后，眼前极速的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可却有撕心裂肺的痛楚传来。


    慕晚栀的身体不断的颤抖着，她觉得整个人的身体都要被猎猎罡风撕碎，耳畔缭绕着的是魔族的嘶吼声。


    以及有魔族冲过来，疯狂撕扯着她的身体。


    可她却没有反抗半分，只张开双臂，周身的灵力全都调动起来。


    而后，空灵的女声响起：“封。”


    刹那间。


    时间都好似是静止了一般。


    慕晚栀只看到白光扩散开来，魔气蜂拥而来，却被白光拦在下面，而上方，阵法已经成型，轰然落下。


    眼前除了耀眼的白光之外，什么都不剩了。


    慕晚栀不自觉的落下了一滴泪。


    周围的一切飞速的重新归结成一片黑色。


    慕晚栀只觉得脚下一软，不自觉的跌落在地上。


    再睁开眼时，她依旧是在那座被黄沙覆盖的大殿之内。


    面前的墙壁上依旧是斑驳不堪的壁画，相比较之前，色彩更褪去了几分，好似是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灵性。


    慕晚栀下意识的抹了一把脸，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心头依旧是一片沉重，她沉默着看着面前的壁画。


    那一幕幕鲜活的场景仿佛还在眼前。


    她攥紧了玄幽剑，在识海中轻声问道：“我是谁？”


    这一切，前世的她都不曾经历过。


    前世的她没得到青莲火，也没得到玄幽剑，更不曾来过这一片区域，也没有看过从前对抗魔族的画面。


    虽说得到了铜牌牌，但是铜牌牌却一直都沉寂在她的储物戒指内，她直到被白川一剑穿心而死，都不知道那铜牌牌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什么作用。


    可这一世，所有的所有都不一样了。


    当初在收徒广场上见到裴牧野和段青云，听他们提起五灵宗的时候，她心中就有一个念头飞速的闪过。


    好像……


    她本来就该是五灵宗的人。


    所以她对五灵宗众人的接受度极高也极快。


    也有一种莫名的归属感。


    想要守护五灵宗的每一个人。


    识海内一片寂静。


    无论是金金还是玄幽剑，都没有一丁点的动静。


    谁也没有回应。


    “不说？”


    慕晚栀的声音有些冷。


    不悦的情绪清晰的传递给了金金和玄幽剑。


    金金委委屈屈的回应：“主人，我也不知道……”


    玄幽剑同样回应道：“我被魔气侵染太久，从前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慕晚栀沉默。


    金金和玄幽剑上传递出来的情绪很是认真，也的确是没有说谎。


    但正是因此，慕晚栀才觉得事情好像越来越棘手了。


    她心中有太多的谜团，也有太多的疑惑，但是此刻，却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她在壁画前面站了许久，才勉强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心中依旧沉甸甸的。


    她握紧了玄幽剑，很想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发泄自己心中的情绪。


    而后，她的视线猛地锐利的朝着一个方向望去。


    那里……


    藏匿着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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