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道了还追问。”陆锦舟白他一眼，觉得他在炸自己，于是转身就走了。


    慕轻尘喊道：“你不想知道了？”


    他笑了下，“你忽悠我的。”


    慕轻尘嘿嘿一笑，转身继续指导人做工去了。


    太子这几日没出门，一直都在院子里处理公务，该办的事情都交给曹护卫去办了。


    他从院子里出来，想去看看窑洞建造的如何了，却碰到了准备去府衙的陆黎渊。


    “陆大人。”太子在他身后喊了一声。


    陆黎渊回头一看是他，忙弯腰喊道：“太子殿下。”


    “起来吧，你这是要去府衙？”


    陆黎渊直起腰身，“是。”


    “这几日下来感觉如何？”


    陆黎渊受宠若惊，颔首道：“万事开头难，理顺就好了。”


    太子笑了笑，“若有困难可与我说。”


    陆黎渊觉得有太子这句话，再苦再累，他也能坚持，便道：“多谢太子殿下，下官定当尽心尽责，时刻为百姓着想。”


    “嗯，你去吧。”


    “下官告辞。”陆黎渊弯腰退出去，带着一个小跟班便离开了宅子。


    他坐在简陋的马车上，一直在思考，当初自己为何要当官。


    是为了发扬光大吗？


    是为了让别人瞧得起自己吗？


    是为了向别人证明自己比陆锦舟优秀吗？


    是！


    以前他确实这么想的。


    可当他真正坐在衙门那把椅子上，分辨是非对错，才发现当官并非自己想象的那样威风。


    每日收到的礼品堆积如山，起初那些礼品还有出处，他让衙役退回去之后，再收到的礼物便没了出处，他想退回都不知道该退给谁家。


    这些送礼之人，都是对自己有所求之人。


    陆锦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些礼品，苦恼了好几日。今日他差点就告诉了太子，但话到嘴边却咽下去了。


    又是一天断案，深夜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府，却见屋内灯火通明，他推开门，便看到陆匀和陈氏以及大哥陆鸣一直在家中等候。


    “大伯、大伯娘，大哥？你们这么晚……”


    陆黎渊看向自己的父母，陆喜有口难言，许氏笑着起身，“渊儿这么晚回来，一定累了吧？饿不饿？娘去给你……”


    “不必麻烦了。”陆黎渊的心思都在案件上，并没有什么心思吃饭。


    陆匀走来拍拍他的肩膀，“确实长大了，能为陆家发扬光大了。”


    “大伯有话不妨直说。”陆黎渊已经厌烦了别人对自己无端的赞赏。


    他想起那日陆锦舟给他讲过一个典故《邹忌讽齐王纳谏》中，用了三问、三答、三思、三比、三赏，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客之美我者，欲有求于我也。


    而自己只是一个地方小县令，短短几日便收到了大量的礼物，更别说那些京城大官。


    难怪世人都说，两袖清风并非容易之事。


    他的府衙门前更像是个闹市，根本就没有敢说实话的，长期如此，他又该如何去判断谁对谁错？


    “你们来是为了大哥的事情吧？”陆黎渊决定，不管是谁，坚持自己的本性，绝对不会被任何财权以及美色所诱惑，即便自己难以得到升迁的机会，也要实实在在的为百姓做事。


    陆鸣笑呵呵道：“要么说咱们家黎渊能当官呢，人聪明着呢，就算那位能榜上太子殿下又如何？还不是混不上个一官半职？”


    陆黎渊不由得蹙眉，“大哥说得是什么话？锦舟有自己的想法，倒是大哥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这才是让人瞧不起的。”


    陆喜夫妻面色尴尬。


    陆匀面子也挂不住，但他忍住了，顺着他的话含笑说：“渊儿，你大哥进来确实游手好闲的，所以这才来求你给你大哥在衙门找个差事，你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陈氏得到陆匀的指示，便上前将五两银子塞入他的手中，他冷着脸将钱放在桌子上，转过身问：“大哥不是在酒楼给人当账房先生吗？”


    “账房先生哪有在衙门光彩？身前配个刀，看谁不顺眼刀架他脖子上，看他还敢耀武扬威？想想都觉得威风。”陆鸣得意洋洋。


    陆喜和许氏嘴角扯拉扯，许氏拽了陆喜的衣袖，示意他赶紧阻止，听陆鸣这番说辞，指不定以后会连累自己儿子。


    “大哥你真是不要命了，这话若是被太子殿下听了去，全家都跟着你陪葬。”陆黎渊面色一沉，言语犀利了几分。


    陆鸣抖动了身子，诧异道：“太子殿下真住在咱们家里？”


    他这些日子都在城里，今日才回来，也是从爹娘口中得知太子住在家里，但他以为爹娘是骗他的，没想到真在。


    他吓的一愣，随即想了想道：“即便他在那又如何，此刻，他都入了梦乡了，管不了咱们。你就说句话，能不能行？”


    “办不到。”陆黎渊无语的瞥了他一眼，“你们请回吧，我累了，想休息了。”


    陆匀的面子挂不住了，甩袖便离开了。


    陈氏还想再说两句，陆匀却喊道：“还不走？还嫌不够丢人？”


    陈氏看了许氏一眼，意思是这事儿你给我办好。


    “娘，咱们就这样走了？”


    陆黎渊瞥见桌子上的银子，道：“银子拿走。”


    三人停下来，陆黎渊拿着银子走出去，塞陆鸣手中，转身便进去关上了房门。


    陆鸣扯了扯嘴角，“当官了就了不起了？神气什么？”


    “行了别说了，你想把太子吵醒不成？”陆匀捂着他的嘴巴拽着他往回去。


    陆黎渊扶着桌子伸手抚摸自己的双眼，身心疲惫，家人还不理解，跟着为难他。


    这个官，当的确实有些窝囊了。


    “渊儿。”许氏担心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爹，娘，这段时间你们是不是收了村民送来的礼品？”


    许氏夫妻摇摇头，“没有哇。”


    陆喜跟着道：“那太子殿下在府上居住，就算有人想送礼，也没那个胆子。”


    “或许他们直接送到了府衙去了，如今我的府衙礼品堆积如山，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办好。”


    陆喜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便说：“那便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