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尚书要在这和我说话?”


    “世子爷,书房请。”


    慕寒从陆昭昭身旁路过,眼底闪过了一丝心疼。


    陆昭昭每动一下,身上的伤口都在疼。


    她站不住了,直接瘫坐在椅子上。


    陆夫人对她的虚弱视而不见,却递了陆茗凝一块果子,小心嘱咐她,“晚宴你还要献舞。先垫一口。”


    说完,她对陆昭昭叹了口气,“你还是去祠堂跪好吧。”


    陆夫人的心,一直都是这么偏的。


    还想让陆茗凝进宫赴宴?


    还想把自己支走?


    做梦!


    陆昭昭可不会叫她们顺心,“周嬷嬷都被抓了,堵嘴丢在那,你们不关心关心?”


    顺着陆昭昭手指的方向看去,陆夫人脸色瞬间惨白。


    陆茗凝也跟着坐立不安起来。


    陆夫人褪下一只镯子,往锦衣卫手里塞,谄媚陪笑“这位大人,我家这嬷嬷犯了什么事?”


    陆昭昭看了一眼,是质地极佳的镯子。


    陆夫人出手阔绰,看来这个周嬷嬷是个贴心的,这些年没少跟着她做些脏事。


    说不定被抓进锦衣卫里,还能审出点有意思的事。


    比如陆茗凝,到底是谁的女儿。


    锦衣卫理所当然收了镯子,却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陆夫人和陆茗凝脸色难看,额角一直在冒冷汗。


    陆昭昭看了一盏茶的乐子,锦衣卫撤了,只带走了周嬷嬷一家。


    陆尚书对慕寒连连作揖,说了好几次感谢,还亲自送他到了门口。


    等再回来,陆尚书的脸比先前还要阴沉上三分。


    陆夫人小意上前奉茶,“老爷,周嬷嬷她?”


    “通匪。”


    陆尚书神色阴郁沉。


    慕寒说,若非陆昭昭作保,被带走调查通匪的,可就不止周嬷嬷一家了。


    “是妾身的错,妾身治家不严。”


    陆夫人捏着帕子叹气,泪水已簌簌落下。


    她哭到陆尚书面色缓和,“不怪你。昭昭她……”


    “昭昭那孩子,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虽然还不服气,也不明白宫中贵人祈福意味着什么,但……”


    陆夫人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陆茗凝也跟着哭泣了起来,“也是女儿不好,要是女儿早些同昭昭姐姐讲清楚,她也不会躲懒离开。”


    陆尚书皱眉,不解。


    看向这两个人,目光颇有深意,“夫人,你安排的车夫通匪,昭昭她遇到了山匪。若非慕世子,她就死了。”


    她若死了,陆家救驾的荣光,也会随之烟消云散。


    陆夫人愣了片刻,泪眼汪汪的瞧着陆昭昭。


    “昭昭,出了这种事,你怎么不跟母亲说。是怪母亲没和你同车吗?”


    陆夫人一边哭,一边上前拉了陆昭昭的手,“是母亲错了,母亲……”


    好家伙,真能颠倒黑白。


    明明是她算计的,现在却好像她受了委屈一般。


    再看刚才还对陆夫人有所怀疑的陆尚书,这会已经开始哄起自己的夫人来。


    这个情形,再不做点什么,今天被陆夫人害得挨了刀子的自己,还得给她赔不是。


    陆昭昭不吃这个亏。


    “陆茗凝!”


    陆茗凝听到通匪后,就再也不提心吊胆了。


    母亲的计划还没奏效,陆昭昭就遇到别的意外了。


    真是可恨,居然没让她被山匪给弄死,再不济抓走也行呀。


    她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陆昭昭喊了她的名字。


    “你穿那么花哨干嘛?”


    “比我进宫赴宴的衣服都奢华。”


    “不知道的,还以为要进宫赴宴的是你。”


    “你平时和周嬷嬷走的挺近的,不会早就知道我要遇到山匪,会出事,参加不了夜宴,特意换了一身华服在家里等着捡漏吧?”


    陆昭昭不提,陆尚书还没发现。


    这一对比,自家嫡女穿的是旧衣服,用的也不过两根银簪,看着就寒酸。


    慕寒提点他,注意家中养女。


    陆尚书刚舒展开的眉头,再一次皱起,不悦看向陆茗凝。


    “跪下。”


    陆茗凝又羞又忿,僵在了当场,陆夫人搂她进怀来,“是我这个母亲的错,误会昭昭了,以为昭昭闹脾气躲起来了,想着总不能拂了陛下好意,才让凝儿先装扮上。”


    “昭昭姐姐,你不要怪母亲,都是我的错。”


    陆茗凝凄凄惨惨的说着,“我不是要和昭昭姐姐你争什么的,我只是……”


    她装可怜,陆昭昭直接打断,“说的你好像能争过似的,圣旨上写明了让我进宫。你去了就是欺君。”


    欺君二字,让慕寒的那句话“陛下看中贵府大小姐,陆尚书当知尊卑不分,乱家之源”,在陆尚书脑中爆炸开来。


    在情感的不忍和官途通达,他毫不犹豫的选后者。


    “陆茗凝,你也要忤逆吗?”


    陆尚书严词厉色。


    陆茗凝如今只是个假千金,她不情不愿的跪下。


    陆夫人哭的更伤心了,“老爷,这么多年,都是凝儿在我膝下尽孝。是我这个母亲糊涂安排的,想她能进宫,若被高门相中,也是好前程。你罚她做什么?”


    陆尚书严厉不减,“留凝儿在家,就是看你舍不得,左右家里添双筷子,日后添副陪嫁罢了。她的出身摆在那,你虽好意抬举她进宫叫人相看,但她毫无自知之明,竟敢应下便是错。何况若真去了,就是欺君,这是在毁我陆家百年基业。”


    陆夫人还想说什么,陆尚书摇了摇头,继续训斥陆茗凝。


    “知进退,守规矩,方为女子本份。今日大错尚未筑成,罚你跪三日祠堂,你可有异议?”


    强忍着委屈,陆茗凝小手紧紧攥成拳头“父亲,女儿知错,女儿认罚。求爹爹不要怪母亲。”


    陆夫人心里暖暖的,这才是女儿。


    不像陆昭昭,只会在旁边冷眼旁观。


    陆茗凝哭着告退,陆夫人追了出去。


    “就这样?”


    陆昭昭眼底的讥诮更浓了几分。


    陆尚书点了点头,“昭昭,爹爹已经你做主了,以后凝儿会找准自己的位置,不会再有今天的事情。何况你也没受伤,体谅下你母亲身体弱。”


    “好的。”


    陆昭昭平静应着。


    这一家,对自己都是偏心的。


    她好歹是顶着亲生女儿名头的人。


    轮到她就是家法打死,换成陆茗凝就是高高举起,跪个三日祠堂的轻轻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