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你称病,把进宫赴宴的机会,让给凝儿。”


    陆夫人不情愿的进了陆昭昭的院子,坐在她身旁,勉为其难的拉着她的手,一边假装虚弱的咳嗽,一边说出了这番话。


    陆昭昭展颜一笑,“也不是不可以。”


    说着,她摊开了小手,“给我十万两银子,我就让。”


    “你…”


    陆夫人只觉得,差点背过气,“你和凝儿是姐妹,你做姐姐的已经有了元景那么好的前程,让让你妹妹是天经地义的。你说出这种话,太让母亲失望了。”


    前世,陆夫人也总是把这句“太让母亲失望了”挂在嘴边。


    陆昭昭渴望亲情,在乎陆夫人的感受,一退再退,最后连命都退让没了。


    这一世,她不会再让。


    “陆茗凝是奶娘的女儿,何等卑贱……”


    冷不防的,陆昭昭的脸颊上,就挨了陆夫人一巴掌。


    火辣辣的痛感中,陆昭昭眼底讥诮之色,更重了几分。


    果然如此,陆茗凝才是陆夫人心里的宝。


    “我和她可不是什么姐妹。”


    “若想让她夜宴出风头,谋个好前程,就要付出代价。十万两银子很划算。”


    对上陆昭昭眼底的讥讽,陆夫人摇了摇头,“昭昭,你会为你今天的自私后悔的。”


    陆夫人一走,宝珠就拿着个滚烫的鸡蛋冲过来,“小姐,快敷脸,很快就消肿了。”


    陆昭昭的神色柔和了几分,“宝珠,我和陆夫人的关系只会更糟。”


    “奴婢永远站小姐这边。”


    宝珠没有任何犹豫,十分坚定的说着。


    陆昭昭愣了一下,心里却多了一丝的暖意,“你不怕吗?”


    “不怕。”宝珠一脸期待又崇拜的看着陆昭昭,“奴婢永远都记得,夏家庄里,是小姐从天而降,打跑了欺辱奴婢和娘亲的恶棍。”


    眼前的小丫鬟和四年前遇到的小可怜重叠在了一起,陆昭昭恍然,“那年夏天的是你?”


    宝珠拼命的点头,“是我是我,小姐还记得奴婢,呜呜,好开心。”


    陆昭昭笑着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我会武的事情,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宝珠小鸡啄米的点头,“小姐放心,奴婢什么都不说。”


    次日天还没亮,陆夫人身边的周嬷嬷,就把陆昭昭从被窝里拉了出来,说要去法华寺为宫中贵人祈福,再不出发就要误了吉时。


    陆昭昭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过来。


    出发前才通知,摆明了就是要针对自己。


    也不表露出什么,陆昭昭借口更衣,进了内室,将早已收起来的软剑,重新佩在了腰间。


    前世的她,想着尚书府陆家是书香门第,怕是不喜她一个嫡女舞刀弄剑,就将这削铁如泥的软剑束之高阁。


    她装乖装顺从,学着做京都贵女,却因为一无所长,被所谓父母兄长嫌弃是丢人的草包。


    束手束脚到最后,连生路都被束缚了。


    这一世,她不会再委屈自己讨好陆家人了。


    大门口,当着陆尚书的面,陆夫人开始邀功。


    “老爷,家里三辆马车,留一辆备用,一辆昭昭坐。凝儿委屈些,和我坐另一辆。”


    陆尚书满意的点了点头,“夫人有心了。”


    说着,他看向陆昭昭,不由得沉了脸,“这是在给你做面子,下次不可迟到,还不谢过你母亲。”


    人前,陆昭昭戴上假面,配合演了戏,直接上前握住了陆茗凝的手。


    陆茗凝的脸上,明显是不自在的神色。


    她眼底迅速的闪过了恨、怨、嫌弃,最后才带上了淡淡的笑意和温柔,“昭昭姐姐,你……”


    “我自小在乡野,你在母亲身边十四年多了,这一次就让让我吧。我想和母亲同车。”


    陆昭昭坏心的说着。


    她就不信,这提议恶心不死陆茗凝这个假货,吓不死在背后谋划坏事的陆夫人。


    果不其然,陆茗凝面色一片铁青,本能的连连摇头。


    陆夫人更是大叫一声,“不可。”


    陆尚书有些困惑,“夫人不是也一直说,想和昭昭这孩子亲近吗?”


    陆夫人已经恢复了优雅的笑意,“老爷,这次祈福,大师给算过了,这一路昭昭都不能与旁人同乘一辆马车。”


    “也不是为我做面子呀。”陆昭昭说完,就独自一人上了后面的马车。


    陆夫人脸色不太好看,僵笑一下,就上了前面那辆车。


    陆茗凝被陆夫人亲昵的搂在怀里,“子时前那个贱丫头别想回家,好凝儿,今日进宫的只会是你。”


    “我的凝儿这么美,这么好,那些高门勋贵都会争破了头想要求娶你的。”


    陆茗凝乖巧点头,眼底却浮起了一抹复杂之色。


    母亲对那贱人心慈手软了,不过她留了后手。


    今夜之后,那个小贱人再也别想挡她的路了。


    去往法华寺的路上,马车突然受惊,猛得颠了几下,而后就停在了当场。


    陆昭昭知道,陆夫人的算计马上就来了。


    她窝在马车的角落里,仔细听着马车外的声音。


    “虎哥,人在车上。”


    陆家车夫谄媚的声音传来。


    下一息,一片鲜血溅在了轿帘上。


    车夫被杀,陆昭昭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她摸上了自己的软剑,在等待最佳的出手时机。


    突然一只手伸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方帕子,精准的往陆昭昭脸上捂去。


    眼疾手快,一剑削出,陆昭昭削断了对方的左手。


    痛苦的闷哼声传来,与此同时,一柄大刀直接辟了过来。


    陆昭昭向外滚出了马车,抓着缰绳,借力跃坐在马上。


    砍断马匹和马车间的绳索,陆昭昭策马就逃。


    她不是刀客的对手。


    若非占了先机,手持利剑,砍掉对方左手,现在她已经落在了对方手里。


    背上那道不浅的伤口,还有身后那个虽然断了手,却依旧紧追不舍的人,都让陆昭昭知道,她必须尽快逃离此地。


    她催着马,凭着死后十八年的记忆,认准了回城的路,一路疾驰。


    陆昭昭马术平平,那刀客两次追上了她,又都被她仗着手中软剑锋利逃了出去。


    饶是如此,陆昭昭身上也添了几处伤。


    这样缠斗下去,必死无疑。


    陆昭昭握剑的手,已因脱力,在微微颤抖。


    刀客第三次追上来的时候,陆昭昭拼着肩头狠挨了一刀,一剑斩掉了对方的马腿。


    马吃痛受惊,刀客被掀翻在马下。


    陆昭昭手中软剑挽了个剑花,就要结果了这人的性命,却不想一枚飞镖飞出,震开了她的软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