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尚书意味深长的看了陆昭昭一眼。


    他没说什么,对慕寒做了个请的手势,再一次下逐客令。


    “慕世子,请你回避。”


    陆尚书的声音,有些的咬牙切齿,“陆家家事,你不方便。”


    慕寒没有离开,他身后跟着的锦衣卫,都是他的心腹,听到陆尚书这如此不敬的语气,齐齐拔了刀。


    陆尚书铁青着脸,额角有冷汗冒出。


    慕寒推着轮椅过去,将手下的刀放回刀鞘,“陆尚书家里出了大事,老人家难免心浮气躁。本世子可以看在县主今日,舍了与兄长难得的聚宴,帮着咱们锦衣卫查案的份上,不计较。”


    安静的客厅里,传来了长刀入鞘的声音。


    是威胁,是警告。


    “好!好!好!”


    陆尚书连说了三个好字,“世子放心,陆家出了个县主,何其荣耀,老夫不会自断臂膀。你,慢走,不送。”


    慕寒带人退出了尚书府,却没有离开,而是直接将尚书府围了起来。


    回来前,他给了陆昭昭一只信号弹。


    原本,这些说辞和安排,都是给庆阳侯准备的。


    他们怕一个耿叔,威胁不到庆阳侯,庆阳侯会为了自己的宝贝儿子,撕破脸皮闹下去。


    没想到,这些准备,最后都用在了陆尚书身上。


    “云溪姑娘,也请你退下。”


    陆尚书这样吩咐着,云溪没有动,只看陆昭昭。


    陆昭昭点头,云溪悄然退下,却守在了离房门口最近的位置。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陆尚书和陆昭昭两个人。


    陆尚书连连冷笑,“为父真是养了个好女儿,背后有人撑腰了,翅膀硬了是吗?可你别忘了,无论你是县主还是什么,你也始终都是陆家的嫡女。陆家的门楣,你就这么糟蹋吗?”


    陆尚书满口的怨言。


    慕寒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为外人准备的手段,最后都用在了眼前这个,拉着手将她迎进陆家,说她是陆家嫡女的所谓父亲身上。


    陆昭昭心绪难免激荡。


    微微闭目,再睁开眼,她依旧是清清冷冷中带着讥诮的模样。


    “今晨锦衣卫抓到了安阳山匪嫌犯,为了确定嫌犯身份,慕世子请我去认人。”


    “那时候,我和兄长点的一桌子菜刚上齐,还一口没动呢。想着山匪的事情更重要,我就撇下兄长,跟世子去了锦衣卫衙门。”


    “至晚才结束认人,由世子送回尚书府。”


    “直到刚才,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爹爹。”


    陆昭昭情绪酝酿到位,用带了三分哭腔的委屈声音说:“是哥哥要把我这个妹妹卖给庆阳侯世子,去换那么个五品的闲差。”


    “你都听到的,哥哥这样的行为,有多禽兽不如?”


    “为什么,被算计的是我,差点这辈子就毁了的人也是我,到头来爹爹却还要怀疑是我害了哥哥?”


    陆昭昭落泪,陆尚书拉住了女儿的手陪着掉眼泪。


    “好昭昭,爹爹知道你委屈了。爹爹不是怀疑你,你哥哥已经那样了。爹爹就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尚书老泪纵横,“爹爹老了,一个老父亲,只想知道自己儿女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


    “好昭昭,华儿他错了,受了惩罚,如今这个样子,就是他的报应。以后爹爹就指着你了。无论华儿现在这个样子,昭昭你在中间扮演了什么角色,爹爹都不怪你。爹爹只想知道个真相,只想我们父女能交心。”


    “以后,爹爹就指着你了。”


    陆尚书说的涕泪横流,哭得让人共情。


    若非看到内室走廊上,有影影绰绰的家丁,持着铁锹斧头。


    若非有前世那些痛彻心扉的记忆,陆昭昭觉得,说不定她就会信了这些话。


    抽出手,抹了一把眼泪,“女儿帮慕世子去锦衣卫衙门认山匪了,女儿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根据庆阳侯世子画押的口供看,是哥哥丧心病狂,强迫了庆阳侯世子。”


    陆昭昭冷眼瞧着陆尚书,眼底讥笑之色更浓了。


    陆尚书突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怎么就忘了,庆阳侯世子的供词。


    那可是签字画押的文书。


    而且还是一式三份。


    有被拿捏住,陆尚书也抹了一把眼泪,就好似没有那么悲痛的和女儿抱头痛哭过一般。


    “昭昭,你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他声音冷漠,说话间,已经摆手让埋伏的家丁都退下了。


    陆昭昭做了表面功夫,屈膝行礼告退。


    走到门口,她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望定了陆尚书,“爹爹为什么不信,陆华是自作自受,算计妹妹不成,自食了恶果?”


    陆尚书气的眉毛胡子都在颤抖。


    他又被女儿威胁命令了。


    他不说话,陆昭昭笑盈盈的开口,“那女儿就当爹爹允了,爹爹也好好休息。”


    陆昭昭前脚离开,后脚陆夫人就哭喊着披头散发的冲了出来。


    “老爷,为什么要放过这个贱丫头?”


    “为什么不让家丁们打死她?”


    “咱们不都说好了吗?华儿是陆家的嫡子,哪怕是亲妹妹害了他,也得偿命。”


    “咱们不是都琢磨好了,打死了陆昭昭,说她是救驾时受伤过重,旧疾发作死了就好吗?”


    “这样那贱丫头死后,皇上会更感念咱们陆家的忠心。县主的称号,也可以要来给凝儿啊。”


    “咱们陆家的门楣,依旧是光荣的。”


    “老爷,我要陆昭昭给我可怜的华儿偿命……”


    陆夫人哭的撕心裂肺。


    陆尚书从头到尾冷着一张脸,“华儿还没死。”


    “陆昭昭手上有庆阳侯世子的供词,足够让华儿身败名裂,死上一万次。”


    “我陆家,也会因为那份供词,声名狼藉。”


    “夫人,若你好好教养孩子,我陆家也不会出了这样的祸事。”


    陆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夫君,“老爷,你被那个贱丫头威胁拿捏?就这么委屈华儿,他是你唯一的儿子,是你的嫡长子啊。”


    “那也要她能拿捏的住我!”


    陆尚书甩开了陆夫人攀着自己的手,“华儿还需要照顾,你去吧。”


    陆夫人看着陆尚书淡漠的神情,心里苦涩至极。


    十五年前,他就这么副模样。


    好,你不为华儿想,我来。


    陆昭昭那个贱丫头,非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