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顾鹤渊来了。


    江蓁蓁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正好在展厅里看着眼前的苏绣。


    每一张苏绣的功力都很扎实，甚至在一些细节上都不放过。


    从前来的时候她不知道这是这是顾老夫人绣的，如今再看，顾老夫人身上多了几分她未窥见的神秘感。


    江蓁蓁听着窗外的雨声。


    她想起了那日顾老夫人说起的。


    她最喜欢下雨天，因为只有在下雨天，京北才会有三分像江南。


    她那日去找医生打听了顾老夫人的病。


    医生没有和她说实话，只是留下了几个字：“时日不多。”


    想到这里，江蓁蓁觉得眼下的烟雨都多了几分厚重。


    可终究她很难去做什么，叹了口气，转身的刹那却只好对上顾鹤渊的黑眸。


    他一派闲散的靠在门框上，因为沾了雨，头发微湿，倒是更加显得他的五官力挺。


    他伸手整理着自己的袖口，矜贵又慵懒。


    “我煮了面，吃一点吗？”顾鹤渊说道。


    江蓁蓁晚上确实没有吃东西，可此时见到顾鹤渊却觉得有几分尴尬。


    她站在原地，显然是在等顾鹤渊离开。


    顾鹤渊又怎么会看不懂江蓁蓁的心思，他敛眸。


    终究还是没有勉强她，转过来淡淡道：“我煮多了，吃不完浪费。”


    江蓁蓁站在原地，听着自己的肚子咕噜了一声。


    弹幕在眼前出现：


    【男主明明就是特意煮的两人份，还非要说自己吃不完。】


    【男主好像是特意冒着大雨绕到这里来的。现在都还在打电话处理公务。】


    【男主这几日出差都挂念着男主，知道女主到了江南特意提前了会议往这个方向赶过来。】


    【不是，现在的弹幕是都被恋爱脑入侵了吗。把前几章的剧情节都忘了，又开始说男主的好了？】


    【我也觉得，好离谱。现在的弹幕出现了很多新的名字，从前女主被虐的时候他们是一个字都没有发过。】


    【别啊，女主好不容易清醒一点了，不要再说一些男主的好话继续让女主恋爱脑了，好吗？】


    ……


    雨声嘈杂，江蓁蓁很难安静得下来好好的去思考弹幕争吵的这个问题。


    她闻到了一股糊味，随着雨水带着淡淡的潮湿。


    赶过去厨房的时候，整个厨房都全是烟雾。


    她赶紧处理一通后，抬头。


    顾鹤渊正站在外面打电话。


    似乎遇到了什么特别难处理的事情，他一直紧锁着眉头。


    江蓁蓁甚至都能听见他在训斥。


    可转而他抬头看见她，语气又柔和了几分。


    江蓁蓁看着眼前糊成一团的面，又瞥了一眼窗外。


    轻叹口气，转身把糊的倒了，自己端着锅又煮了两份。


    林宅现在只有管家一人，管家也年事已高，很难再作出一大桌子的菜来招待他们。


    可打开冰箱，整个江南最时令的蔬菜都在里面。


    琳琅满目，和当地的超市相比都不为过。


    江蓁蓁自己选了一些，随着面一起煮开。


    香味和暖意同时在厨房里溢出。


    等顾鹤渊重新踏入厨房的时候，扑面而来的温暖，让他一瞬间怔在了原地。


    他看着眼前低扎着马尾在厨房忙碌的江蓁蓁，心里升起了暖意。


    他从前从未想到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


    刚才在屋外的寒冷好像并没有随着他的走入而带进来，在他需要温暖的时候，温暖先一步的扑面而来。


    直到这一天忽然到来，他才发现这样的美好，他是想要的。


    他不敢出声打扰，就这么站在一侧安静的等着。


    直到江蓁蓁要将面条盛出的时候，顾鹤渊才赶紧去拿出两个碗来。


    带着一份讨好的递给江蓁蓁。


    可这样的讨好在江蓁蓁眼里却是另有所图。


    江蓁蓁下意识对顾鹤渊产生防备。


    把面递过去，人下意识得往后退。


    “我只会做这个，不喜欢的话，顾总也可以倒了。”


    顾鹤渊的眼神直勾勾得盯着她，让江蓁蓁都有了错觉。


    自己好像才是那一碗面。


    江蓁蓁谨慎得看着顾鹤渊，伸手接过顾鹤渊手里的碗。


    确认他没有其他的动作，才将面舀在了碗里。


    江蓁蓁端着面就要走，被顾鹤渊挡住了路。


    没有从前那般强势得要求，顾鹤渊甚至在用询问的语气：“可以坐下来一起吃吗？就当陪陪我。”


    说完，顾鹤渊就先一步坐到了位子上。


    等江蓁蓁坐下的时候。


    他转身拿出了酒，自己倒了一杯以后也给江蓁蓁倒了一杯。


    江蓁蓁自以为自己在酒这个事情上吃的亏已经够多了，在顾鹤渊递过来的时候有些防备。


    顾鹤渊也没有勉强，只是放在她的面前。


    雨声渐渐小了，只有滴答的声音还在回响。


    两人就这么在厨房里随意找了个位子，吃着简单的面条。


    热腾腾的雾气弥漫在整个厨房里。


    不知过了多时，顾鹤渊忽然开口说道：“我不喜欢江月白。”


    江蓁蓁觉得这话很突兀，继而又想起了从前自己去他公司那一天发生的事情。


    她一时愁绪上头，下意识拿起了酒杯喝了一口：“事情已经过去了，顾总没必要纠结。”


    顾鹤渊端着酒杯，摇晃着其中的酒液，他的身子似无骨一般的躺在凳子上，带着一份慵懒。


    他看着江蓁蓁，心里有很多话想要说。


    他和江蓁蓁之间需要解释的事情太多了，可到了要开口的时候，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件事情江蓁蓁不知道，对她也许是一种保护。


    顾鹤渊沉吟了好一会儿，继续道：“江月白的事情背后有其他的原因，日后你少与她接触。”


    江蓁蓁放下筷子：“我吃好了，顾总自便。”


    顾鹤渊下意识伸手拉住江蓁蓁的手，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近日卑微了许多。


    可他无数日日夜夜的问过自己，他真的很喜欢江蓁蓁。


    也真的需要江蓁蓁。


    “蓁蓁，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才能原谅我。”顾鹤渊无奈道。


    江蓁蓁全然在气头上。


    她讨厌每一次顾鹤渊都要以一种高高在上的位置和自己说这样不可以做，那样不可以做。


    “你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