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还像以前一样的不正经，闵向栀抿了抿唇，她握着门把手，作势要关门的样子：“我是跟着谭姨去的，又不是跟着你。”你别想太多。


    “还不是一样。”


    “哪里一样了，哥哥去不去都跟我没关系。”


    谭卓言双手从口袋里抽出来，他双臂抱胸，微塌着一侧的肩膀：“嗯，行，那明天我不去了，你代我去吧，反正我也不想去。”


    “……”


    看谭卓言变得这么快，闵向栀一时之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挠了挠头：“哥哥是有事不想去么？”你是要跟那个校花姐姐约会么？


    这话一出，她的态度比之谭卓言还要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明明刚才还一副你去不去都跟我无关的小白眼狼态度，怎么这会儿反倒又关心起他了。


    谭卓言轻笑了声：“干嘛突然这么关心我。”


    哪里是关心。


    明明是担心他跟校花姐姐出去玩，但这话闵向栀是没办法讲出来的。


    “不是关心。”闵向栀温吞吞道，“我是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


    “这种事怎么能让我代你去呢，要是以后我把哥哥的福气抢走了，那哥哥说不定会。”


    谭卓言安静的靠在那里，等着闵向栀接下来的话。


    闵向栀咬了下唇，她盯着谭卓言那好似妖精般勾人魂魄的美貌，昧着良心道：“会变丑的。”


    “……”


    小女生瞪着一双纯真无辜的大眼睛，又毫不留情的补了一刀：“那样就没有女孩子喜欢你了，哥哥会打一辈子光棍的。”


    “……”


    谭卓言气笑了，他松开一只胳膊，伸手，用指尖轻轻点了下闵向栀的额头：“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上次给他发来好几条关于早恋的一些新闻链接，里面就没有一个好结果的，不是被诈骗下落不明，就是流落街头靠卖唱维生。


    现在竟然又说他会打一辈子光棍。


    “又不是我的错。”闵向栀小声咕哝了一句，“谁让哥哥不好好去吃素积福呢。”


    看她一副小女生未经人事的样子，还真是一点都不懂，打一辈子光棍对男人的杀伤力有多大。


    “你忍心看哥哥没人要，打一辈子光棍么？”


    听他这样问，闵向栀不吭声了，她睁着两只大眼睛盯着谭卓言，心里有个念头很仓促的就冒了出来。


    他不会打一辈子光棍的，她可以要他的。


    这念头一冒出来，闵向栀就情不自禁的臊红了脸，她别别扭扭的站在那里，手指头抠着门把手，似是有些犹犹豫豫，却还是违背了她心里的意愿，毫不近人情的丢过去一句：“那哥哥你不要来找我，我不会收留你的。”


    “……”


    小没良心的。


    白对她那么好了。


    看谭卓言还不离开，闵向栀就当作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主动问道：“哥哥过来是不是有事找我呀。”


    “嗯，老妈让我过来。”谭卓言还懒懒的倚着门框，慢条斯理的丢过来一句，“喊你这个小白眼狼吃饭。”


    “……”


    次日前往的那家寺庙，在江城的郊区，离市区有些远，怕中午爬山时太热，所以得早点出发。


    闵向栀跟着许艺萍他们一大早就起了床，吃完早餐，也才刚过早上六点半。


    出门前，许艺萍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叮嘱了闵向栀一句：“从我们这里开车到寺庙，要两个多小时，你要是路上想上厕所，就跟谭姨说一声。”


    “好的，谭姨。”


    应完，闵向栀低头将遮阳的渔夫帽，塞进了她的包包里。


    那边门响了一下，闵向栀应声抬头望了过去，谭卓言从他房间里走了出来，他穿着件领口还有袖口都是红边的白T恤，牛仔裤，帆布鞋，打扮依如既往的很清爽。


    看到他牛仔裤腰间侧边的裤袢上，扣着顶棒球帽，还有那只小黑猫时，闵向栀又低下了头。


    还好，她今天没带那只小黑猫，不然整得跟他好像情侣款似的。


    收拾好东西，一行人下了楼。


    上车时，谭知贤帮忙打开副驾驶的门，示意了下闵向栀：“前排，坐么？”


    闵向栀站在阳光里，仰头望着谭知贤：“贤哥哥坐副驾吧，我坐后排的位置就行。”


    说着话，闵向栀就打开了后排的车门。


    刚一落座，对面的车门就响了一下，谭卓言也跟着上了车，坐到了闵向栀旁边的位置上。


    闵向栀扯过安全带，一边扣上，她一边偏头瞥了一眼谭卓言，不知道是不是还记着昨晚的仇，从早上起来他都没理过她。


    扣好安全带，看许艺萍跟谭知贤还没上车，车里只有她跟谭卓言两个人，于是闵向栀朝旁边凑了下，主动跟他搭腔道：“哥哥，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呀？”


    谭卓言单肘撑着车窗，微偏头瞥了她一眼。


    他还真犯不着跟她生气，只是早上起的太早，有些没精神，但看到闵向栀主动认错的样子，谭卓言也就故意端起了架子：“你也知道你昨天的话，伤着哥哥了？”


    “嗯，所以我刚才给你想了个办法。”闵向栀抓着身上的安全带，偏着头，跟谭卓言说道，“就算以后没人要你，也没事的。”


    她望着他的眼睛，模样极为认真的又补了一句：“你可以在家啃老。”


    “……”


    谭卓言长指抵额，面无表情的盯着闵向栀看了会儿，他突然轻笑了一声，带着一丝无奈。


    少年很快又低垂下眼眸，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他胸腔微起伏，低沉的笑声夹着他温凉的气息，从喉咙深处不断溢出来。


    笑的停不下来。


    差不多笑够了，谭卓言靠回座椅上，而后他偏头望向闵向栀，模样比之她刚才还要认真一些：“嗯，行，那你以后可要努力了。”


    闵向栀眨了眨眼：“我干嘛要努力？”


    谭卓言无精打采的靠着椅背，像一摊泥一样摊在那里，自暴自弃道：“你以后要包养我。”


    “……”


    “我只出卖色相就好了。”


    “……”


    车子里突然响起一阵来电铃声，是谭卓言的电话响了，他从口袋里掏出来，看了一眼。


    离得近，闵向栀视线轻轻一扫，无意间也跟着看到了谭卓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沈书妍。


    原来是那个校花姐姐找他。


    也不知道有什么急事，一大早就找他，普通朋友会这么早就打扰他么，不会真的已经确定关系了吧。


    闵向栀抓着安全带，蹭回她的位置，却还竖着耳朵，偷听了下谭卓言打电话的内容。


    “嗯，刚起来，要出发了。”


    “不说了，我要补个觉。”


    ……


    谭卓言打电话的声音懒懒的，没什么精神头，也听不出什么情绪来，但听起来却像是刚确认关系的小情侣，大清早就忍不住腻歪了下。


    闵向栀的胸口没来由的有些闷，她也不知道不开心什么，突然又想到要是这哥哥已经有了女朋友，还让她包养他的话。


    未免有点。


    过分了。


    闵向栀偏头望向了窗外，脑海里忽地又响起刚才谭卓言的那句话：“我只出卖色相就好了。”


    “……”


    不要脸。


    车子启动，传来车轮碾过地面的嗡嗡声。


    闵向栀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许是早上起得太早，出发没多久，她就困顿的睡着了。


    等一觉醒来时，就差不多快到目的地了。


    透过后视镜看到闵向栀醒了，许艺萍问了她一句：“要不要上厕所，前面有家加油站。”


    闵向栀摇了摇头：“不用了，谭姨，我睡了一路，都还没喝水呢。”


    “行，反正我们也快到了。”


    “辛苦谭姨了。”闵向栀乖乖的回了一句。


    前排坐在副驾驶的谭知贤转身，递过来一瓶饮料：“车上，有饮料。”


    闵向栀双手接过：“谢谢贤哥哥。”


    准备打开饮料时，才发现谭知贤已经提前帮她拧松了瓶盖。


    几乎毫不费力的拧掉瓶盖，闵向栀就仰头喝了一两口，含着最后一口饮料，拧上瓶盖时，她朝旁边望了一眼，谭卓言还在睡觉。


    视线又落到前排的谭知贤身上，虽然是亲兄弟，但两个哥哥的性格差别好大。


    一个内敛寡言，而另一个。


    闵向栀慢吞吞的小口咽着饮料，偏头再次望向旁边的谭卓言，这哥哥就完全是另一种性格，总是吊儿郎当的，没个正行。


    还总是逗她。


    但奇怪的是，不管谭卓言怎么逗她，她好像一点都不讨厌他，还有些喜欢跟他待在一起。


    仿佛有心灵感应般，闵向栀的那句话刚在心里落下，旁边的谭卓言就睁开了眼，他偏头望向了她这边。


    就那样不偏不倚的撞入了，她还鼓着腮帮子傻傻盯着他看的视线里。


    “……”


    对上少年慵懒如烟的视线，那一瞬，仿佛烟花绽放，闵向栀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她恍惚的怔在了那里。


    像是过去了很久，但也不过两三秒的光景，闵向栀眼睫微颤，她回神，咕咚一下咽下嘴里的饮料，而后她就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慢吞吞地别过头，像一只小树懒一样，又慢吞吞地靠回了她的座椅。


    她抱着怀里的饮料瓶，闭上了眼，假装继续睡觉。


    “……”


    谭卓言还随意的靠在那里，偏头望着旁边的闵向栀。


    她乖乖的抱着饮料瓶窝在那里，看起来却有些拘谨的样子，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长长的眼睫毛不停的微微颤动着。


    车里的光线有些暗，却还是能看到闵向栀白皙的脸颊泛了红晕，连薄薄的耳廓都红透了。


    谭卓言轻微勾了下唇，他视线低垂，落到了闵向栀的唇上，少女不施粉黛的红唇，如花瓣般饱满诱人。


    忽地只觉刚才被闵向栀盯过的左脸颊有些痒，仿佛刚才她的视线像一个吻，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谭卓言的心底一阵悸动。


    他垂下眼皮，舌尖微抵了下脸颊，而后他微挪了下身子，整个人几乎都仰躺在了座椅上，少年慵懒的低垂着眉眼，望着车窗外的风景从他的眼前一帧帧的划过。


    抵达山上的寺庙时，还不到上午的九点，但日光已经晒起来，晒得整个山头仿佛都冒着热气。


    迎着日光爬上山，进入寺庙，山上也没凉快多少。


    但神圣的佛堂之内，却幽凉寂静，跟着许艺萍祈福时，闵向栀也虔诚的许下了两个愿望。


    第一个愿望，她许给了父母，还有谭家的一家人，希望所有人都平安喜乐，顺遂无忧。


    第二个愿望，她特别许给了谭卓言，希望他明年高考顺利，如愿考上他理想的学府。


    佛堂里很安静，闵向栀就这样无意间听到了，旁边许艺萍喃喃祈福的一句话：“希望佛祖保佑我的大儿子可以彻底痊愈。”


    看后面有人等待，闵向栀也没多停留，她起身让到了一边。


    日光落进佛堂，扬起细小的灰尘，透过那些光亮，闵向栀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谭家两兄弟。


    谭卓言正低头看着手机，门口人有些多，容易拥挤，怕撞着人，谭知贤就在旁默默的护着他这个弟弟。


    跟谭知贤相处不多，但每一次见面，闵向栀也能感觉到这个不爱说话的大哥哥，心思细腻，是个很好的人。


    虽然不知道刚才许艺萍口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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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彻底痊愈是什么，她也不方便多问，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但她还是在心里默默的祈祷了一句。


    不管谭知贤在经历什么，她都希望这个好心的大哥哥可以渡过难关，一切顺利。


    从寺庙回来后，假期也就只剩两天了。


    闵向栀没怎么再出门，就一直窝在家里写作业。


    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谭知贤已经返校，许艺萍吃完中午饭也忙去了，家里就只剩下闵向栀跟谭卓言两个人。


    之前一直写作业，没怎么休息，那天闵向栀睡了个午觉，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闵向栀觉得有些口渴，她下床，走出了房间。


    外头很安静，家里看起来像是没人的样子，穿过客厅，闵向栀探头朝长廊那边看了一眼，谭卓言的房间关着门，也不知道他在不在里面。


    转身要去厨房喝水时，她刚一抬眼，就看到谭卓言正站在厨房里，他单肘反手撑着身后的琉璃台，模样散漫，如常般吊儿郎当的逗了她一句：“一睡醒就找哥哥啊。”


    “……”


    闵向栀抿了抿唇，没理他，只是闷头走了过去。


    进入厨房，倒了一杯水，闵向栀没离开，她站在窗前，捧着杯子，小口咕咚咕咚地喝了半杯水。


    转头再望向谭卓言时，他也没离开，正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


    看他穿戴整齐，像是要出门的样子，闵向栀就捧着杯子问了他一句：“哥哥，你是要出去么？”


    “嗯。”谭卓言头也没抬的应了一声。


    “你是约了尚学长他们么？”还是约了校花姐姐呀？


    谭卓言将手机放到一边，他微抬起眼皮：“干嘛问这么多，你还查哥哥的岗？”


    “……”


    这哥哥。


    怎么就没个正行。


    闵向栀没再理他了，她捧起手里的杯子，仰头喝完了剩余的小半杯水。


    搁在琉璃台上的谭卓言的手机响起来电铃声，离得近，闵向栀几乎抬眼就能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是沈书妍。


    这个校花姐姐还真是有够黏人的。


    上次大早上就打电话找谭卓言，才隔了没两天，又打电话找他，这么频繁的联系他，两个人是不是在谈恋爱呀。


    那边的谭卓言一把捞起手机，接通了电话：“有事？”


    闵向栀拿着空杯子，看洗水池离谭卓言很近，于是她走过去，站到水池前，假装洗了下杯子。


    洗完，闵向栀也没离开，她双手空着杯子上的水珠，注意力却全都在旁边的谭卓言身上。


    也不知哪来的好奇心，闵向栀很想知道电话那端的沈书妍，到底在跟谭卓言聊些什么。


    将杯子放到琉璃台上，闵向栀顺手拿起一颗洗好的草莓，她咬在嘴里，慢吞吞的朝旁边移了一小步。


    看旁边的谭卓言没什么反应，她就咬着草莓，又朝他那边蹭过去了一步。


    离他越来越近，近到只剩一步之遥。


    闵向栀正要偷偷的想再凑近一些时，在这个时候，旁边的谭卓言似是抬起了手，而后忽地一下，她就感觉到他手里的手机，就那样毫无预兆的贴到了她的耳边。


    “……”


    那边电话还没挂断，闵向栀的耳边，也猝不及防的传来了电话那端沈书妍的声音：“谭卓言，你到底要我告白几次，你才答应我。”


    “我真的很喜欢你，你就不能做我的男朋友么。”


    “等大学毕业，我可以嫁给你吗？”


    “……”


    闵向栀怔在那里，脑海里突然一片空白。


    手上的草莓很新鲜，味道酸甜，但此刻，闵向栀吃在嘴里，却嚼之无味。


    仿佛石化般，闵向栀还怔在原地，却也不知该作如何的反应了。


    谭卓言重新拿回手机，跟那边的沈书妍说了句回头再说，他就挂断了电话。


    闵向栀咬着草莓，她低着眉眼，想着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像上次无意间跟谭卓言对视一样，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走掉就好了。


    只是她都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到旁边的谭卓言漫不经心的丢过来一句：“她刚才说了什么，哥哥没听到，你跟哥哥重复一下吧。”


    “……”


    闵向栀慢吞吞的咬着草莓，反正都已经听到了，没道理不跟他说的。


    再说，她其实也很想知道听到沈书妍的那些告白，谭卓言会有什么反应。


    吞下嘴里的草莓，闵向栀扭头，望向了谭卓言：“那个校花姐姐说，到底要告白几次，你才答应我。”


    “还说，很喜欢你。”闵向栀抠着手心里的草莓蒂，跟着又小声重复道，“你就不能做我的男朋友么。”


    听到这话，谭卓言微挑了下眉：“嗯，还有呢。”


    许是因为被谭卓言挑拨了那一下，闵向栀越发有些无措起来，明明刚才喝了一大杯水，她却突然又有些口渴起来。


    但也可能是因为那些告白的话过于直白，哪怕她只是重复，可说出口时，还是能感觉到莫名的心慌意乱。


    闵向栀舔了下干燥的嘴唇，而后她鼓起勇气，终于将沈书妍的最后一句话，重复给了谭卓言听：“等大学毕业，我可以嫁给你吗？”


    话落，旁边的谭卓言没了动静，他还单手撑着琉璃台，模样懒懒散散的，日光透过玻璃窗，落了他一身。


    他逆着光，发色被午后的日光晒得偏浅了些，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双平日里魅惑的桃花眼，在背光之处，也似是意外的多了些柔情。


    像是盯着她看了很久，但也不过半分多钟的光景，谭卓言望着闵向栀清澈的眼眸，他薄唇微启，看似漫不经意。


    却也仿佛像是思考了许久似的，难得看到他认真的模样，轻声呢喃了句：“嗯，那哥哥等你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