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昭完全无视陆夫人,只问陆尚书,“爹爹,你怎么说呀?”


    面对这个说话带着三分娇娇软软和七分乖顺得女儿,陆尚书头疼,她就是个泼辣货。


    让她给元景做妾,她肯定要大闹一场。


    可夫人分析的也对,如今家里上下都镇不住她,不如与了元家为妾。


    既可以救嫡长子性命,也可以借元景的手,把签字画押的证词弄回来。


    何况陆昭昭从小养在乡下,又被退婚过,婚事本来就难。


    陆尚书说服了自己,“昭昭,为父和你母亲,都是为你好。你……”


    陆昭昭眼底满是讥笑之色,“爹爹还是想清楚了再说话,一句话说错,你这礼部尚书也就到头了。”


    陆夫人开始垂泪哭泣,“我这是造的什么孽,竟养出这么个不敬父母的女儿来,我……”


    陆夫人要老生常谈的抹泪哭诉,陆昭昭不想听,冷笑一声,“你养的可是陆茗凝。”


    陆夫人被怼,一时间反驳不回去。


    陆茗凝可怜兮兮的往陆夫人那里挪去,“母亲,凝儿在这。母亲父亲养凝儿一场,凝儿身受大恩,非死不能报。就算让凝儿为奴为婢,只要能救哥哥,凝儿怎么都是愿意的。”


    这两个人又哭到了一块。


    陆昭昭只是冷眼旁观。


    元景对陆昭昭,已经深恶痛绝到了极点。


    这样的女子,纳为妾,会搅得家宅不宁。


    可陆茗凝那么善良的求了他,他不忍心拒绝。


    “陆伯父、陆伯母。”


    元景恭敬抱拳,“日后她进了我元家门,元家吃穿不会委屈了她,也会好好教她规矩,定不叫二老如此烦忧。”


    说完,他转向陆昭昭,只觉得夫为天,自己占足了道理,“还不赶紧认错赔罪!”


    陆昭昭连个眼神都不给元景,气定神闲的品着茶,只问陆尚书,“爹爹,你刚才话都没说完,怎么不继续说了。”


    陆尚书原是被利益蒙了眼,陆昭昭那一句,礼部尚书做到头了,一下子点醒了他。


    陆家平凡了大半辈子,哪怕陆昭昭封了县主,他也习惯性觉得女儿的婚事,当爹娘的做主就是。


    “景儿救了华儿,又诚心求娶凝儿,为父自然乐意。”


    “不过昭昭是陛下亲封的福寿县主,婚事需报内廷,不可自行婚配,更遑论给人做妾了。”


    陆尚书一席话,把陆夫人、陆茗凝和元景三人听得目瞪口呆。


    人前,陆尚书给了自家夫人颜面,“夫人也是好心,希望孩子们有个好归宿。”


    陆夫人心里恨的咬牙切齿,当初她说陆昭昭命贱,让老爷请辞了县主之位,是多明智的举动。


    可偏生这贱丫头不顾父母意愿,还是要了县主的封号。


    要没有这封号,一切都成了。


    华儿的把柄能要回来,就连皇家给陆昭昭的那些赏赐,也都能入了凝儿的库房,成了她的嫁妆。


    陆茗凝隔着帷帽,一双眼睛要气的冒火。


    元景还觉得自己占足了道理,就算不纳为妾,以后也是一家人,作为这个家的女婿,他也有必要维护未来的岳父岳母。


    “陆昭昭,无论出于什么理由,你都不该那么和你父母说话。赶紧道歉认错吧!”


    “啧啧……”


    陆昭昭嫌弃的撇嘴,“无知蠢蛋,也好意思张嘴说话。你满口的父母孝敬,那你拿百年老参送过来提亲,你父母知道不?”


    元景无言以对。


    他昏迷数日,累及父母伤心难过。


    昨天醒来后,他请求父母准他娶陆茗凝为妻。


    谁想父母大为恼火。


    元景原是打算花时间耐心同父母争取,再多立些功劳,求来赐婚圣旨。


    可夜里,他就听说陆家出了大事,陆华急需百年老参救命。


    念及情分,元景背着家里拿了百年老参上门,又在陆茗凝的梨花带雨和陆夫人的殷切期盼下,他表示愿意求娶陆茗凝。


    陆昭昭看元景那一副吃瘪的模样,轻笑摇头,“无媒无聘,私相授受,那是苟合。元少将军你是男子,最多被人诟病嘲笑几句。”


    “陆茗凝是女子,是要被浸猪笼沉塘的。”


    陆夫人厉声尖叫,“陆昭昭,你怎可如此说凝儿,你牙尖嘴利,毫无女德,你这样下去,就是做妾都没人要。”


    “实话实说而已,陆茗凝该不会真和元景苟合了吧?不然母亲你干嘛急得跳脚?”


    陆昭昭笑盈盈的望了过去,目光在元景和陆茗凝身上,来回扫过。


    “你……”陆夫人气的捶自己胸口,她快要被气死了。


    元景脸都红了。


    陆茗凝小手紧紧的攥在一起。


    陆昭昭摊开了自己的手,掌心是昨天对抗那该死的烈药时,指甲嵌入皮肉,留下的血痂。


    女子清白名节重过性命,陆华没给她留活路,她也不会对陆华手软。


    元景来坏事,撵走了就是。


    “元景,你到底和我陆家有什么深仇大恨,你到底和陆茗凝有什么过节,竟如此坏她清白,毁我陆家女眷名声。”


    “你这个恶贼,还不滚出陆家!”


    陆昭昭指着元景的鼻子骂,顺手扔了茶杯砸过去。


    陆夫人气急败坏的冲过去,她恨不得立刻掐死陆昭昭,“你才是和凝儿有深仇大恨,你这是嫉妒她有好姻缘,恨不能毁了她的婚事,再逼死她。”


    云溪护着陆昭昭,躲到了陆尚书身后。


    陆昭昭探出头来,“别闹,太皇太后允诺给我赐婚,我有什么可嫉妒的。难道嫉妒她捡我不稀罕要的破烂?”


    “三书六礼才是娶,元景这样的举动,不是无媒苟合,就是想把陆茗凝当贱妾买回去。不管他说的多好听,都不是正八经求娶的礼数。”


    “少说两句吧。”


    陆尚书头嗡嗡作响,呵斥了陆昭昭,拦下了夫人,只问元景,“你要求娶凝儿,此事可禀过令尊令堂?”


    陆夫人有些心虚,却觉得元景做事向来稳妥。


    何况凝儿凭什么被陆昭昭羞辱成个贱妾,“此事当然是勇毅侯夫妇首肯的,不然这么名贵的人参,景儿怎么能说拿出来就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