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遇回想起落进虚无时的场景。


    “这里是……世界的裂缝。”姜遇被时青抓着的手腕喃喃道。当年鸿蒙道尊飞升时劈开这天地，这片虚无之渊便是平衡三种本源的“缝隙”。若本源之力彻底枯竭，虚无会吞噬一切。


    方才觉心法师拼尽全力挥出的那一拳，耗尽了最后一丝煞气，这个世界，本源之力已经完全散去。


    已经没有任何力量支撑着它，世界崩塌在即。


    此刻，原本盘旋在她们周身的星光变成了暗影，不停地从她们身边掠过，像是囚禁在此的怨灵。


    【系统？】


    没有回应。


    【二百五？】


    【我在呢。】


    姜遇：“……”不愧是二百五。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青阳祖师曾经说过，系统亦是来自于本源之力，所以姜遇有些担忧，二百五会不会因为本源之力的消散而陷入沉睡。不过现在看来，它应该活得挺好的，声音都比之前洪亮了不少。


    【我感觉很好，精力充沛。】


    【那你们那个什么主系统呢？它怎么样？】


    【主系统在前几日发了一封邮件让您过目。】


    ……姜遇忍住骂系统的心，这系统不管怎么升级都还是一样的坑爹啊！而且如果她现在骂出来的话，这系统估计还会闹脾气不给她看那封邮件。


    姜遇点开邮件看了起来。


    【尊贵的宿主，您好。在您的不懈努力下，系统总局终于回收了所有的旧的本源之力。我们将在三日后重启世界，新的本源已经发放在北冥鲲的体内了。哦，对了，它们已经出发去找您了。感谢宿主支持。】


    三日之后，那不就是今天吗？


    还有三只北冥鲲，是她想的那样吗？


    “是我们哦，姐姐。”


    熟悉的声音在脑海里响了起来。


    姜遇惊喜地望向身后出现的三大只，一鱼多用。


    “你们好呀。”


    姜遇刚出声和它们打招呼，三只都迫不及待地钻到她的身边。


    她将掌心贴在呆呆的额心，冰凉身躯下传来微弱的波动，是本源之力的共鸣。


    【二百五，你们从哪找到的它们啊？】


    【北冥鲲是本源直出，因此要回收它们再简单不过，而且也只有它们可以承载的住新本源之力。】


    姜遇豁然开朗。重启世界并非是简单的修复，而是以本源为核心，重塑天地法则。


    “我们可以直接从这出去。”茶茶看着通往外界的裂缝道，“此界法则对我们不起作用。”


    “不过，需要姐姐你的手镯。”它游到姜遇手边，“寒月镯是联通此间虚无与外界的钥匙。”


    姜遇低头看了一眼寒月镯，没想到它竟是在这里起了作用。


    呆呆摆了摆尾巴：“姐姐你坐到我的背上吧，我带你出去。”


    “谢谢你们。”姜遇摸着它的头道。


    时青只是默默地看着她们互动，他和姜遇一起，站了上去。


    如同当年去往空中花园的那个夜晚。


    可是刚站上去他就闷哼了一声，一团黑气自他的心口疤痕处溢出，在虚空中凝成一副狰狞的鬼面。


    是被卷入虚无的煞气，它们又钻进了时青体内。


    “阿姐……我好像控制不住这煞气了。”他看着鬼面，嗓音沙哑，“若我失控，便杀了我吧。”


    姜遇攥紧他的手：“别说傻话！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方才系统说世界的本源之力已经耗尽，可时青体内的这团黑气又是怎么回事？


    “等等！”她猛然想起青阳祖师留给她的话，“煞气非枷锁，而是钥匙。”


    时青体内的煞气是开启新世界的钥匙！


    所以这局她依旧没能破开。现在若是要重启世界，就仍需要时青以自己为引，献祭自己的血肉之躯！


    ……


    “异世之魂，交出青阳的灵根。”


    觉心法师出声将姜遇拉回现实。


    她看不明白，这人算了几百年，先是在青阳祖师飞升后营造出自己飞升的假象，又是创立混沌组织，甚至还搞这么一出通天仪式……她不明白，他做这么多究竟是为了什么？


    说完他又看向时青，目光怨怼：“若要真的算起来，这具身体还算得上是与你同根同源。”


    姜遇立马反应过来，与时青同根同源，唯有在皇宫的厮杀中生出灵智的那颗莲子。


    他才是真正被鲜血滋养出来的灾厄，她看着周围死去的弟子，还有混沌杀的人……预言没有说错，无数的人因他而死。


    而他，反倒颠倒黑白，将一切推到了时青身上。以血肉作为养分化成的身体本就极易腐烂，所以他盯上了时青。


    姜遇回想着这一路的颠沛流离，当真是下的一盘好棋！


    “你是当时仙盟派来的……大长老。”姜遇回想起那日溅满红墙的鲜血，双手不自主地紧握起来。


    “是啊。”觉心法师闭上剩下的那只眼，“我等了那株青莲十年她才结出莲子，唯有用鲜血祭炼它才能发挥出最强的实力。”


    “所以……”


    “所以我将提前几日就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不然你以为那些贪惏之人怎会赶来的那么快？”


    好一个贪惏之人！


    明明他自己的欲就是贪欲，居然还有脸批判别人。


    她就说光凭国师那点小技俩怎么会引来这么多的修士，害的整个皇宫，甚至全城的百姓为之陪葬。


    而这罪魁祸首临死之前仍不见悔改之心，话里行间里只有高高在上，丝毫不见对生命的敬畏。在他的眼里，这些人就像是蝼蚁，死了就便死了。


    “怪不得你穷尽一生都无法飞升呢？”姜遇一字一句，“你不配。”


    觉心法师闻言又笑了起来：“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如今，我便要逆了这天！”


    时青丝毫不在意他的话，只是朝着姜遇微微一笑，他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小白剑身上的血。


    “当真是勇气可嘉。”


    说完他便毫不犹豫地将小白刺入心口，煞气如洪流般涌出，北冥鲲体内的本源之力与它结合在一起。


    姜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温热的血溅了一脸，在看清时青的那一刻她的瞳孔骤然紧缩。


    同样的位置，同样喷洒而出的血……唯一不同的是时青的瞳孔。


    她永远忘不了那日时青涣散的眼神。


    煞气与本源结合的瞬间，北冥鲲骤然亮起，它们体内的本源之力化作流光，融入地脉。新的本源之力开始覆盖虚无之渊的污染。


    他拔出心口的小白，剑指苍穹。


    觉心法师用黑泥向他攻击，可这些黑泥只要一碰上本源之力的光便会自动瓦解。时青不紧不慢地挥剑，觉心法师节节败退。


    可忽然，不知怎地，他又暴动起来。


    煞气在他的手里化作一把剑，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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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时青的胸口穿过，但却在穿到一半时被他用双手生生地按住。


    时青的脸变得愈发苍白，就连呼吸都能感受到胸口传来的钻心之痛。


    他把剑拔出，喷出一口鲜血，猛然抬起头：“再来！”


    姜遇被这一幕刺激到，她望向时青的心口，又是同样的地方……


    她捂住自己的胸口，阵阵剧痛不断向她袭来。


    ……时青却好像感受不到那痛楚一般，反而愈战愈勇。


    在天道的加持下，觉心法师的黑泥不断消散殆尽，最后只剩下那半张脸，随意地落在地上。


    他望着北冥鲲体内涌出的本源之力，忽然惨笑道：“终究还是没能逆这天命！不过能拖人和我一起被这煞气吞噬就足够了！”


    话音未落，他的瞳孔便失去了聚焦。贯穿一生的偏执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他伸手抓向虚无，彷佛想触碰那段被自己亲手斩断的尘缘。


    最终，那半张脸化作飞灰，一枚染血的佛珠滚落雪地。


    觉心法师已死。


    新本源的光芒散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煞气逆流，天地震颤。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这天穹没有丝毫要修补的迹象？


    还有觉心法师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时青在被煞气腐蚀吗？


    刹那间，姜遇被本源的光辉照拂到，这这光辉里，她看见无数画面。


    鸿蒙道尊劈开飞升通道、青阳祖师剥离灵根、以及她穿越而来的瞬间……


    这一切都是天道的自救。


    她是这天道为逆转因果的引入的“变数。”


    唯有变数可破死局，她是万千因果中，不断踏入轮回的变数。


    【任务完成在即，请宿主再加一把力哦！】


    【你们又想我做什么？再杀一次时青吗？】


    为什么非要牺牲时青？


    【是的哦，这是天道为主角时青定下的的命数哦。】


    系统特意强调了主角二字。


    姜遇不再回它，而是望向时青，他的衣服已经被血染透。明明是在为苍生而战，却又被天道轻易推了出去……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没有了哦，他的体内全是煞气，除非……】


    【除非什么？】


    姜遇的语气变得急促起来，她只想破开现在的局面。


    她想给时青一个好结局。


    【二百五，请你告诉我，拯救时青的办法。拜托你了。】


    【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将他体内的煞气转移到自己身上，代替他承担这主角的命格。】


    系统的机械音再次响起，二百五重复着冰冷的规则。


    北冥鲲的流光在地脉中流转，新本源的光与虚无里溢出的暗影纠缠在一起。


    “变数的意义，不正是打破所谓的天命吗？”姜遇喃喃道。


    其实她也没有信心去完成这件事，强行介入主角命格要承担的因果她想不到，她只是不想让时青死而已。


    如果说时青是为她而活，那么她也甘愿替他去死。


    她朝远处的时青看去，他正不疾不徐地向她走来，目光带笑。


    “阿姐。”


    【警告！主角时青的黑化值已满！】


    不对。


    姜遇抬头望向天空，待时青走近后她才看向他。


    是他在阻止虚无裂缝的愈合！


    “被阿姐发现了啊。”时青在她身边俯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