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有传信云麓书院,问柳浩然的情况?”


    下一瞬,慕寒神情严肃。


    陆昭昭点头。


    锦衣卫专查人阴私之事,瞒也瞒不住。


    何况对面的,还是慕寒。


    “你为什么会过问他的情况?”


    慕寒的声音不轻不重,却让陆昭昭有了一种,被讯问的压迫感。


    “我父亲有一柳姓妾室。两个月前,她被诊出有孕,陆夫人给她下了堕胎药。”


    “那药剂量极大,柳姓妾室差点殒命。”


    “陆夫人在内院害命,又怎么会善心留着她举业有望的弟弟。”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在陆家,孤立无援,需要一个帮手。所以就去打听柳浩然的情况了。”


    陆昭昭的回答,倒也合乎情理。


    慕寒却摇头,“陆夫人就算容不下妾室生子,难道会大张旗鼓下堕胎药?”


    “两个月前,你还重伤不能下地,又如何发现陆夫人下堕胎药的?”


    陆夫人当然不会大张旗鼓的下药。


    事实上,下药一事,是陆昭昭死后第二年才知道的。


    她死后的第二年,柳姨娘又有了身孕。


    可刚诊出有孕不到三天,就又流产了。


    这一次,柳姨娘跟着一起丧了命,她临死前从陆夫人口中知道了两次流产的真相。


    这是不能说的理由。


    慕寒也没指望陆昭昭解释出什么来,只是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你记住了,以后无论谁问起,你都要回答,你没有传信过云麓书院。”


    “出什么事了?”


    陆昭昭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慕寒也没瞒她,“刑部查出,柳浩然真正死因,是和安阳县山匪分赃不均。”


    “当日陛下在夏家庄遇刺,刺客是安阳县山匪的二当家。”


    事情串起来,就会变成,陆昭昭通匪,蓄意谋划刺杀救驾一事,攀附圣恩。


    刑部是淑妃郑氏家族在朝中势力。


    而安阳县山匪二当家重伤在陆昭昭手中。


    究竟是淑妃母家在蓄意陷害?还是安阳县山匪在报复?


    “我会上奏陛下,承认是我模仿你的笔迹,以你的名义传信云麓书院,打听柳浩然的情况。”


    “理由是,北蛮密探首领招供,柳浩然是北蛮安插在书院的密探。”


    “此后,我会请命亲自去安阳县查清此事。”


    慕寒的神情,格外的严肃。


    陆昭昭相信,慕寒说的都是实话。


    “慕世子又救我一回。只是世子爷不怕我是设计救驾,攀附龙恩的人吗?”


    她和慕寒之间,不应该有这样的信任。


    “你不会。”


    慕寒说的笃定,又补充了一句,“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慕寒嘱咐她近来行事,小心谨慎后,就从后面离开了珍宝阁。


    陆昭昭重新蒙了脸,收了银子,就带宝珠回了陆府。


    前世,并不曾发生,刑部查出柳浩然通匪的案子。


    柳浩然身死的消息,也是柳姨娘咽气前,陆夫人说出的真相。


    柳浩然死在柳姨娘第一次流产前。


    见过慕寒的第二天下午,陆昭昭被召入宫中。


    依旧是御书房面圣。


    这一次一同面圣的,还有刑部尚书郑大人。


    陆昭昭有点印象,此人是淑妃的二叔。


    郑大人呈上了案卷与奏折,直言怀疑陆昭昭为攀附皇恩,与安阳县匪徒勾结,策划了刺杀救驾一事。


    证据就是,陆昭昭密切关注匪徒同党柳浩然的情况。


    郑大人是刑名老手,御书房里仍能拿出审问犯人的架势来,当场逼着陆昭昭解释,为什么关心柳浩然。


    陆昭昭表示,此事她全然不知。


    郑大人直接拆穿了她,“回陛下,臣派人问过陆尚书府的小妾柳氏,柳氏说柳浩然的消息,是县主告知的。”


    “臣还检查过县主告知柳氏此事所用的字条,正是云麓书院的回信。”


    “敢问福寿县主,你还要狡辩吗?”


    郑大人言辞犀利。


    “字条是慕世子给我的。”


    陆昭昭的话,换来了郑大人的冷笑。


    “县主是狡辩都不狡辩了?直接甩锅旁人?”


    陆昭昭平静对答,“这就是事实,不是甩锅。”


    郑大人躬身启奏,“陛下,县主过于刁蛮,臣恳请用刑。”


    皇上狠狠的一拍桌子,“郑尚书慎言,朕肯容你盘问县主,已是开恩。你还想动刑?”


    “郑尚书查案,只会用刑?”


    皇上言辞中,颇有不满。


    郑大人忌惮的目光,微不可查的落在陆昭昭身上。


    他们郑家门阀世家,郑家女一入宫就是三品的淑妃。


    这些年淑妃在宫中,是连皇后都没在怕的,却因为这个陆昭昭被禁足。


    侄女传消息,说陆昭昭是狐狸精。


    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容色也非世间罕见的绝色,居然就让皇上色令智昏了。


    只淡淡一瞥,郑大人收回目光,躬身道:“皇上所言极是,那就请慕大人来一趟,看看慕大人怎么说。”


    慕寒的说辞,是事先给陆昭昭对好的。


    他的回答,毫无破绽,最后还主动请命,亲自去安阳县查柳浩然和山匪的事。


    对此,郑大人并无异议,却表示陆昭昭的嫌疑还没有解除,恳请皇上下旨,将陆昭昭收押大理寺,或者圈禁府中也是可以的。


    皇上再一次劈头盖脸的骂了郑大人,“你就是逼朕做恶人,古往今来就没有圈禁救命恩人的道理。”


    “朕不允。”


    皇上不耐烦的挥手,“都退下吧。”


    郑大人直接跪下,“陛下,救驾恩情是私情。但疑犯不收押,是律法不公,会令天下人心动荡……”


    郑大人引经据典的说了一堆。


    皇上听得头疼,要不是已经派人去请太皇太后了,他绝对要把这个郑大人骂出去。


    足足一盏茶的功夫,郑大人终于讲完了。


    太皇太后也到了,品了品御书房里剑拔弩张的气氛,问明了缘由,当即做主。


    “哀家出面,事情查清楚前,县主就住哀家的慈宁宫。陛下可有异议?”


    “孙儿没有。”


    郑大人咬了咬牙,“太皇太后,臣认为不妥。”


    “为何?”


    “臣怀疑,此女会妖邪之术。收监或圈禁,都更为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