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交易

作品:《君子渡我

    第9章


    翌日,清晨。云湄小心翼翼地端着盆走进来,缓缓放在了书案上。


    雁宁耐心等待着,水面平静后,便将无字书信放入盆中的水平上。


    片刻之后,纸上竟呈现出淡蓝色的字迹,而且看得还极为清楚。


    雁书从盆中拿出书信,仔细瞧了一遍,寄信之人并未落款,不过她心中倒是有了人选,整封信看完,她更加确信。


    云湄在一旁愣住,不过是往水里加了几滴碘酒,竟也能让无字天书露出庐山真面目。


    她出声问了句:“娘子,寄信之人可有透露姓名?”


    雁宁摇摇头道:“并未。”


    云湄微微皱眉,不料刚要说话,就被她打断。


    “不过,我倒是能猜出来一二。”


    雁宁看向云湄,摆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看着她说:“此人你我都认得,幼时阿湄也没少被她责骂。”


    闻言,云湄先是疑惑,不过刹那之间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她立即扬唇一笑猜测道:“嫚儿阿姊?”


    雁宁听她这语气恐还是有些不信,便直接开门见山:“嫚儿阿姊来信了,信中说她离府的这段日子一直都在汝南,叫我们不必担心她,她还问我们过得可好。”


    她口中的嫚儿姐便是当年夏氏身边的婢女,青嫚。


    几年前,她因盗窃小云居财物一事被逐出府外,还打了几十板子,不过凑巧的是,青嫚刚被赶出去没多久,夏氏就没了。


    云湄听了一时心花怒放,不过后来听见后面的话,便顿时蔫头耷脑地说:“娘子打算如何回信?难不成说娘子过得很好,叫她不必担心?熟不知,老夫人待娘子好,恐怕也只是愧疚之心。”


    随后云湄又补了句:“还有那乔姨娘和四娘子,就只知道处处刁难我们,以往娘子都中规中矩的,并未做过什么错事,可这四娘子却总是来找娘子的麻烦,日子久了,娘子也没有去与她计较,任她如何说,如何造谣,娘子权当听不见,可娘子越是这般忍让四娘子,她便越会得寸进尺。”


    雁宁对于这些却是不甚在意,她抬手轻轻刮了一下云湄的鼻头,温声道:“瞧你这话说的,我们虽受乔姨娘欺压,可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再者说,祖母待我也挺好的。”


    话毕,她揽过一旁愁眉不展的云湄,细声安慰着:“我们若是向嫚儿阿姊诉苦,那她也会担心的,我们也得为嫚儿阿姊着想啊,这些小事就不必说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道与嫚儿阿姊听。”


    云湄缓缓吐出一口气,随后抓住重点,询问:“娘子要做什么?”


    雁宁意味深长地望着她,幽然撩起朱唇款款的弧,一双眸子盈盈若秋水:“你说我要做什么,这事儿还没完,善良就是自取灭亡,死了也活该。”


    云湄顿时就想明白了,她知道,自己的娘子才不是那般吞声忍气之人,而是个敢爱敢恨,眼底容不下一粒沙子的小女郎。


    雁宁重新垂下眸,执笔而写,墨水落下宣纸上,妙笔生花,她的字迹娟秀工整,恰如其人,既沉稳又清雅。


    “阿湄,待会儿也要悄悄地送出去,就说是给我抓药,我想他们定然也不会起疑的,含丹虽是祖母身边的人,但也不得不防。”她说着,就将书信装入信封里,然后动作极为小心地交给了云湄。


    云湄重重点头,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自个儿胸脯:“娘子尽管放心。”


    话毕,她便提起裙裾退了出去。


    雁宁这次还得多亏了老夫人,老夫人唤她过去时,在门口无意间听着的。


    她只能将计就计,让此事更加能成,不过还要借助青嫚来打探消息,好为以后做准备。


    洛阳离汝南不远,走水路不到两日便能到,再加上青嫚要探查消息,所以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多。


    眼看着程家祭祖即将结束,不过琉璃山离洛阳的路程远,还能再宽限几日。


    青嫚的信寄回来已经是三日后了,云湄含笑着走进来,将信封放在了书案上,然后说道:“娘子,嫚儿阿姊的信。”


    雁宁放下手中的医书,动作很轻地打开了信封,她的眸光一掠,眼底有些黯然。


    “没想到她还有个幼弟,倒真是感情深厚。”她详细读完书信,然后亲自将其焚化烧毁。


    云湄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手中的另一封信交给了雁宁,轻声道:“这儿还有封书信,并未署名,我也不知是谁放在信桩的。”


    雁宁有些疑惑地打开信封。


    不久时,她的眼中突然灵光一闪,光看信中内容就知晓写信之人是谁了。


    她的唇角不自觉弯了一下,这是公孙行给她致谢特意写的信。


    “瞧娘子这般模样,莫不是已经知晓写信之人是谁了,看这字样,可是哪位小郎君?”云湄说罢,不禁掩唇偷笑。


    雁宁很快回过神来,随意拿起旁边的医书就往上一盖,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阿湄我看你是太闲了,去帮我重新沏壶茶来,我有些渴了。”


    云湄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浅施了一礼便退出房门外。


    雁宁这会儿有些心烦意乱,她懒懒地倒于椅上,然后轻轻合上了眼。


    窗外一片静谧,偶尔还能听见凉风扫过树枝轻轻摇曳而发出的声响。


    *


    掌灯时分,程府已经过了用晚膳的时刻。


    在院落的灯火阑珊处,她已缓缓坐起,月光洒落在她身上,娴静犹如花照水。


    雁宁靠在秋千椅上,思绪纷飞。


    片刻,不知从何处传来几声猫叫,她顿生警惕之心,连忙起身去查看。


    她转过身不久,只听见身后有枝条折断的声响。


    雁宁的心猛地一紧,即刻回过身子,却迎面撞上一名缁衣郎君,郎君半蹲在地上,脚底还有被踩断的枝条。


    雁宁双眸蓦地被惊惶所充满,像只受惊的小鹿般慌乱地往后退了几步。


    公孙行抬眸望着她,唇角的笑意更加浓烈。


    “少卿怎么来了?而且每次都来得这般突然,若不是我镇静,迟早被你吓死。”程雁宁说着,下意识紧了紧手中攥着的裙裾。


    公孙行拱手作辑,渲睫末端低垂:“实在是唐突了,我也只有这般自降身份,才能见到程五娘子。”


    雁宁重新坐回秋千椅上,她侧过冷眸,云淡风轻道:“堂堂一个少卿,这般行事的确是自降身份了,做着不与身份匹配的事,整日就只知偷偷摸摸地擅闯女眷后院。”


    公孙行嘴角含着丝丝笑意,却并不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儿。


    片刻,他终究是抬起步伐,缓缓向雁宁靠近,然后两手握着秋千椅各边的藤条,轻轻往前一推。


    雁宁的心跳莫名加速,她动作有些僵硬地回过头,赫然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眸子。


    郎君睨了她一眼,语气清淡地说了句:“我阿娘的风热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如今也能下榻走动了。”


    雁宁有些慌张地点点头说:“公孙夫人吉人自有天相,这风热也是能要人命的,不逊于疫病,还得继续服药。”


    “这是自然的,就不劳五娘子操心了。”他的动作仍在继续。


    轻风扑面而来,远处虫声隐隐,遮盖住了两人的呼吸声。


    “我明日要去一趟汝南。”他说话的声音很轻。


    听闻此言,雁宁的思绪顿时被收回,有些意外地重复着他的话:“你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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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汝南?”


    公孙行点头,眼底带着笑。


    雁宁心想,这可不能白白丢失这般好的机会,于是便连忙扯住他的衣角,毫不犹豫道:“我想与你做场交易。”


    公孙行偏着头,用疑惑的目光望向她,却并不言语,他是在等她先开口。


    雁宁看出来了,很快主动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直言不讳道:“我听人说,少卿用阳谋立身,有阴谋自保,钱权交易,皆精通,是个彻彻底底的伪君子。”


    公孙行挑起一边眉头,轻笑着说:“既知晓我是这般人,那程五娘子为何还要与我这个伪君子打交道?”


    她的声音清冷通透,无畏地直视他的目光,有份不可逾越的无形傲气,竟还有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之气势。


    “我正是看中了少卿的这一点,所以我想与你做场交易。”


    公孙行答应得很爽快,就像是早就预料到她会提及此事,说话时语气平缓,低低地飘进她耳中:“好,你救了我阿娘,我应该是要报答恩人的。”


    雁宁放下戒备心,朝他勾了勾手指说:“你过来。”


    他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却也还是缓缓俯下身子,耐心附耳过去。


    她在他耳边低语,吐气如兰,呼出的气全打在了他耳边,犹如千万根羽毛一般在他心底挠痒。


    他心脉的律动一次又一次。


    事后,公孙行还不忘调侃她几句:“程五娘子果真是与众不同,连自己的庶母都算计,不过你这性情倒是合我胃口。”


    雁宁偏过头,盯着自己的鞋尖,轻声嘱咐道:“少卿只管照着我说的做,切勿伤人性命,要把他完完整整地带回来。”


    公孙行站在她身后,淡白的月光倾洒在他修长的身影上,他目光下敛,落在她那雪白的脖颈处。


    他终是淡淡地答了个字:“好。”


    *


    几日过后,一切都已经准备好,雁宁就等着他们祭祖回来,然后找机会再狠狠地打她们的脸。


    在程家众人回来的前一晚,青嫚的信准时送到。


    云湄踏着轻快的步伐走进房中,然后将手中的信交给了等候已久的雁宁。


    这里面都是最重要的证据,她想应该是足够搞垮那人了。


    “被盗的虽都是些小物件,若是拿去当了,加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倒真是大胆。”


    雁宁都细细地收着,然后继续道:“不妨让她们得意几日,等时机一到,连哭都来不及。”


    云湄从始至终都是懵的,不过她也没多问,静静地在一旁看着。


    雁宁看向云湄,眼底浮起一层令人难以发觉的雾霾。


    雁宁凝思片刻,终于还是对她坦白说:“阿湄,嫚儿阿姊姊的信中提及到了乔姨娘,你说得没错,当年之事,的确与她脱不了干系,阿娘之所以赶走嫚儿阿姊,也是为了保护她。”


    云湄蹙眉,说话时语气愈加强烈:“我们可以去求老夫人,她多么疼爱娘子啊,定会为夏娘子昭雪沉冤的。”


    雁宁企图让她冷静下来,低声地说道:“不,不可打草惊蛇,想要彻底扳倒乔姨娘,以后机会多得是,需得让她先有动作,露出蛇尾巴,我们才能抓到她的把柄,一举除掉乔氏。”


    她松开云湄的肩膀,眼神有些迷离:“她既能找江湖中人来暗杀我,我想她很快就会知晓嫚儿阿姊的存在。”


    话音刚落,她心中越发觉得不对,便小声呢喃着:“雇江湖杀手一定需要不小的数目,不过小云居一切开销都有着账房记录,乔姨娘是个十分谨慎小心之人,绝对不可能会明目张胆地打账房的主意。”


    良思片刻,雁宁还是想不明白,只能回过思绪就此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