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地平线，老槐树的枝桠上，最后几片枯叶打着旋儿坠落，在许家村去往桃源镇的路上，铺成暗红的地毯，被风卷起时沙沙作响，处处弥漫着萧瑟而沉静的诗意。


    这三个月来收入可观。许婉悦的脸上笑容不断，但是她逐渐发现李菱娘的脸色越来越糟糕。


    “菱娘，最近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许婉悦问道。


    “没有，娘。”李菱娘摇头否认。


    “那就是最近累到了，要不你休息两天，这两天娘要来做。”许婉悦笑着说道，


    这麻辣烫的做法除了李菱娘以外，许婉悦和许承川都是可以的。


    也是她没有想的周全，一直让李菱娘自己在厨房忙，怕是累坏了。


    “不是的，娘，您别误会，这厨房才多少活，我真不累。”李菱娘连忙否认，农村家里面干的比这更累更多的活儿她都做过了，这点在她眼里都不算什么的。


    “那你是怎么了菱娘？和娘说实话。”许婉悦再次询问。


    “娘，您别问了。”李菱娘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穗儿，你过来。”许婉悦知道从李菱娘这里问不出什么，便喊了在屋子里面的穗儿。


    “阿奶，怎么了？穗儿蹦蹦跳跳的跑过来。


    “最近是你惹你娘不开心的？”许婉悦故意板着脸问道。


    “冤枉啊阿奶，不是我，是我爹。”穗儿连忙说道，


    “穗儿不许胡说。”李菱娘连忙制止。


    “穗儿，你来阿奶屋子，阿奶给你拿糖吃。”许婉悦瞪了李菱娘一眼，然后带着穗儿回了自己的屋子。


    李菱娘低下头，扭了扭手中干活的抹布。她不知如何开口，但是她是不愿意的！


    许婉悦拉着穗儿进了屋子，然后耐心的问道：“穗儿，你告诉阿奶，你娘这是怎么了？”


    “阿奶，是这样的。爹想要再娶一个小娘，然后生弟弟。”穗儿认真的说道。


    “什么！”许婉悦都怕是自己听错了。


    “穗儿是偷听爹娘谈话知道的，爹说娘生不了弟弟，他想再找一个女人生弟弟。但肯定都越不过娘去的，但是娘只是哭没有答应，爹就发了脾气。”穗儿可怜巴巴的说道。


    “岂有此理，这个老大！”许婉悦气急败坏，没有想到许谷生竟然还存了这样的花花肠子，这是日子好起来了是吧，竟然要纳妾！


    “菱娘，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和娘讲？”许婉悦出门问李菱娘。


    “娘，我这身子您还不知道，谷生他一门心思想要儿子，我……”李菱娘低下头说不下去了，她是不愿意的，但是不愿意又能如何呢？


    “不行，娘不同意。今日老大来，我会和他好好的谈一谈的。”许婉悦沉下脸来。


    傍晚许谷生过来接李菱娘母女，许婉悦拉住了许谷生：“老大，娘有话和你说。”


    “娘，我知道您你想说什么，我也有话和您说。”许谷生直接开口：“娘，是这样的，我前一阵子拉人的时候，遇到了咱村儿的一个婶娘，她有一个远方的侄女儿。是个二嫁的，前头死了男人，还带了个丫头，就想着找个男人做依靠，哪怕是做小也乐意的。


    我想着咱家现在条件也是好了，多养两张嘴也不成问题。而且那日我去济世堂问了赵大夫，他说菱娘这身子怕是养个三年五年的都不一定能够再有孕的。


    我就想着不如我再娶个小的，生个儿子。到时不管是穗儿还是竹心，到时候出嫁，娘家不都有个给撑腰的弟弟吗？”


    “谷生，娘不同意你娶小的。”许婉悦直接打断许谷生还要接下来说的话，做了结论。


    “为什么娘？难道你就要眼睁睁的看着儿子断后吗？”许谷生很难理解。


    许婉悦想要跟许谷生说一夫一妻制，想要说生男生女都一样。但是她知道现在这个时代她怎么说，许谷生都理解不了。她深呼一口气，耐着性子讲道理：


    “谷生，你仔细想想，你取了那个妇人就一定可以生出儿子？若是生女儿呢？再者，就算是她生了儿子，那么那个儿子也是一个妾生子。


    他无论是读书，科考，不管是干什么都是低人一等的，到时候你能乐意？你若不乐意的话，那么你就得把那个女人抬成妻子，那么你将菱娘置于何地？


    到那个时候家宅不宁，你左右为难。结果说你还想着指望生出儿子能护佑你现在的两个女儿？怕到那时你两个女儿都会引人非议。”


    “娘，你说来说去就是不希望我生出儿子是吧？你怎么可以这样偏心！


    从小到大你只都心疼老三，心疼老四，从来没有心疼过我。”许谷生听不懂许婉悦说的什么，但是他听懂了许婉悦不同意他娶小，那就是不让他生儿子，他生气了，扭头就打算离开。


    走了几步，大抵怕自己这样做了许婉悦伤心，又加了一句：“娘，镇上还有等着牛车回村儿的人，我不在这里和你蘑菇了。


    但是这件事情没商量，即便村里婶子说的这个远房侄女你嫌弃人家二嫁看不上。我也会换成别人的，反正我一定要个儿子。”


    “我看你是魔怔了！”许婉悦气的直跺脚。


    许谷生对着李菱娘的屋子喊了一句：“菱娘，今日回村的人比较多，你和穗儿他们今日就住在这儿吧，也方便明天起早帮着娘干活，我先走了。”说完许谷生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逆子！”许婉悦指着许谷生的背影，气的直发抖。


    “娘，你没事吧？”许承川上前给许婉悦顺着气。


    “承川，你说你大哥怎么这样？简直好赖不分。”许婉悦抱怨起来。


    “其实大哥只是想要一个儿子罢了。娘为何一定要拦着？”许承川其实这一点不太能够理解。


    虽说村子里面纳妾的事情很少见，但是也不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娘至于这么大的反应？大嫂即便再贤惠能干，再好，终究是生不出他们许家的孙子啊。


    “许承川，你也认为是小事？娘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我许婉悦的儿子将来只娶一个妻子，绝对不允许你们朝三暮四。”许婉悦生气说道。


    “娘，你看着我干什么？我还没长大呢，再者说了，娶一个就娶一个呗。将来我一个都不娶，我就跟我的算盘珠子过日子。”眼看着许婉悦的怒气要撒在自己头上，许承川抱着算盘转身便跑了。


    “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