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回来送给谁？”霍眠山托着下巴，翘着二郎腿，笑眯眯地开口。


    看着他温柔的笑容，霍有海的心颤抖了一下，总觉得大事不妙。只是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先不说自己去做了什么。他要证明给他看，自己也是能光明正大地把对象谈好娶回家来的。


    “啊，这个、这个我不能回家过年，就想着给奶奶、妈还有姑娘们买了布寄回去，让她们自己做身新年的衣裳。”霍有海也不知是热的还是急的，在这大冬天的，额头上都满是汗。


    “原来如此。”霍眠山慢条斯理地起身，走到他身边，抹了一把布匹，“这个花色适合年轻姑娘吧？你确定五奶奶跟大婶看到这个不会骂你？”


    “这这这，售货员说这个是老少都行的！”


    “那就当它是咯。”霍眠山挑眉，抱着手臂看着他，“你这身上有伤呢。这布匹给我吧，明天我拿去寄回家。”


    “不行！”霍有海着急地拒绝，迎着霍眠山疑惑的眼神，他越发的急了，说话也结巴起来，“不，我我，我是想着这是我的孝心啊，自然是我亲自去办，才更显得想着我奶奶跟妈。”


    霍眠山忍不住了，笑出声来，“那我陪着你去。”


    “不行！”


    又是一个迫不及待的拒绝。霍有海自己都察觉到了不对劲。他认真看向霍眠山，“不对，你很不对劲。你发现了？”


    霍眠山还在装傻，眉头挑得高高的，“我哪里不对劲？我发现什么了？”


    霍有海哼了一声，抱着布匹进了他的屋里。


    “一人用不着这么多吧？肯定是几个人的。”霍眠山见霍有海实际上没有寄布匹回去的意思，抱着手臂问他，其实也是提醒，“五奶奶跟大婶为你操心许多，得你一份孝敬是应当的。”


    “知道的了。”霍有海闷闷不乐的声音透过窗户传出来。他很是懊恼也羞愧。没有霍眠山的提醒，他可能真的一股脑将布匹都送给岳姗的了。


    云潇潇这时候从屋里出来，戳了戳霍眠山的腰，“眠山同志，你赶紧进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听得云潇潇的话，霍眠山暂时没理会霍有海这个糟心的发小，殷勤转身回来，跟着她进了房间，“潇潇，怎么了？”


    云潇潇将窗户也关上了，这才背着手笑得娇俏靠近他，仰头望进他的眼里。他的这双丹凤眼，真是怎么都看不够呢。


    “他是大人了。也只是发小，你跟人家亲哥一样管着他，人家心里可能会不高兴的呀。”


    她话里的他是谁，霍眠山自然知晓。


    往日里要是她提及别的男人，他肯定吃个飞醋，可现在不同，“嗨，我这不是为他好吗？才认识一个好姑娘，大方送些礼物那是好的。可也不能过头。就算她没贪心，可架不住她家里人多呢。到时候别出个贪心的亲戚，撺掇她的父母多多的要财要物的，后面还是苦的他们俩。”


    云潇潇听着他担忧的话，也是心疼兼无奈了，“眠山你为他考虑太多了。没必要的。良缘天赐，该走到哪里，看缘分多少，也看他们怎么走。我们横加干涉，可能适得其反。这个道理，也是你跟我说过的呀。”


    霍眠山猛然惊醒，他定定地看着她，倏尔一笑，“是我魔障了。”


    人家要怎样，人家自然有考量的。自己的行事作风，不一定适合别人家。要是因为自己的干涉，使得他们没能在一起，那岂不是这个罪过要算在自己头上？


    而且，管太多了，无端的叫人厌烦。


    “算了。随便他去。只要不闯祸就罢了。”


    云潇潇双手笼着他的手，将他的释然还有伤怀看在眼里，“不管是谁，还是谁的谁，你都不要管了。你要管我就得。我喜欢你管着。”


    “傻。”霍眠山叹息着点了点她的额头，真是时时刻刻管着，她可要跑了。


    两人说好后，便撂开手，没有再在霍有海耳边说教什么。


    倒是霍有海不踏实了。


    终于这天送了布匹给岳姗后，还撞上了岳家父母。


    于是在家里做饭的霍眠山跟云潇潇，被迫提前见了岳姗的父母，以哥哥的身份。


    “他的亲爹妈、亲哥不在这里，你是他的堂兄，有些事跟你们说也是一样的。”岳姗的爸爸岳建峰态度强硬，“想娶我们家的女儿可以，但是彩礼钱要三百块，给他们俩置办一台缝纫机，一台电视，一台自行车。以后他们结婚了，你们就搬走。”


    彩礼他们懂的，不就是聘金嘛？是多是少，他也没有资格说。


    只是，“什么叫‘他们结婚了，你们就搬走’？”霍眠山眯着眼睛在霍有海以及岳姗父母间徘徊。


    霍有海也震惊了，“不是，这个房子不是我的！”


    “那你说你霍家在城里有这个房子，是什么意思？”岳姗妈妈急了。


    “小山，我可没说这个房子是我的。我就是，我就是说我们霍家在城里也有房子，兄弟也在钢铁厂而已。是他们自己想差了而已！”说霍家在城里有房子，不过是扯霍眠山的旗给自己壮大声势，给自己增添筹码，让岳姗父母对自己多一分认可而已。


    霍眠山与云潇潇面面相觑。这跟欺骗有什么区别呢。


    知道被误导，恼了这么一个大乌龙，岳姗父母当即恼羞成怒，哗啦地推开茶杯，起身就要走。


    “你这人一点都不实诚，那我们两家也没有谈的必要了。”岳姗爸爸强势做决定。


    岳姗妈妈觉得他很对，自然支持。


    “这点小事说要骗我们家就骗，以后有什么大事小事岂不是想瞒着就瞒着？那我们女儿就一直吃亏到老？”


    “走吧。跟他们这些骗婚的家伙说那么多都浪费。”岳姗爸爸冷着脸往外走。


    霍有海急红了眼，慌乱地看向霍眠山，希望他能帮帮自己。


    霍眠山心里叹一口气，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啊，“两位且慢。”


    两人立即站住了脚，齐齐回头看着霍眠山。


    看到他们这样，霍眠山心里立即有了计较，同时也想了好些个可能，“你们想必也是知道了，我这个堂弟，他是钢铁厂保卫科科员，估计过了年就能转正。转正后，工资每个月就有四十多块。”


    也幸好霍有海那一顿打没白挨，换来500块还清了跟家里借来的债，不然每个月还要给家里十几二十块的，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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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要给他减分。


    “加上他的私房钱，除去每个月给家里老人十块左右的家用孝敬，一年工资也能攒下两百块上下，买个小房子应该不成问


    题。”


    见岳姗父母相互间使眼色还微微点头，霍眠山确定了他们是满意霍有海的，只是想逼一下他，看看能不能逼出一个房子来。这不就成了吗？


    “小海，你觉得我说的，你能做到吗？”


    这是为他争取到最后机会了，若是他还把握不住，那就继续打光棍吧。


    “能能能！我能！”霍有海激动地跑过来，就差对天发誓了，“我先前就跟小山说过的，要攒钱在县城里买个房子。不信你问我小山哥。是吧小山哥？”


    见他眼巴巴地看着自己，霍眠山不敢迟疑的，就怕岳姗父母怀疑，可也不慌张，因为霍有海的确说过，“他当时看到我这个小院子收拾得好，他就眼馋了。计算着工资，打算也买一个作为以后结婚的地儿。他没撒谎。”


    “那就买了屋子再结婚。”岳姗爸爸退步了。


    但是他这个退步，在霍有海看来，像是没有退，“那我总是买不到，就不能结婚了吗？”


    “那你堂哥说的，一年攒两百就是假的，你能攒钱也是假的？还想继续骗我们？那索性现在就断掉。我女儿不是没人要，非得赖着你。”


    真心能一年攒200，不到两年就能买到。要是家里能支持一二，那一年就可以。还怕结婚拖延？


    “走吧。孩子他爸。我就说这人诚意不够。我可不放心把女儿托付给他。”岳姗妈妈在一边拉着岳姗父亲往外走。这时候倒是显得她态度更强硬。


    云潇潇想了想，还是上前去，“姨，您先稍等一下。我们年轻人好面子，扯家里大旗给自己充面子，也是时常有的是。就是请您看在他真心有存钱买房子的份上，就重新考虑一下他吧。”


    “存钱？他这个样子能存得多少？”而且，“这包裹得太严实了，谁知道他是丑是俊？”


    “这伤又是怎么来的？别是混混走了狗屎运进了保卫科。”被妻子的话点到，岳姗爸爸紧追着问霍有海受伤的情况。


    霍眠山知道现在他们就已经嫌弃霍有海了，若是说出年少时的傻事，恐怕直接把这眼看着要成的亲事搅黄。


    他犹豫了。


    可霍有海可能是怕了对方说自己不坦诚，大嘴一张，就把事情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


    工作的来由，买工作多少钱，又因何挨打“挣钱”，岳姗父母听得那是连连称奇。


    但也只是称奇，他们随后就起身离开，“我们回去再考虑考虑。”就算霍有海手上有150块又如何，他这人缺点还是很多，那150块钱根本覆盖不了！


    话已至此，再多说也是平添一份厌恶。


    霍有海的脑子还算清醒，没有胡搅蛮缠，只是蹲在门口看着岳姗父母离开。


    霍眠山眼皮跳了一下，“快起来。你这个窝囊废样子只会让他们更加看不上你。”


    闻言，霍有海只好立即挑起来，“小山哥，我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就看你愿不愿意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