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我听龙大姐说你怀上了？”霍眠山一脸担忧地跑回来，坐在床边就抓着她的手不放，脸上的喜悦不见太多。


    云潇潇迷糊中睁开眼，“别听她胡说。她又不是医生。”她没有预感到孩子的到来呢。


    “那你怎么吐了，还说不舒服的？”霍眠山越说越担心，“走，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小羽自己在家里反锁着门，我们回来了你再开门。”工厂的医务室他是不相信的，只是，“你刚刚有没有去医务室看过？”


    云潇潇点头，“去了，可是人家下班了。”


    “真是的，下班真准时。”霍眠山极其不高兴，“算了，小羽过来吃饭。”


    他一路冲出办公室，经过食堂的时候，就跑进去买了小羽的饭菜，“当然还有我们的，我担心你胃口不好，所以就在食堂打了一份酸辣的面给你，开胃。现在想吃吗？”他说了一大堆，才终于问出至关重要的一句话。而他自己的饭菜，就是普通的米饭跟一份鱼香茄子。


    云潇潇心头热热的，她咽下恶心感，点头，“我好像肚子有点不舒服，可还是想吃点东西的。”


    霍眠山忽然松了一口气，只要还有胃口那就是没事的，“好好好，那我们就一起吃点东西，待会去看大夫。”


    他这是糊涂了，俨然已经忘记，看大夫前可是空腹去的。不然吃得饱饱的，把脉都把不准。


    还是云潇潇还有点理智，“我们要么先去医院，要么下午再去。”


    到底是对她的担心占据了上风，霍眠山便没有迫使她吃东西，他自己也没有吃，只是踹了几包饼干就扶着云潇潇出门，还不往叫小羽，“快来关门，我们回来你再开门，其他谁叫门都不开啊，记住了啊。”


    小羽这会是一直安静地跟前跟后，眼睛红红的，却是强忍着泪水呢，此时听得霍眠山的叮嘱，再也忍不住了，上前去，两小手抓着云潇潇的衣摆不撒手，“我要跟着一起去，呜呜呜，我害怕。”


    害怕还跟她爸爸去世的那样，一个人在家等着爸爸回家，最后却等来了叫不醒的爸爸。


    霍眠山在遇见云潇潇的事情上，除了对云潇潇，对其他人是没有那么多耐心的，怒火都要冲出胸膛了，“你听话！”


    云潇潇赶紧拦着他，“没事，那你就跟着一起去吧。放她这么小不点儿在家，我反倒是担心。”


    “可去到医院，我得全心照顾你，你自己都是晕乎乎的，哪里分得出心思来看她？我更担心医院里鱼龙混杂的，她可别被人偷了去。”


    他当机立断，“小羽听话，你婶子就是有点不舒服，可能有你的小妹妹或者小弟弟了，不用太担心。你就在家看着家，不关谁叫门，都不要开门就好。”


    小羽这个时候已经知晓了他们对自己的关切，知晓现在她待在家，不拖后腿才行，于是她哭唧唧地点头。“那叔叔带婶子赶紧回来。”


    “好，你快些关门锁门，我们就快些下楼。”霍眠山觉得欣慰，听到小羽在里面锁门了，这才笑着转身扶着云潇潇下楼。


    云潇潇此时还有心思说起往事：“我们才到村子的时候，你就这样叮嘱我锁门，你跟祁英去河边洗澡，还给我打水回来的。那时候我就觉得你是真的很好很好，好到我有时候会担心有人看到你这样的好，把我赶走。”


    云潇潇一边说着，一边捂着胸口，显然还是不大舒服的，说完了话，都有些脱力，悄悄往霍眠山身上靠。


    霍眠山拧着剑眉，“可别说话了。来，我背你。”不由分说地蹲下来，等了一会不见动静，他疑惑地回头，“怎么了？我待会脚麻了都。”


    云潇潇忽然觉得眼睛涩涩的，“太不中用了吧。蹲一会脚麻。”自己还不舒服着呢，这嘴巴还是硬的。


    想到这里，霍眠山都要被她气乐了，“赶紧的，待会我们一起摔跤了你别哭啊。”


    “哼，我才不会。”云潇潇软绵绵地回应着，“我们这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说着说着她竟觉得有些困意。


    等她再次醒来，是被霍眠山叫醒的。


    “潇潇醒醒，我们到了。”霍眠山温柔地叫醒了云潇潇，这才不好意思地看向一脸慈祥的老大夫，“很抱歉，让大夫您久等了。”


    “没事，没事的。我这老太婆也闲着没事，等等没所谓。反正看完你们，我就下班咯。”优雅的老太太好笑地看着云潇潇，“小姑娘，伸出右手来。”


    云潇潇乖巧地伸手，还跟小孩儿一样，好奇地看这位女大夫，心里是止不住的羡慕。这是真正的独立女性啊，妙手回春，女大夫也会。


    “左手。”


    云潇潇又换左手，然后眼光就转移到老大夫的手上，现在也看出来是纤细的，那年轻时候该是真真的纤纤玉手。反光她自己的，还是有些不够美。


    霍眠山看着她又是微微噘嘴，又是皱眉的，以为是不舒服，就问低头问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云潇潇摇头之际，老大夫就笑着道：“她没事。就是吃错了东西了。好在幸运，没有上吐下泻。”


    “吃错东西，不是怀孕吧？”霍眠山急切地想得到肯定答复。云潇潇也是如此。他们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做爹妈呢。


    老大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殷切地叮嘱云潇潇：“你小时候恐怕也是受了不少苦的，脾胃本来就虚弱。要想进补，也不能一蹴而就，不能顿顿鱼肉的吃。你脾胃还受不住。”


    “哦哦。”云潇潇羞愧地点头，“我记住了。那我今日也没吃什么呢，怎么就这么严重，都吐了。搞得同科室的同志都以为我有孩子了。”


    “就是脾胃虚弱闹的。你应该是吃了辣的东西，刺激到了。孩子缘还没到呢。不怕啊。”


    辣的东西？云潇潇回想下午时，她吃了好几根龙大姐自己腌制的酸辣小萝卜。


    大夫听了，也馋了，“原来是这些。要是一个不经意，会吃多了都不知道的。你这本身就肠胃弱，消化不好，还一下子吃这么多辣的，肚子不造反才怪。”


    大夫一边说，一边刷刷地开药，“就开一些温和的养胃药材，回头你们拿来熬点鸡汤骨头汤的，慢慢来养好你们的肠胃。”


    “我们？”


    云潇潇与霍眠山瞪大俩眼睛对视，满是不可置信。


    “这有啥稀奇的。你是不是也经常肚子有些不舒服？只是不是很严重，忍忍就忘记了？”


    霍眠山很是震惊地点头，“您这也能看出来？”


    也对，望闻问切的，可不是说说的。


    瞧着两个小年轻那恍然大悟又佩服的模样，女大夫乐起来了，“是不是想当大夫了？”


    霍眠山摇头，但是云潇潇确实不好意思地笑了，她心里确实这么想的。


    他握住拳头低头浅笑，真是有趣，这志向一天一个模样。昨天还说想当个学者，今天就想当大夫了。


    “那你得继续看书学习，以后考大，以后考上大夫。”女大夫说了一句，便将药方递给霍眠山，“给。你们走吧。”她要回家吃饭了。今天又晚下班了半小时。她每天都是亏本上班呀。


    云潇潇两人走到门口，“眠山，忘记问她贵姓了。刚刚我只顾着看她，没看她工作的牌子了。”


    霍眠山看到了，却没有直接告诉她答案，反而是笑盈盈地鼓励她，“那你问？”他可太晓得云潇潇是想跟那位大夫多说点话的。他满足就是了。


    云潇潇原先有些苍白的脸，此时因为害羞而变得红润，“大夫，您贵姓呢。”接触到大夫的戏谑的眼神，云潇潇登时慌了，眼神乱飞，也终于看到了她的工作牌牌，“哦，看到了，原来是霓大夫！好漂亮的姓。”


    “谢谢小友夸奖了。”霓大夫笑着脱下白大褂，“快走吧，天都黑了。我也要回去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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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云潇潇真诚坦率的，霓大夫也是坦然说出自己的心愿——只想快些回家。今日量为人民服务，已经超额完成了。她得奖励自己一番。


    云潇潇听着她的一番小声嘀咕，也乐了，“对对对，就该这样。对别人好，也该对自己好。”


    “孺子可教也。”霓大夫说完后，便潇洒地踩着小高跟离开了。


    这样的人，年轻时候肯定是个风云人物。


    云潇潇更是羡慕了。


    霍眠山好气地捋了一下她的脑袋，“别看了。我们走。回头我也给你买小高跟鞋。”


    “我是眼馋小皮鞋吗？”云潇潇觉得自己被看扁了，“你把这话吞回去，重新酝酿一下再说。”


    “这可不行。没听说过说出的话，泼出的水吗？收不回来了。”霍眠山坏笑地轻轻推着她走，“更何况，女同志们不都是喜欢小皮鞋吗？穿着高跟鞋就跟上战场一样。”


    云潇潇回头白了他一眼，又哼了一声，“懒得跟你说。”


    小夫妻俩打情骂俏的，让旁边很多人看了，都觉得有些刺眼，却也向往。他们怎么那么快乐，只是因为是才结婚不久吗？


    霍眠山两人你侬我侬的，肚子里没有小生命，他们顿觉肩膀没有那么沉重了，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难怪说生儿育女之后，小年轻就会快速长大成大人了。


    两人笑容满面地回到钢铁厂，大家以为云潇潇真有喜了，都来道喜，还问几个月了。


    云潇潇两人登时愣住了，赶紧摆手否认，说是误会，是她吃的东西不对闹的，“大夫都说我们孩子缘还没到呢。”


    大家不信。真的还没怀上的人家，哪个像他们夫妻俩这样的。这明明是喜事登门的模样啊。


    大家还想拉住他们问得详细些，他们借口云潇潇累了，小羽又一个人在家，便快速离开了。


    听着后面的激烈讨论声，云潇潇那是后怕啊，“我从没见过他们这样激动地去八卦人家的私事。”


    “没事，就当是不知道就好。反正我们都告诉他是乌龙了，他们不信，以后还盯着我们，那就是他们自己犯傻了。”


    很快他们就到了楼上家门口，“小羽开门，我们回来了。”


    小羽立即扔下了笔奔跑过去，“婶子叔叔回来了。”


    “是啊。我们回来了。”云潇潇笑意盈盈的进屋来，一眼就看到了小羽的那份饭还在那里放着呢，“小羽还没吃饭吗？不饿吗？”


    云潇潇话才落下，小羽的肚子就应声而起，咕噜噜的响着。


    “我先去热一下饭菜。”霍眠山将所有饭菜都端到厨房热好，最后那碗他特意给云潇潇买的酸辣面，就只能他自己吃了。而云潇潇则是吃他的那份“斋饭”。


    小羽可乖了，夹了一大半的肉给云潇潇，“婶子吃。肚子的弟弟妹妹也就能吃饱了。”


    这话让霍眠山跟云潇潇都愣了一下，他们好像忘记告诉她“事情真相”，她好像也一直忍着没问结果，只看着他们笑容满面的，就以为他们得偿所愿有了孩子了。


    却不想是误会了。


    云潇潇咳嗽一声，笑了道：“是我吃错东西了，所以才会那样不舒服。大夫说了，我们还得等一段时间，妹妹或者弟弟才会来的。”


    啊？小羽有些失望，她还想着以后有个弟弟妹妹跟自己玩呢，“那要等多久啊？”


    “我也不知道呢。”云潇潇摊手。


    小羽就问霍眠山。


    小孩儿不懂这个问题的尴尬，霍眠山却也只能厚着脸皮敷衍，“估计明年或者后年吧。”


    他才说完，门口就传来一声噗嗤笑声。


    大家转头看去，发现是霍有海。


    只不过，“你，又被谁揍了？又是盯着一个黑眼圈来了。”霍眠山很无奈，“以后别再打架了，小心被人套住，你这工作被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