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鹤渊微微颔首。


    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内。


    一切也都在他的控制之内。


    这件事情是江月白找人策划的。


    江月白很清楚，自己无论做什么顾老爷子都会保着她，所以就想要肆无忌惮的伤害江蓁蓁。


    顾老爷子本就不满江蓁蓁的存在，一心想要等着这件事情闹大了以后，找一个由头在外面解决了她。


    他不过是顺水推舟，把江蓁蓁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顾家老宅虽然是顾老爷子的地盘，可是他绝对不会选择在那个地方动手。


    顾鹤渊算得没错，偏偏老爷子也不是吃素的主。


    他早就对江蓁蓁心生怨气，又怎么会给她安宁的日子。


    而在这样的日子里，他最擅长的就是借刀杀人。


    今年的京城总是多雨，慢慢的雨季好像要将整个城市都变得潮湿。


    顾家老宅毕竟上了年岁，就算是精心维修，还是能在这样的雨季里闻到雨水渗透进木头的淡淡潮湿味。


    江蓁蓁站在手走廊看着雨，雨势腾起雨雾带来了烟雨的意境。


    和她一起在看雨的还有顾老夫人。


    顾老夫人穿着紫云纱的旗袍，因为下雨带来的寒凉让她披上了一条羊绒的披肩。


    随意找了一个椅子一靠，整个人带着慵懒和矜贵。


    两人默契地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得听着雨声。


    好一会儿，雨声小了。


    佣人上前泡茶。


    茶味在雨后慢慢渗开，带着独一份的茶香味。


    顾老夫人招呼江蓁蓁坐在：“不忙的话，陪我喝杯茶吧。”


    江蓁蓁放下手机，坐下接过茶：“谢谢。”


    顾老夫人喝了一口茶缓缓道：“所有人都不知道，其实我非常喜欢下雨天。”


    江蓁蓁静静得看着顾老夫人，聆听着。


    “因为只有下雨天的时候，京北才能有三分江南的样子。”


    听到这里，江蓁蓁想起了江南。


    那里有烟雨，也有她美好的回忆。


    她想起了那个宅子墙上挂着的苏绣。


    忍不住问：“那您怎么不回去看看呢？”


    顾老夫人听见这话只是笑。


    “回不去了，再回去也不是从前的江南了。”


    两人的话音刚落，管家就步履匆匆得走过来报告：“顾老爷子让江月白住了进来。”


    话音落下，管家看向江蓁蓁。


    江蓁蓁自己也有几分方案，下意识得说：“要不我搬出去吧。”


    顾老夫人淡淡抬眸：“你害怕她？”


    江蓁蓁斟酌了一下顾老夫人的这个用词。


    应该是不怕的。


    只是她无法消解自己和江月白之间的敌意。


    顾老夫人把茶杯放下：“既然不怕，为什么要躲着她？”


    江蓁蓁低头：“只是觉得我在这不方便。”


    “我毕竟是一个外人。”


    顾老夫人重申：“你是我请来的贵客。”


    “记者在外面蹲守着你，公司又刚刚起步，你希望自己的事情影响到公司的发展吗？”


    这句话对江蓁蓁而言一定是绝杀。


    江蓁蓁犹豫了。


    犹豫的间隙，江月白已经走过来了。


    她今天只是化了一个淡妆，长相虽然没有江蓁蓁精致，却也另有一番小家碧玉的美感。


    那日脸颊上的伤已经好全，如今她笑意盈盈得看着顾老夫人，全然没有那一天的狼狈样子。


    “顾老夫人，我妈妈知道您爱喝茶，特意给您准备了江南那边的茶叶，一早空运过来的。”


    江妈妈在今天特意给顾老夫人送茶叶，还这么大费周章，其背后的意思不言而喻。


    顾老夫人瞥了一眼江蓁蓁。


    江蓁蓁有几分心酸，她默默得低下头，不去看两人。


    她来顾家的时候，她的这位妈妈一边说着心疼，但是却没有任何的表示。


    甚至都没有来看她一眼。


    她从前以为她的妈妈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如今看来，是不想对自己做这样的事情。


    江月白继续说：“我妈妈还特意和我说，以后嫁过来了一定要把您也当亲人看，把您当成我的亲人照顾。”


    顾老夫人淡淡得笑着，却伸手把杯子里的茶汤倒掉：“不用，我这个人爱冷清。”


    “你这般聒噪，以后还是少来我这个院子里。”


    说完，她唤了一声：“蓁蓁。”


    这是顾老夫人第一次这么叫自己，江蓁蓁一时之间有些受宠若惊。


    “这里太吵了，我们换个地方聊天吧。”


    顾老夫人的护短不言而喻。


    江月白牙齿都要咬碎了，就连面容都装不了端庄，变得阴冷。


    江蓁蓁跟上顾老夫人的脚步。


    刚想放松一刻，却没想到下一个挑战随之而来。


    顾鹤渊和顾嘉辰回来了。


    顾老爷子叫着几人一起吃一顿家宴。


    顾家的家宴从来不是简单的家宴，没有温馨没有温暖，只有精神和肉体上的折磨。


    江蓁蓁本想借故不去，却没想到顾老爷子亲自来递话。


    甚至到点了，就叫人催着她赶紧过去。


    江蓁蓁不是第一个到的，却是第一个落座的。


    江月白被要求作为新媳妇站着伺茶，服务的对象甚至包括自己这个客人。


    江月白最喜欢在外人面前装大肚，此时管家和几个下人都在场，她自然不敢胡来。


    规规矩矩地给江蓁蓁倒茶，面容却多有怨怼。


    “姐姐倒是好福气，转身一变成了贵客。”


    江蓁蓁淡淡道：“只不过和顾老夫人做一点小生意罢了。”


    江蓁蓁说得轻巧，却是扎在江月白心头的一根刺。


    她不如江蓁蓁那般有天赋，无论做哪一行都做不成功。


    如果不是顾老爷子给她一口饭吃，她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生存。


    当靠那个江家？


    只怕她早就吃糠咽菜了。


    江月白的心理畸形，在倒茶的时候见几人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就想把滚烫的茶水倒在江蓁蓁身上。


    却不了，顾鹤渊来了。


    这个家里，谁也惹不起的人。


    她不甘心得看了一眼，默默得转身泡茶。


    江蓁蓁也没想到顾鹤渊会来得这么早。


    从前的家宴，顾鹤渊总是晚到甚至是迟到。


    可，她也没有什么想要和他说得。


    两人仅仅是看了一眼，就各自沉默了下来。


    顾鹤渊落座在她的身边。


    淡淡的香味传进她的鼻尖，带着勾人魂魄的魔力。


    她深吸一口气，刚喝了一口茶，就听见一侧的顾鹤渊沉声问：“不想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