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景这点荒唐事,被慕寒一字不落的传进了皇上的耳中。


    更荒唐的是,元景见驾时,腰间还挂着南风馆某“妖艳贱货”的大红汗巾。


    这当然是慕寒有意为之的。


    不然怎么会面圣前,不更衣一番。


    皇上原本就对元景有气。


    若不是看在当年,元景还算有忠肝义胆,不畏北蛮,站出来愿意领兵与北蛮一战,这些年来在能人异士的扶持下,重振大盛军心的份上。


    就凭他率军出兵北蛮路上做的糊涂事。


    还有几次三番纠缠自家外甥女。


    早就夺了勇毅侯府的爵位,发配出京都了。


    “元景,你就是这么辜负圣恩的吗?”


    “你可还记得,你府中纳的妾室,是什么身份!”


    愤怒归愤怒,钓郑国公府上钩的戏码,皇上也没有忘记。


    他下令,元景拖下去杖责二十。


    下了圣旨申饬,还罚俸了勇毅侯。


    可元景在被拖下去前,却言之凿凿的牵扯出了陆昭昭。


    “陛下,臣冤枉。”


    “臣在福寿郡主府中,突然晕倒。”


    “醒来后就被安排在了那种地方!”


    “这一切,都是福寿郡主在栽赃陷害臣。”


    “陛下,您可还记得臣从北蛮归来,上报的事情吗?”


    “那个陆昭昭,本就出身不堪,不过是奶娘之女,何其卑贱。她的郡主身份,都是算计来的。”


    “恳请陛下做主,恢复陆茗凝大长公主之女的身份。”


    “肯定陛下做主,让那叫央央的女子,重归尚书府陆家!”


    元景大声喊着。


    皇上是真的动怒了。


    什么玩意。


    这么说他的外甥女。


    还要给冒牌货正名?


    “拖下去,打三十!”


    皇上厉声喝着。


    陆时安玩世不恭的笑着,顺手抓了个蒲团,就往元景嘴里塞。


    “皇帝舅舅,堵了嘴比较好。”


    “就这么办!”


    陆时安的身份太尊贵了。


    勇毅侯夫妇敢怒不敢言。


    “回去反省吧。”


    皇上不耐烦的同勇毅侯夫妇挥了挥手,就把人撵走了。


    上书房中,剩下了慕寒和陆时安。


    都是顺眼的人,皇上心情好了不少。


    “时安,你带慕卿去给太皇太后他老人家请个安吧。”


    宠幸的臣子,为了自家外甥女,把南边都闹翻了天,把南越国的老国王都逼退位了。


    这样情深,总归是要撮合一下年轻人。


    慕寒有些窘迫,“臣就空手去,不太好吧?”


    陆时安不以为意,“太奶奶最是平易近人,老弟你是晚辈,去磕个头表表心意。”


    “再说,我太奶奶这辈子啥好东西没见过。他老人家爱见诚心和孝心。”


    慕寒就这样,被拉去了太皇太后的慈宁宫。


    太皇太后派了个嬷嬷来传话,说是昨夜处置了郑氏,人乏了,就不见客了。


    陆时安耍赖,“我还是不是太奶奶最疼的孙儿了。”


    “太奶奶,我好柔弱,我晕倒了。”


    陆时安还真的晕了过去,倒在地上,就一动不动了。


    慕寒心里大约知道。


    太皇太后不看好他。


    他这样的家世,这样的名声,确实不适合给太皇太后最疼爱的曾孙女幸福。


    跟了他,安生日子都未必能保证。


    “有劳嬷嬷。”


    慕寒客气颔首,将陆时安扶了起来,“臣带陆世子离开。”


    慕寒要走。


    陆时安怒其不争,压低了声音,“你怎么回事?我给你创造机会,你给我扯后腿?”


    “不必如此自毁形象。”


    慕寒一句话,说的陆时安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无所谓的撇嘴,而后就玩世不恭的笑了起来。


    “功高震主,何况我曾经还做过南院大王府的小王爷。”


    “我不这样,朝臣告状的折子多了,就是亲舅舅也未必容下我。”


    “我胡闹一点,品行不端一些,反而活的长久。”


    慕寒点头,“多谢。”


    “那要不你放我躺下,我们再赖一赖?”


    “陆世子,慕世子,请留步。”


    太皇太后身边另一位嬷嬷走了出来,“太皇太后吩咐,二位世子爷都是好孩子,来了就进去磕个头吧。”


    陆时安也不装晕了,走出了嚣张的步子,闯进宫里,就往太皇太后脚边一坐,“太奶奶,您居然拒绝时安,时安的心,好痛。”


    “不是说,时安是太奶奶最最最最最偏疼的孙儿嘛。”


    “你这孩子,顽皮。”


    太皇太后慈眉善目的笑着。


    慕寒在一旁,很恭敬的见了礼。


    太皇太后挥手,让其他人都退下,只留了最贴心的嬷嬷,才给慕寒赐了座。


    “镇国公府慕家世代忠勇,是门风清正的人家。”


    “哀家和你太奶奶,也曾有过数面之缘。那时哀家还是皇后,你太奶奶也是品性高洁,为人敦厚的女子。”


    “以你这孩子的家世,满京都无论何样贵女,都配得上你。”


    “只是哀家若给自家曾孙女选夫婿,不会选你。”


    太皇太后说的直白。


    慕寒颔首不语。


    陆时安想说什么,太皇太后示意他稍安勿躁。


    “哀家不是不通情理,帮打冤枉的人。”


    “皇上提过你。时安也为你说话。”


    “昭昭没失忆前,提起你,也都是好话。”


    “慕世子,哀家给你个机会。若成了,以后哀家不干涉你和昭昭。若不成,你放弃吧。”


    陆时安推了慕寒一般,“还不赶紧谢恩。”


    “说谢太奶奶。”


    慕寒要跪,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扶起了他。


    “慕世子,哀家给你的机会,是看缘分和天意。”


    “若她失忆了,听说你遇到麻烦,仍愿替你求情。便是天意,哀家顺其自然。”


    “若昭昭不来,便是无缘。”


    慕寒听明白了。


    其实,太皇太后这样,很恩宽了。


    “臣谢太皇太后,只是臣尚有一句肺腑之言。”


    “若有缘,臣自当顺应缘分。”


    “若无缘,纵然有阻力,臣也会又争又抢。”


    这话说的,就有些大逆不道了。


    陆时安给慕寒使眼色。


    傻子都看得出来,太奶奶喜欢乖巧的孩子。


    这么犟嘴,会让太奶奶不悦的。


    再说,这种话放心里,说出来做什么。


    一时间,整个慈宁宫的气氛,都将至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