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诛心

作品:《君子渡我

    第11章


    柳姨娘也没料到乔姨娘会这般冷静,唇角的笑意逐渐淡下去几分。


    她扭头看向雁宁,目光柔和地问:“应该如何?”


    柳姨娘似乎也猜出了其中蹊跷。


    雁宁却是眼神坚定地点点头:“祖母说再拖些时间,人证物证俱在,她们逃不掉的。”


    柳姨娘将信将疑地回过头,正想着应对的办法,不料主厅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迎面走来几名壮实的下人。


    为首的下人拱手作辑:“见过家主与二位姨娘。”


    雁宁见此情形,眼前斗然一亮,她虽然只与他见过一次面,不过却是很熟悉他的声音,声音虽然都一样,但身形容貌却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人。


    程洵很快便认出了为首的下人,扬指问道:“你不是随主母去了汝南吗?怎的这般快就回来了。”


    话音未落,程洵的身子便往前探了探:“主母呢,她没与你们一同回来?”


    下人应声道:“主母派我们回程家送一罪人,他多次勾结府中的女使盗取库中财物,主母在汝南调查多日,才终于将贼人捉住,人证物证俱在,还请家主定夺。”


    此话一出,程洵蓦地变了脸色,铁青着脸抬手用力地一拍桌案,怒目横眉窝火道:“还真有此事,将人给我带上来。”


    跪在地板上的苍术顿时慌了神,脸色变得青一阵白一阵的,她额头上已经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苍术硬着头皮抬眸看向乔姨娘,可怜的眼神似乎是在告诉她,自己该怎么办。


    乔姨娘自然也是胆颤心惊的,她的眼神有些飘忽,可能这时候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汝南那边儿很快就有了动静,乔姨娘如今就不得不怀疑,是府中人先动的手。


    贼人身上套着麻袋,被下人狠狠地扔在了地上,麻袋里的贼人疼得发出阵阵哀嚎声,只听声音,苍术就知晓麻袋中的人是谁了。


    程洵眉眼的凶戾未消,他侧眸瞥了眼跪在地上的苍术,光看她脸上流露出来的表情就似乎已经猜到其中的真相。


    “小云居真是好啊!”程洵被气得笑出了声。


    很快,他就即刻将笑意都收敛起来,切齿痛斥:“你们也太大胆了!连我程家的珠宝都敢觊觎,一个个狼子野心的,都当我不知晓吗?!”


    苍二郎身上的麻袋很快被人揭开,此人的确是苍术的幼弟,他此刻正被下人强行地摁倒在地上。


    他很快便注意到了身旁的苍术,苍二郎忽然用力挣脱开下人们的束缚,连滚带爬地上前一把拽住苍术的衣袖,满脸惊慌失措地问道:“阿姊,他们为何要抓我啊?”


    苍术故意错开他的眼神,然后用力将自己的袖子从他手中抽出。


    “阿姊,我又输光了,求求你救救我吧,他们很快就会找过来,我若是还不了债,他们就会剁了我的手指。”苍二郎苦苦哀求着。


    他似乎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愣是没看见一旁脸色铁得发青的程洵。


    苍术如今都自身难保,哪还管得了他,她闭了闭眼睛,低声提醒道:“给我闭嘴。”


    柳姨娘很快收敛住脸上的笑意,然后冷然:“大胆,还不快过来见过家主。”


    苍二郎这才发现旁边还有其他的人,即刻闭上了自己的嘴,眼神还不忘往程洵的方向乱瞟。


    程洵开口的声音带着些刻薄低冷:“都给我说说,你们到底拿了程家多少金银细软,若是不说或有意瞒者,即刻杖毙丢去乱葬岗。”


    苍术一听到要被杖毙,整个身子陡然一颤,刚想开口辩解,不料被程洵的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你住嘴,让你幼弟说。”


    苍二郎的神色有些怪异,就连声音都有些飘忽:“我从未拿过程府的金银细软,你为何要这般冤枉人,是想要屈打成招吗?”


    乔姨娘瞬间被他这句话给蠢到,苍二郎是主母亲自派人给送回来的,此事已无可辩解的余地,再加上他这人蠢得出奇,并无可用之处,现下也唯有弃车保帅,才能顺利脱身。


    程洵阴测测地笑,眼底涌起的血色慢慢浮现:“来,你过来,伶牙俐齿的,我是该赏你。”


    苍二郎心头一暖,抬眸看了眼程洵,刚要爬到他跟前,程洵的脸色便陡然一变,面颊阴沉地抬起腿一脚踹去。


    苍二郎闷哼一声,顿时口吐鲜血倒地不起,片刻,他极力从地上爬起,鬓边的青筋暴起,有些艰难地开口问:“你为……为何要如此对我?”


    程洵扬指怒骂:“不自知的东西!面子给足了你,可你还是这么不要脸。”


    苍术没法儿眼睁睁目睹这一切,她突然发疯似地冲了过去,将苍二郎护在怀里。


    此刻她双目布满了血丝,对着程洵嘶吼道:“盗窃府中财物的就是我,与我幼弟毫无干系!家主若是要降罪便降罪于我吧,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与他和我家娘子无关,是我贪图荣华富贵,是我想脱离奴籍,才不择手段只为拿到库房的钥匙,然后借着出府的机会将珠宝带出去换钱币。”


    话毕,只见她挂在眼眶里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乔姨娘下意识想要为其辩驳,但张开嘴之后,却突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程洵看向乔姨娘,目光如带了寒意的刀刃,他的声音冷硬:“你可知晓这件事?”


    乔姨娘蹙眉,嘴唇动了动,最终只道:“不知。”


    她开口的声音有些暗哑,是咬着牙说的,眸中甚至泛着少许模糊泪花。


    程洵皱眉,闭了闭眼睛,然后重重吐出一口气,冷声道:“盗了程府多少金银细软,都在这说清楚了,随后给我将苍术拖下去,打断双腿然后逐出府外。”


    乔姨娘沉下神色,双目空洞地朝着程洵施礼:“贱妾身子不适,就先退下了。”


    程洵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刚要开口说话,乔姨娘就直接无视他径直走出了主厅。


    苍术将所盗的珠宝都一一透露了出来,可到最后,竟与雁宁手中的名单对不上,还少了一支水晶玛瑙玉簪。


    “少了,你可还有说漏的?”雁宁轻声问道。


    苍术无力地摇摇头:“总共也就三件首饰,怎会说漏?”


    雁宁蹙眉看向柳姨娘,有些疑惑道:“这与赵妈妈给的名单,还少了一件。”


    片刻,苍术似乎想到了什么,她下颔微微扬起,冷若冰霜的目光看向雁宁,直接认了:“是我,我说漏了,就是我拿的。”


    雁宁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缓缓垂下眼,沉默了片刻又说:“好,那接下来的事,你应该知晓怎么做。”


    苍术的神情疏淡,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旋即便被门外的下人给拖了出去。


    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雁宁起身对着柳姨娘颔首行礼,随后就与云湄退出了主厅。


    回玉清小筑的路上,雁宁一直都心不在焉的,她在惋惜,为苍术。


    “很难会见到这般忠心耿耿,为了主子不惧生死的女使,只可惜跟错了人。”雁宁用玉手抚摸着开始凋零的牡丹花,清风几许,带着几缕花香。


    云湄跟在她身后,若有所思。


    她的嘴唇动了动:“娘子,我也会像苍术那样忠心耿耿,此生绝对不会背叛娘子,不惧生死。”


    雁宁收回思绪,然后将她起誓的手掌放了下来,低声道:“说什么傻话,阿湄是我最亲的人,我怎会舍得你为我去死呢?放心吧,我会护你一生,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云湄顿了顿说:“我的命本来就是夏娘子与您的,若是没有你们,我早就死了,只能做那乱葬岗的孤魂野鬼。”


    雁宁忽然沉下神色,然后将手搭在她的双肩上,语气深长道:“日后可不许说这么丧气的话了,我们都要好好的活下去,就当是为了阿娘可好?”


    云湄嘴角含笑,狠狠地点了几下头。


    她的手从云湄肩上拿开,此刻雁宁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赵妈妈对她说过的话:“凡事要三思而后行,切莫太急于求成。”


    赵妈妈是在告诫自己,该做的事她都已经做了,要懂得适可而止,不该做的事,就算有十足的把握也不可沾边。


    雁宁蓦地蹙眉,突然转身对云湄说:“不行,我得去见见那苍术。”


    云湄追问:“苍术这般陷害娘子,都险些丢了半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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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可是要不计前嫌去帮她?”


    雁宁有些无奈地说:“想什么呢?她在乔氏身边服侍多年,我想之前的事她兴许都知晓些什么。”


    云湄不放心地提醒道:“她如今被关在后院废弃的柴房里,那儿又有专人看着,娘子打算如何进去?都可是老夫人那边的人,若是稍有不慎被发现,娘子又应当如何应付?”


    她沉了沉脸上的神情,最终只说了一句:“你放心,我自有对策。”


    云湄皱了下眉头,却并没有再说什么。


    *


    废弃柴房因年久失修,所以看起来阴暗潮湿,雁宁向门外的下人禀明了情况,他们才方可放她进屋。


    她提起裙裾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角落里蜷缩着的一个人影。


    苍术听见动静,缓缓抬起眸子,待看清来者是雁宁,她陡然变了脸色,双目通红,宛如地狱逃出来的恶鬼来索命:“程雁宁,我既已落到这般下场,你还来见我做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在背后捣鬼,那个时候我就应该打烂你的手!”


    雁宁看起来十分镇静,她的目光沉了沉,仿佛已经把她看透:“苍术,我来此处找你,并不是为了落井下石,来与你废话的。”


    苍术却是冷哼一声:“你还能有什么好事?”


    下一秒,她顿生警惕之意:“你是为了夏氏而来?”


    雁宁手上举着烛火,火光映在她眸中,光华氤氲,竟还有一丝坚毅之色。


    “你倒也不傻,如今你幼弟的命就在我手里,还有那支玉簪,你究竟是说还是不说?”


    她的语调中带上了威胁。


    苍术眼眶通红,布满血丝,她的脸色阴沉僵硬,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不肯说?”雁宁主动问起。


    苍术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她似乎是在忍耐。


    “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郎,怎会有如此大的本事?你莫要与我套话,我是绝对不会上当的。”


    雁宁黑瞳闪过一丝慧黠的灵光,她丝毫不掩饰脸上得意的笑意:“既然如此,我是该告诉你的,你那幼弟究竟是如何被我玩弄于股掌之中的,苍二郎本就准备金盆洗手了,是我派人去汝南让他重操旧业,利用他的贪婪之心然后一步一步引他入深渊,再次盗窃程家金银细软也是我出的主意,因为我知道他是你的软肋,你不可能会弃他的性命于不顾。”


    苍术很快摆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看向眼前之人,此刻脸上面如土色,神情呆滞,雁宁口中所说的真相顿时令她久久怔愣不已。


    她的嘴唇动了动,最终扬指对着雁宁绝望高呼道:“原来是你做的!是我低估了你。”


    雁宁背过身子,皮笑肉不笑道:“你现在知道也不晚,不出三日,你那幼弟必死无疑。”


    话音刚落,她便打算开门离开。


    苍术瞧着她的背影,薄薄的嘴唇扭曲成一个略带讥讽的微笑。


    下一秒便发出激烈的狂笑声来,笑声尖锐凄厉。


    苍术连说话的声音都含着不同寻常的泣音颤栗:“你与你那阿娘一般恶毒,最终都只会落得个疯笑而死的下场!”


    说完,她狰狞一笑,宛如厉鬼。


    雁宁脚步突然顿住,她微微侧过冷眸,嘴角蓦地掀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来。


    她缓缓转过身子,定定地看着苍术,手中举着的烛火也被放置在一旁的木桌上。


    她居高临下地盯着苍术,然后猛地揪住她的衣领,两人面面相觑。


    雁宁说话的声音冷得像腊月里的寒风:“你终于肯松口了,我如今就告诉你,想要你幼弟性命的不是我,若母亲不把苍二郎带来洛阳,他恐怕早就死在了汝南,想要你幼弟性命的另有他人,而此人与你最是亲近。”


    听闻此言,苍术的脸上写满了惶恐和不解,久久怔愣不已,手上攥紧的拳头也随之慢慢松开。


    雁宁很快松开了她的衣领,然后轻轻将皱褶抚平,耐心提点道:“你还是好好想想吧,自己究竟该如何做?”


    苍术任由着她的动作,忽地皱了下眉头,却并没再说些什么。


    雁宁重新拿起烛火,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