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二份便当(下)

作品:《自由职业的业务范围是否过于广泛

    无独有偶,72号座舱内。


    结束与幼驯染的通话后,松田阵平抬手,用指节擦去下巴滚落的汗珠,凫青色的眼眸中锐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


    萩那边已经就位,他这里,也绝不能掉链子。


    屏幕上猩红的倒计时还剩四分多钟,但对他而言——


    三分钟就足够了。


    *


    与此同时,摩天轮平台之下。


    因着萩原与松田的缘故,伊达航对四年前那场炸/弹勒索案的卷宗可谓烂熟于心。


    从证人浅井尘的笔录中得知,犯人是一名男性,身高约一米七,右利手,给人一种强烈的神经质印象。


    时隔四年,外貌着装或可改变,但以此种方式挑衅警方、精心设计“爆炸前三秒才揭示另一个炸/弹位置”此等电车难题的愉悦犯——他渴望亲眼见证自己的“作品”和警察的失败。


    所以他一定会时刻关注72号座舱,期待看到舱内警察那痛苦而绝望的抉择。


    回归现场查看自己“杰作”的犯人,会选择一个视野绝佳、便于随时离开的位置,而不是挤在最前面或躲在最后面。


    ……而那种混杂着期待、兴奋、乃至压抑不住得意的赤/裸眼神,在普通民众担忧与惊慌的表情中会格外显眼。


    伊达航站在摩天轮的平台上,双手撑着栏杆,锐利的视线自上而下扫视着远处的围观群众。


    在哪里……你究竟藏在哪里……


    他的视线快速掠过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


    ——找到了。


    他勾起一个笑,举起捏在手中许久的对讲机。


    “所有人,发现疑似炸/弹犯的可疑目标。”


    一旁的目暮警官闻言一愣,随即大喜:“伊达老弟,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伊达航沉声应道,随即压低声音,“警部,我有个计划……”


    伊达航将自己的想法讲出后,得到目暮警官的首肯后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


    “所有人,听我指挥,准备抓捕。”


    *


    “紧急通知!摩天轮上的炸/弹已被我方成功拆除!重复一遍,危机解除!炸/弹不会爆炸了!”


    一道通过扩音器放大的声音骤然响起,清晰地传遍现场。


    众人皆是一愣,下意识地望向声音来源——只见一位体型微胖的警官正手持喇叭,站在摩天轮平台下方高声宣布。


    “但为保障诸位安全,请勿靠近现场!听从警务人员指挥,有序撤离!”


    消息如巨石落水,激起层层波澜。紧绷的恐慌气氛为之一松,人群中响起一片如释重负的叹息。


    “吓死我了……”


    “太好了,我还以为会发生糟糕的事情呢。”


    “警察还是很可靠的嘛。”


    在一片庆幸的窃窃私语中,唯有一人,在听到通知的瞬间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悬于最高点的72号座舱,脸上写满了错愕与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


    他又查看了一下手表,距离正午还有两分钟不到。


    那错愕的表情仅仅持续了一瞬,便迅速扭曲、发酵,最终化作一个极度狰狞的笑容。


    哈……哈哈……


    果然!这群虚伪的警察!终究还是为了自己活命,放弃了医院那边的三千条人命!


    什么正义,什么职责,在生死面前,不过是一戳即破的谎言!


    “请大家配合!让一让,有序往这边撤离!”附近几名身着制服的刑警开始疏导人群,声音洪亮而镇定。


    他赶紧压低帽檐,用力竖起衣领,试图掩盖那几乎要压抑不住的、混合着狂喜与鄙夷的狞笑,顺从地低下头,混入缓慢移动的人流。


    他的大脑已经开始想象胜利的场景,想象着两小时后医院炸/弹引爆时,那冲天的火光、媒体的哗然、公众的愤怒,以及警察声誉扫地时的狼狈……


    他已经能够想象到——


    “‘两个小时后医院的炸/弹爆炸,媒体和群众会多么的震惊和愤怒,以及对警察铺天盖地的斥责了’,对吧?”


    ……什么?


    他愕然抬头,嘴角的笑意都来不及散去,就看见一位快有两米高的魁梧刑警站在他身边,宽大的手掌死死捏住了他的肩膀。


    “……刑警先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伊达航冷哼一声,“不只是今天的案子,四年前的那件炸/弹勒索案,我们也要好好聊一聊——村,田,守,先,生。”


    这个名字一出,伊达航明显看到村田守的瞳孔猛然一缩。


    在村田守想要挣脱桎梏的那一瞬,身为警校第二的伊达航反应迅速,一记干净利落的擒拿,迅猛地将村田守的手臂反剪至背后,力道之大让其毫无反抗之力,膝盖重重跪倒在地!


    “老实点!”伊达航的厉喝震慑全场。


    周围待命的同僚迅速上前,反应迅速地从对方的口袋里翻出遥控器以及手机等可疑物品!


    “哼……哼哼……哈哈哈哈哈!”然而,即使被彻底/制服,村田守非但没有绝望,反而爆发出了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笑声中充满了扭曲的快意和嘲讽。


    “抓了我又怎么样!啊?!摩天轮的炸/弹不炸,你们就永远别想知道另一个炸/弹在哪里!”


    “你们这群虚伪的警察!为了自己活命,宁愿牺牲另外三千条人命!哈哈哈!你们和我有什么区别!”


    “另一个炸/弹”、“三千条人命”——这几个关键词如同病毒般在人群中迅速传播,刚刚平息的恐慌情绪被再次点燃。


    “另一个炸/弹,”伊达航的声音却如同磐石,稳稳压过了所有嘈杂,他平静地宣告,“在米花中央医院。”


    村田守脸上猖狂的笑容瞬间冻结、崩裂:“……什么?!”


    “你的另一个炸/弹,就在米花中央医院。”伊达航收到了不远处目暮警官完成的确认信号,自信地俯视着脚下的败者,“很遗憾,你的计划彻底失败了。那个炸/弹,已经被我的同僚拆除了。”


    “不可能!”村田守这个时候是真的慌了,奋力挣扎起来,目眦欲裂,“我的计划是完美的!天衣无缝!怎么可能失败!你骗我——!”


    “事实如此。”伊达航可不和他废什么话,“带走!”


    咔嚓。


    象征着法律与正义的银色手铐,落在被反剪的手腕上。


    时隔四年,逃窜的炸/弹犯终于落网。


    *


    “呼——”


    另一边,成功拆除所有炸/弹的萩原研二长舒一口气,一把摘下厚重的防爆头盔,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看着队员们小心翼翼地将拆解得七零八落的炸/弹部件回收。


    确认现场安全后,柴田立刻叫来了待命的医生为人质检查。最终得出对方高烧、受寒、脱水脱力、头晕乏力等症状。


    ……然后惊奇于对方尚且清醒的意识。


    病床上虽然虚弱但意识清醒的诸伏清浅:……


    这种程度的身体损耗他早已习惯,甚至连系统面板都不再像最初那样频繁弹出警告窗口。


    对他而言,这不过是高烧后被迷晕,难受地睡了一觉,醒来后花些时间等待炸/弹被拆除,让混沌的大脑慢慢重启而已。


    然而,在医生和警察眼中,他此刻的状况堪称凄惨。于是,尽管意识清醒,他也逃不过被医护人员押送去做全面检查和强制住院的命运。


    诸伏清浅只能无奈地用手语缓慢比划着“我没事”,最终还是僵着身体,被专业的医护人员半扶半抱地带走,手上很快挂上了点滴。


    “那我先收队回去啦,小浅井~过两天会有同事来给你做笔录,我会顺便来看你的!”萩原研二带着拆弹小队离开前,特意来到临时病床前,笑着朝正在打点滴的诸伏清浅挥了挥手。


    ……然而,刚刚回到警视厅,还没来得及喝口水的萩原警官,就听到了一个让他眼皮直跳的消息——


    他家那位理论上应该在写报告的幼驯染,刚才差点在审讯室里把那个炸/弹犯给揍了。


    萩原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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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最后小阵平还是吃了个处分,被搜一连夜送回爆处班了。”


    病床前,借着“是受害人的朋友”这一身份溜出来陪同做笔录的爆出双子星,等录笔录的同僚走后迅速霸占唯一的椅子,最终卷毛警官略胜一筹,半长发警官惜败。


    松田阵平毫不客气地从床头柜的果篮里捞起一个苹果,惬意地咬了一口。他一身黑色西装,墨镜随意地别在领口,长腿交叠坐在椅子里,周身的气场不像警察,倒更像哪位来医院看望小弟的极/道老大。


    “[不过,炸/弹犯最终还是落网了,他会得到应有的审判和惩罚……松田警官这下也能放心了,算是可喜可贺。]”


    右手被点滴封印着,诸伏清浅不得不用左手在手机上慢吞吞敲字。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萩原研二靠在窗边,语气轻松,但眸中一丝复杂的情绪转瞬即逝,“不过谁也没想到,时隔四年他还敢再次犯案……甚至把你也牵扯了进来。”


    “[嘛,毕竟当年是我意外破坏了他的计划,他会记恨我也不奇怪。]”


    “也就你心大,被绑架,住院了还这么平静。”松田阵平状似无意地接话,仿佛只是朋友间寻常的调侃。


    “[……那我也没想到,会在医院里正好撞上他啊。]”文字显示到这里,似乎停顿了一下,随后新的句子才慢慢浮现,“[不过,这不是有你们在嘛。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活着吗。]”


    靠坐在病床上的蒙眼青年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意。尽管身体透着虚弱的气息,但那笑容里却好像带着一种能抚平躁动的宁静力量。


    松田阵平一时语塞。半晌,他才像是无可奈何般长长叹了口气:“哈啊……真是,拿你没办法。”


    因为是偷溜出来的,萩原和松田并未久留,很快便起身告辞。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踏出医院大门,步入门口雨棚的阴影下时,松田阵平毫无征兆地停下了脚步。


    “差不多,也该现身了吧?”他倏然转头,失去墨镜遮挡的凫青色眼眸锐利扫向立柱的方向。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随即,一个身着茶绿色西装的男人从柱后缓步走出。即便被当场点破行踪,他的脸上依旧维持着平静。


    “我是警视厅公安部的风见,”他推了推眼镜,“根据降……我上司的吩咐,请跟我走一趟吧。”


    “哎呀呀,果然还是逃不过这一关吗。”萩原研二夸张地叹了口气,手臂却无比自然地搭在了幼驯染的肩上,笑意却不达眼底。“那就麻烦带路了,风见君。”


    松田阵平转身跟上之前,似有所感,忽然回头朝住院部大楼望了一眼——目光所向,正是诸伏清浅病房所在的楼层。但那也仅仅是一瞥,他很快便收回视线,不耐烦地抖了抖肩膀。


    “重死了萩,把你的手拿下来。”


    “欸——才不要。”


    *


    竟然发现了么……不愧是直觉系。


    诸伏清浅默默收回借由【系统相机】投射在远处的“视野”,回忆起刚才卷毛警官的回眸一瞥,心中了然。


    果然,他们已经知道了啊。


    那个和他们对接的男人,以及系统定位中标注着“风见裕也”的定位无声地证明着——萩原和松田已经和公安那边有所接触,看来他们已经和同期交流过了。


    刚才探病时,无论他们将语气放得如何轻松自然,在清浅被系统强化过的敏锐听力面前,看似平常的对话下所暗藏的警惕与保留终究是无所遁形。


    ……这才是正常人会有的反应,不是吗。


    浅井尘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他们会心生戒备,再正常不过。


    甚至可以说,与他们保持距离,反而能够确保他们的安全。


    可是……


    为什么他会觉得有些难过?


    诸伏清浅无意识地蜷起手指,指尖深深陷入雪白的被面,攥出一片凌乱的褶皱。


    不信任、疏远、警惕……他分明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


    他明明,早就应该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