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逐一问话

作品:《君子渡我

    第101章


    匆匆走到宁曦和的房外,门是半开着的,外面也都有尚方司的差役守着,就算是那凶手再有胆量,也断然不会挑这个时候回来销毁证据。


    雁宁抬步走进去时,周遭两边看守的差役竟不自觉地往一旁让了让,为她空出一条宽敞的道来,只是这动作未免有些太大,见此情形她心中不由一惊,便下意识颔首浅浅一礼。


    谁知差役们一看她行礼,便连忙道:“不敢当,不敢当,韩医师若是想进去查找线索便进去吧。”


    雁宁还在好奇他们为何会对自己如此客气,往后一看,就见严林此刻正立在她身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似乎在等她先抬步进去,一看到他那张生人勿近的脸,雁宁便立即明白了,那些客气的差役想必是看在小林大人的份上才会对她如此客气的,别的不说,光是背后有人为自己撑腰的这种事情,对于有些小女郎来说其实也挺爽的不是?


    离她两步远的严林见她尚愣在原地,疑惑问了一句:“你怎么还不进去?”


    “哦,我这就进去。”雁宁很快缓过神来,重新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走进去一看,只见里面的东西尚且保存良好,与她方才来时的所见并无太大差异,想必是被那些差们搜查时,有些东西也偏移了它原本的位置。


    桌上有一对茶盏,还有雁宁不久前送来装有糕点的食盒,看样子宁曦和似乎才与人坐在这边喝过茶,一杯尚且是满的,另一杯则是已经空了,食盒里的糕点也差不多快要被吃完,只剩下半块儿还躺在桌面上,雁宁心头思虑着,不禁感叹起这宁医师的吃相可真是够难看的,鲜花饼不吃馅,只啃皮是个什么毛病?


    看来宁医师的吃糕点的习惯是只喜欢吃外面包着玫瑰花的那一层皮,里面的馅儿几乎是一口未动,现在还躺在手帕上面,许是还没来得及收拾,也许还有一种可能,当时她在与人或是独自品尝糕点时,正好是毒发的时候,但是有一点雁宁敢确定,在吃茶时定然不止宁医师一人在房内,否则又何必要用到两碗茶盏?而且茶壶里的茶水也所剩无几。


    雁宁掀起眼皮看了眼桌上,旋即便漫不经心地从袖中捞出此前在宁曦和房中得到的那块糕点,随之摆放在桌案上,在比对之时,她的脸色瞬间变了,口中下意识地呢喃了一句:“奇怪,这两块儿糕点的吃法简直是大相径庭,一个不吃馅儿反而只吃皮,另一个则是只吃里面的馅儿不吃皮。”


    在一旁搜查的严林听了她这一番话后,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手帕上摆放的糕点的吃法恰恰与另一块相反,看起来它的主人只喜欢吃里面的馅,外面的皮几乎被人抖落只剩下一层很薄的皮儿。


    严林忽而笑了一声,不禁感叹道:“这吃法可真够变态的,一看就是两个不同癖好的人凑在一起,倒真是互补互利,想必关系也差不到哪里去。”


    雁宁脸色一僵,伸手拿起手帕上的糕点观察了一小会儿,果然如她所想的那般,随后不疾不徐地说道:“这百花糕里有杏仁儿还有其它的东西,是苦的,说不定只吃馅儿的那个人喜欢吃苦的呢。”


    严林听了这话,眼中的笑意渐渐褪了,淡淡道:“依照韩娘子的说法,那另一个人是不是不喜欢吃苦的呀?光吃皮不吃馅儿,想必其中有人是不喜欢吃苦的糕点,一看便知他是在强撑着硬吃。”


    雁宁扫了他一眼,又垂下睫羽望着桌上的东西,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她自己都摇头笑了:“我觉得你说得就很有道理,细节决定成败,或许在你的眼里,我总是纠结于这些个不相干的东西,反而是浪费了光景。”


    “我并未这样想过。”他说着便看向雁宁,忽然慢慢地,缓缓地,弯唇笑了起来:“韩娘子是个细心之人,你也说了细节决定成败,万一就因为这一个小小不起眼的东西,反而有了新的头绪呢?”


    都说小林大人性格孤傲高冷,平日里来也是不苟言笑,可雁宁见到的严林却并非如那些学子口中说的那般模样,他的相貌威武不足俊秀有余,看样子年岁不大,却有着与年纪不符的沉稳,此时此刻,挂在严林唇边的笑容极其自然,而这一笑,倒像是为他身上增添了一层柔光,仿若冰雪消融,春暖花开。


    雁宁愣了一下,眼神有些飘忽,看向他的眼神悄悄亮了起来,像夜空起悄然睁开的星辰,就连呼吸都畅快了几分,眉梢眼角的笑意止也止不住地往外溢:“知我者,小林也,我的确是有了新的头绪。”


    严林却是极力紧绷着脸,忍着没有立刻笑出来,但那一瞬间连眉梢都柔了,下意识问道:“你要做什么?”


    “问话。”雁宁回答得很干脆。


    *


    冯惜儿回房歇息还没办个时辰的光景,屋外便传来叩门声。


    她手上捧着一盏茶,动作肉眼可见地一滞,手定格在空中好半晌,才慢慢开口问道:“是谁呀?”


    外面很快传来一道令她耳熟的声音:“是我。”


    冯惜儿愣了两秒,听见是雁宁的声音,她急忙放下手里的茶盏,起身后小跑过去开门,还不忘问了一句:“少溪阿姊怎么来了?”


    雁宁抬步进去,勾着嘴角道:“我想来找你问问关于宁医师的一些事情。”


    严林便在外面守着。


    冯惜儿走到桌案前很快为她斟了一盏茶,垂着眼帘道:“好,那咱们一起坐下来边吃茶边问话吧。”


    雁宁坐下来,并没有着急接过她递来的茶,而是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我想知道这糕点在送来时,是谁交予你的,期间又经过过水的手,并且在这清宁宫里,宁医师可有交好或是闹过矛盾纠纷之人?还有她死前可曾见过什么生人?”


    冯惜儿愣了愣,不由看了雁宁一眼,忽然想起一事,道:“听说前几日戚医师与宁医师小吵了一架,随之便不欢而散也再未对彼此说过一句话,想必是在怄气,具体因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就在宁医师中毒的前几个时辰,戚医师忽然找到我,说是想打听一下她的喜好,想知道她喜欢吃什么糕点,那时我心中忽然一惊,分殿考校在即,她居然可以出宫?她的回答是,她会做糕点,所以不用特意出宫,只是需要府里的下人来送制作糕点的工具,其实我也不知道宁医师喜欢吃什么糕点,但是有一点是清宁宫人人皆知的,那便是她不喜欢吃苦的东西,我便同戚医师说,可以自己去找宁医师问清楚,她却说她想同宁医师道歉,做糕点便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自然就不能当面问啦。”


    她说着,不忘咬了口手里的糕点,吃东西的时候腮帮子鼓鼓的,吃得嘴边都是点心渣渣,含在嘴里就连说话都有些不清不楚的:“我想着,那就只有另辟蹊径了,尚医师同宁曦和一起长大,自然是清楚宁医师喜好的,所以可以去问问他,今日.我拿到糕点之后已经是黄昏时分,又急着去参加离别宴,宁医师好像有些不舒服,我敲了许久的门也不应声,便就将此事拜托给了少溪阿姊。”


    雁宁看着她吃完之后,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不禁调侃道:“那种事情才发生不久,你也不怕有毒?”


    岂知冯惜儿听了这话,捏着糕点的手忽然收紧,指节发白,却不敢再有一丝动作,只能干涩地咽下一口唾沫,竟也似乎有些无措地看了雁宁一眼,并未言语,只是在心里暗自吐槽道,这少溪阿姊未免也有些腹黑了些………


    冯惜儿如今正吃得开心,的确不该在这个时候提到那种事情扫了她的兴致,换做是谁心中都会有所芥蒂,雁宁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道:“我逗你的,别害怕,你都已经吃过了,这不是没毒呢嘛。”


    此言一出,冯惜儿终于也忍不住,沉了口气道:“少溪阿姊方才真是吓到我了。”


    雁宁敛了眸,忽而这才想起正事,她斟酌起来,暂时没想好要怎么切入正题,便只好拐弯抹角地说:“不过你方才说,宁医师并不喜欢吃苦的东西,可今夜便就是因为吃了带有苦味的百花糕才中的毒。”


    冯惜儿闻言大震,愣了半晌才道:“怎么会?我听闻宁医师是一点儿苦味都碰不得的,又怎会去碰那百花糕呢?”


    雁宁眼神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张了张口刚要答,可候忽间又硬生生地将话咽了回去,她欲言又止,冯惜儿却是觉得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藏着太多的情绪,让人猜不透雁宁心里的想法。


    见她沉默不言,冯惜儿眼底闪过一丝疑惑,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问道:“怎么了?”


    雁宁是在想,宁曦和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儿,或者是被逼得无可奈何了,才能去吃她此生都不愿意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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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苦味糕点,若她是心甘情愿想去吃的,便就不会发生这种只吃百花糕外面那层皮的事情。


    雁宁面色深郁,不由追问道:“那宁医师在吃糕点时,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看着冯惜儿一脸茫然的样子,她只好往细里解释:“就好比在吃百花糕时,习惯只吃外面包着玫瑰花的那一层皮,里面的馅儿几乎是一口未动。”


    冯惜儿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意外地说:“我见过宁医师吃糕点时的模样,却并不是像少溪阿姊所说的这般,百花糕虽味苦了些,可对于那些喜好苦味之人来说,味道却是极好的,特别是里面的馅料,要是我定然会吃得连渣不剩,不过像这种只吃外面那一层皮的人,在这世间想必都找不出有几个。”


    对啊,而雁宁如今就在找这种奇葩。


    冯惜儿似是有些不安,双手紧握茶盏,低声道“不过眼下说起这个,倒令我想起了一件事,不过这都是我无意间发现的,想必也没太多人知晓,在少溪阿姊未入宫之前,我曾亲眼看见过尚医师在房中吃糕点时,倒是与你方才所说的那些特征有几分相似,而且还喜好吃苦味儿重的糕点,说是能提神醒脑,好为不久后的分殿考校做准备。”


    雁宁听她说着,噙在嘴角的笑意也慢慢消失渐无,但神色仍是柔缓的,一种不祥的预感直逼心头,她口中的尚医师便是在宁曦和毒发时,雁宁所见到的那个蓝衣学子,尚嵘。


    雁宁听完她的话,心中恍然,是了,不会有错,她方才所描述的与自己在宁曦和房中看到的那半块儿糕点几乎毫无二致,看来雁宁猜了许久的人便是尚嵘,或许他才是真正那个最后见到宁曦和的人,可眼下的一切都只是猜测,如今尚无凭证,这世间也不止他一人有这样的习惯。


    雁宁竟是慢慢怔住了,末了又反应过来问:“你既说了宁医师是个碰不得一点儿苦味之人,可戚医师既然想要同她道歉,就一定会选择做她喜欢吃的糕点,但如今摆在她房中桌上的却是苦味极重的百花糕,尚嵘作为宁医师的青梅竹马,是一同长大的,又岂会不知道她的喜好?”


    冯惜儿垂下眼睫,漫不经心地拿起食盒里的糕点,须臾,才淡淡道:“少溪阿姊说的在理,我方才也觉着奇怪,这尚医师究竟有什么法子,居然能让一向厌恶苦味儿的宁医师心甘情愿地吃下那百花糕,倒还真是稀奇。”


    雁宁微一顿,脑子离开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心里涌起异样的感觉,就连眼梢都不自觉染上抹忧色:“我总觉得……想要杀害宁医师的真凶,或许就在清宁宫之中。”


    听闻此言,冯惜儿手中的杯子忽然滑落,清脆的破裂声在空气中回荡,这样突如其来的事情,不得不让雁宁当场愣了一下。


    冯惜儿的手顿在半空中,似乎也愣住了,她再次移目看向雁宁时,眼神已与方才不一样了,是带着紧张的惊慌失措。


    “对不住了少溪阿姊。”冯惜儿一面说着一面蹲下身来想将地上的茶盏残片收拾干净,还不忘关心道:“没把你吓着吧?”


    话说完,雁宁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直觉冯惜儿神色有异,可待她细细看去,又瞧不见什么端倪了。


    然后雁宁默了默,一脸镇定地道:“我没事,破案在即,既然话已问完,我就先走了,惜儿妹妹好生歇息。”说罢,她抬步就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脸上还是挂着方才淡淡的笑。


    “我方才是被少溪阿姊的话给吓到了。”冯惜儿说着,忍不住抱怨道:“这茶盏怎么还摔到桌子底下去了,收拾起来也真够麻烦的。”


    雁宁的脚步突然顿住,本已走到门口了,可一听这话,迈出去一半的脚即刻收了回来,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钉在了地上,她即刻回过身去看,如此熟悉的场景就这样重现在雁宁眼前,她登时眼皮子倏然一跳,拢在袖中的手指微微握紧,心中却是各种猜想纷至沓来,但也没在原地多留。


    等走出房外,雁宁觉得此事有蹊跷,便快步朝着一个方向小跑而去,想着只要顺着这条线索去查,或许就能有所收获。


    严林落后她两步,见她神色凝重,料想她大约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要去查看,行至到回廊拐角,雁宁忽然顿住步子:“有三人我们是要去问话的,戚云、尚嵘、柴静云,皆有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