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作品:《不知春

    放在桌台上的手机铃声乍起,张姐连忙疾步过去将手机拿来递给姜莱。


    屏幕上赫然显示:郑俊彦。


    姜莱直接挂断,反扣手机放在桌上。


    李规乘自然是看见她的动作,轻咳两声说道:“莱莱,是工作上的电话就要接听,不要因为在家休息就不接电话。”


    姜莱笑了笑:“知道了,舅舅。”


    “前几天跟你们院长吃饭时聊起来,现在的年轻医生很有自己的想法,你的属相八字我之前找大师算过了,按照上来的属相来找对象,肯定对你事业有帮助的。”


    李规乘借机苦口婆心“劝”她。


    姜莱沉默垂眼,自己面前的白骨瓷碗,精致通透,仿佛无论装什么都能一眼看透。


    但偏偏太通透了,让人没有了食欲。


    桌上空气停滞一瞬。


    孟平洲抿了口茶,侧过身:“李叔,前几天出差得了个小物件儿,思来想去这东西最合适送给您。”


    李规乘被吸引过去:“什么小物件儿?真是让你费心了。”


    一个精致木盒被拿上桌,拉开铜锁可瞧见一件白玉观音挂坠摆在正中位置,那白玉油正透亮,瞧上一眼便知道价格不菲。


    深信玄学文化的李规乘自然对这种物件儿兴致高,眼镜后的眼眸更是亮了,接过东西禁不住感叹,看向孟平洲的眼神更是多了份欣赏。


    现在这些小辈里,真正懂礼节,懂老祖宗文化的佼佼后辈,真是少之又少。


    只可惜,他和姜莱的属相不合,不然怎么不能撮合撮合。


    年龄大,也不是什么问题。


    姜莱趁机离开饭桌,客厅里张姐备了水果,她弯腰拿起一颗草莓塞进嘴里,解锁手机打开微信。


    一瞬间郑俊彦的消息疯狂弹出。


    这次她没有再耐心查看,而是直接滑动删除。


    周六晚上他们已经见过面,心平气和地将问题摊开来讲,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但很显然郑俊彦并不这样认为。


    “姜莱,我们好歹在一起快一年了,真没想到你这么想我,”郑俊彦摘掉眼镜,神情悲愤又失落,再度压低嗓音,“你太让我失望了。”


    姜莱轻叹口气。


    跟对的人讲话事半功倍,跟不对的人讲话费精气神。


    “俊彦,之前我们聊得愉快是因为我觉得你很好,当然你现在也很好,只不过我们两个的三观理念产生分歧,而这种分歧光靠爱情和好感是维持不了多久的,感情不是缝合线,做不到严丝合缝的来缝合你我的三观思想。”姜莱温声开口,甚至在说出口后心底莫名松了口气。


    公共场合下,郑俊彦几度想要拔高声音,可碍于情面又不得不落下,探着身子靠过去:“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怎么当初就没有发现三观不合,现在我好不容易有了留在临港的机会,你却要离开我,你让单位的人怎么想我?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他语气急促,索性摊开讲明各种利益。


    姜莱无奈摇头:“俊彦,我建议你好好想想,既然分手了,就不要去多想面子的问题,毕竟成年人分分合合是非常正常的。”


    她说的坦荡,桌子对面的男人眉间却拧成一个川,带着狐疑的目光审视她。


    从来认识的姜莱是一个温柔又有耐心的人,对待病人认真耐心,对待他这个男朋友也很上心,从生日到各个节日,她送出的礼物都很对人心思,可以说是投其所好,最主要的是,她不会像那些小护士一样,撒娇哭唧唧的索求男友的礼物。


    这样一个温柔又体贴的女朋友,郑俊彦一直很满意。


    而不是像今天这样冷静得可怕,仿佛是一个跳出两人感情的第三者,说出的话字字带刺。


    就好像,好像她撕掉了伪装,露出原本模样。


    但他仍然觉得就这样分手太过可惜。


    毕竟姜莱家境不错,还认识孟平洲这样的人物。


    综合分析下来,她是个非常优秀的结婚对象。


    所以,郑俊彦暗暗调整呼吸,语气缓和下来:“莱莱,我不想和你分手。”


    对面,姜莱已经拎包站起来:“那很抱歉,我已经恢复单身了。”


    说完招呼服务员结账,而后起身离开。


    本以为她说的很明白了,偏偏郑俊彦不死心,每天晚上不定时打来电话,微信一连串的消息连环发送,字字句句都在剖析真心。


    直至最后来一句“姜莱,其实你根本不爱我吧。”


    姜莱茫然一瞬。


    忽的门外响起敲门声,姜莱眨眨眼回神,起身开门。


    张姐说孟先生要走了,先生和太太希望她下楼送一送。


    姜莱应下,快步走下楼梯,孟平洲已经站在玄关处,瞧见她走过来微微一笑:“这小区我熟,你也不用送的。”


    他已经穿戴整齐,黑色大衣裁剪得体,肩宽正体,袖口处露出一抹白,细看还隐约有几道褶皱痕迹。


    姜莱拿下外套穿上,随意踩上外出鞋,越过他推开门:“走吧,我送送你。”


    她的头发没有像用饭时那样扎起来,散下来的发尾卷曲着,一缕擦过他的手背,有些痒意,很快消失不见。


    孟平洲没有再制止她。


    初冬山腰上温度要低很多,姜莱无意识搓了搓手臂,不经意间抬眸正对上孟平洲。


    她顿了顿,主动开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孟平洲:“从哪里回来?”


    他反问她。


    这让姜莱愣怔片刻,她并不知道这些年孟平洲去了哪里,只是听舅妈说他回来了,而现在她为了避免尴尬用了中国人最通俗的开头。


    用饭了么。


    什么时候回来的。


    非常基础的问候语。


    “姜莱,就到这里吧。”孟平洲停下脚步,昏黄灯光落在面前人脸上,笼过的脸颊处晦暗不明,眼下有一小块青色的阴影,看起来像是没有遮盖住的黑眼圈。


    他指了指前面的路,语气淡淡:“两家本就隔得不远。”


    姜莱插在外套兜里的手摸索到手机外壳,她仰起头冲他笑了笑:“好,那我就不送你了,外面冷,先回去了。”


    说完挥挥手转身离开。


    走出两三步去身后没有动静,她忍不住回头看去。


    孟平洲站在原地,看见她回头,突然迈步朝她走来,垂下眼:“郑俊彦不适合你。”


    没有在李家时候的客气,也没有在论坛会上疏离,他的嗓音多了点低沉温和,仿佛跟她说话就应该这样似的。


    两人距离很近,姜莱不得已仰头才能对上他的眼眸,也看清他的神情:“这件事我自己有判断。”


    “你的判断就是忍气吞声,扮演他的温柔贤惠女朋友。”孟平洲眉头轻蹙,意识到冷风从后面吹来,他转了转身不动声色挡下,语气越发清冷,“我记得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以前我还小,情绪不稳定爱发脾气,”姜莱压抑一整天的烦躁快要爆发,她不想争辩,“但现在我已经成年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你也不要再拿一个哥哥的身份来说教我。”


    她抬眼,鼻尖被冷风冻得发红:“好吗?哥哥。”


    哥哥。


    这个称呼成功让孟平洲噤声,夜风窜起,将大衣衣角刮起,冷风沿着内衬钻进他的袖子里,像一条小蛇冰冷的身体缠住他的手臂,一点点汲取温度。


    他沉默片刻:“姜莱。”


    也只是喊了她的名字。


    姜莱挥挥手,笑:“晚安,孟平洲。”


    重逢好几日里,她先是喊了“哥哥”,又喊“孟平洲”,两个截然不同态度的称呼让孟平洲眉头终于皱起,神情阴沉。


    走到半路口袋里的手机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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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响起铃声。


    姜莱看了眼后拔腿朝外跑去。


    今晚她被安排的听班状态,估计是来了场大活才给她打电话。


    车子被急急停靠在划线处,姜莱拎着包越过急诊大门,已经是深夜可里面依旧乌央乌央的人,各种嘈杂声音混在一处,她习以为常,快速跑进更衣室换衣服,而后直奔手术室。


    来的路上同事已经给她打过电话说明患者情况,高速车祸,货车司机肋骨断裂插入进肺,另外一个司机师傅肺部情况更是严重。


    而且不止这两个人。


    “姜医生,快点!”抱着血袋的小护士路过她大声喊道。


    姜莱低头系好纽扣跑进去,调整呼吸,刷手,穿手术衣。


    手术室里气氛低压,她刚进门便瞧见主任站在那里,旁边的手术室指示灯都亮了,看来今晚是场硬仗。


    “这个做完后去看看另外一个,今天晚上人手不够,能帮忙的都上。”急诊主任站在一旁神情严峻。


    旁边同事悄声跟姜莱说这是连环车祸,各个惨重,而且今晚不知道怎么了,病患暴增。


    “病人室颤!”


    头顶的灯已经亮起,所有人都准备好了今晚的通宵,甚至在穿梭空隙同事还在说要不要去给自己拉个心电图,感觉自己也要不行了。


    姜莱笑了笑,转身进入另外一间抢救室。


    等一切忙完已经是第二天早晨八点,姜莱深深吸了口气,起身朝外走去。


    旁边护士递过来一袋糖水,让她赶紧补充补充体力,不然新的一天恐怕要挨不过去。


    姜莱道了声谢,瘫在办公室里慢慢喝了几口。


    一直有人进进出出,直到身后传来窸窣声响,她以为是于川进来,皱眉喝下最后一口糖水,懒懒开玩笑:“于总,今天白班我申请休息一小时。”


    “莱莱。”郑俊彦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姜莱顿了下,没有转头。


    郑俊彦绕到她前面,柔声道:“我听说你昨天晚上被喊回来加班了,特意给你带的早餐。”


    说着将手里的早餐袋递过去,卤蛋,油条,还有一杯豆浆。


    姜莱没有接,微微仰头:“抱歉,我现在不想吃早餐。”


    如果平时姜莱一定不会客气,可现在一袋糖水下肚,整个胃部都腻腻的,她实在是吃不下一口。


    郑俊彦推了推眼镜,耐心极好:“这几天我考虑过了,很多事是我做得不对,只要你说,我一定改的。”


    姜莱轻叹口气,站起身:“俊彦,我们都是当医生的,这样的话在病患和家属之间还没听够吗?”


    生离死别的时候无论是真情流露还是惺惺作态,都已经不重要了。


    人不能复生,感情也不能重来。


    郑俊彦面色惨白,伸手想要触碰她,但被姜莱的目光逼退,只得喃喃开口:“姜莱,我真的很喜欢你。”


    语言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许是中途有人进来过,又或者是郑俊彦进来时没有关门,所以当孟平洲站在不远处朝这边看过来时,没有人发现。


    作为老板的首席秘书苏晋也看到了办公室里俊男靓女相对而站的场景。


    视线透过穿梭人群,定焦在两个人主人公身上,电视剧光环瞬间拉满。


    他抬手推了推眼镜,下意识看向自家老板。


    神情平淡,看不出什么。


    但是作为老板的多年心腹,他知道这时候的平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正欲开口,傅晏礼上前一步拍了拍孟平洲的肩膀:“看什么呢?”


    孟平洲收回视线,语气淡淡:“看急诊。”


    傅晏礼噎了下:“神经病,赶紧走吧,当这是赶集呢还看上了。”


    说完拽着人胳膊朝电梯走去。


    电梯门关上一瞬,孟平洲忽的伸手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