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破个戒

作品:《无人区玫瑰

    程锁锈给陆巡发消息:【你腰带丢了?】


    陆巡问她:【想不想破个戒?】


    【什么?】


    视频通话邀请占据屏幕。


    魏仕明给他们的规定是:只能线上聊天,且内容仅限于日常报备。可实际他们不遵守也不会被发现,一切全凭自觉,所以当程锁锈点下屏幕上的绿色按钮时,有种做贼心虚的刺激与偷感。


    她有多久没和陆巡面对面了?


    哪怕是隔着屏幕。


    心里明明忐忑,但视频接通后,画面中的她懒洋洋。她将手机靠在枕头上,整个人趴在床上,手还勾住陆巡的那条腰带玩弄着:“解释下?”


    视频中的他老样子,只是程锁锈实在不习惯看一个平面的他,远不如现实中生动。


    他还住着他们之前的酒店套房,只开了床头的灯:“从头说?”


    “说。”


    “我只能说某位姓安的阴魂不散,无论我出去吃饭还是泡吧都能找上门,而我最近在北城的应酬恰好很多。”说到这儿,陆巡手指在额角磨过,程锁锈却“扑哧”一声笑了,因为她想到迟景蓝。


    “很好玩?”陆巡问,“之前在南城,最疯狂的追求者也没敢研究我行踪。”


    “没什么,你继续说。”


    “我要认识的人也有她认识的,昨天吃完饭去酒吧,我喝不了酒,她又找过来,和那些人一起玩游戏,赢了要我的腰带。”


    程锁锈又笑了:“那你就给了?”


    “对。”


    陆巡托着脸,程锁锈与他对视,他说:“我知道她要做什么,效率还挺高,这是激动得直接通宵飞过去了?”


    他这么一说,程锁锈又抚摸起这条腰带,垂下眼:“你就笃定我这么信任你。”


    “那怎么办?我还答应她不能和你解释。”


    “那你这是在?”


    “陈述事实,算解释吗?”


    程锁锈梗了一下:“那可能不算吧。”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不是?”


    “所以她想挑拨我们的关系,你怎么想的?”


    “我是想,让她多做些极端的事也好,等她发现做什么都没有用,折腾够了,或许会放弃得快些。”


    “未必未必。”


    陆巡不语。


    她又吐槽:“真是的,曾潮那电影怎么不早点开拍,让她消停会儿。”


    又安静一阵。


    陆巡开口:“那腰带正好留给你了,睹物思人吧。”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们了。”


    “我们?”


    程锁锈挠挠下颌,看他的眼神讳莫如深。


    看来还是有点醋的,陆巡转移话题:“等你从剧组出来后也有的忙。”


    “怎么说?”


    “很多杂志和代言需要拍摄,Hugo在给你整理,哪些在电影上映之前拍,哪些在电影上映之后拍。自你确认主演魏老的电影后,能谈到的资源质量都高了不少。”


    魏仕明拍摄新作、程锁锈担任女主角,这事无疑又掀起风波,有人期待,有人看戏,有人说程锁锈“不愧是资本的女儿”,这话倒又让她吸粉不少:起点这么高,如果专心搞事业不作妖,前途不可限量的。


    何况每天对着真正的大美女狂吸何乐而不为?


    “那你是一直在忙着给我谈资源?”她问。


    “不然呢?我在北城有什么好忙。”


    程锁锈点点头,陆巡又简单地问了问她这边情况,挂掉视频电话前是他的一个笑。


    看着回到对话框的页面,程锁锈心里空一块。


    她觉得魏仕明这规定太不人性化,她和陆巡确实需要定期见一见,哪怕打个视频电话也好,否则时间该多难捱,积郁久了也不利于电影拍摄的。


    准备熄灯睡觉了,她看着身旁的腰带,还是将它收进柜里。


    毕竟被安思畅碰过,晦气。


    现在她在江城的光影镜头中忙她的,陆巡在北城的推杯换盏中忙他的,可她真嫉妒安思畅,哪怕明知道和陆巡没可能,也日日清闲,能死缠烂打地和他打照面。


    *


    收到“礼物”后,程锁锈没给安思畅任何回应。


    本可以冷嘲热讽一番,又怕安思畅认为是陆巡和她解释过,违反游戏规则,没游戏精神。


    程锁锈迟迟没反应,安思畅果然耐不住寂寞,又在ins上给她灌歪理:【你不会单纯到相信,这世上会有三条腿的男人一辈子只睡一个女人吧?】


    程锁锈不理。


    第二天:【你emo了?】


    附带一个关怀她的萌萌的表情包。


    程锁锈不理。


    第三天:【你手机让魏仕明收了?】


    还是不理。


    她默默看安思畅抓狂,自说自话,果然,冷暴力这种东西连死对头都受不住。


    *


    《破剑华》拍到渡王与李重华的亲密戏份,是渡王屡屡到道观中看望李重华后,两个人在书房里发生的事。


    李重华与渡王相见恨晚,成为知己,实际上暗怀鬼胎,意图相互利用。


    只是李重华不知道渡王曾爱慕自己母亲的事,更不会想到叔父会对自己产生非分之想。


    但两人没实际发生什么,只是那一天,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院中鸟雀啁啾,渡王看着在木帘下手捧诗文的她,阳光落在她与她母亲那么相似的一张面庞上,神思恍惚,没忍住做出了越轨的举动,于是心迹败露,两人间一时间气氛诡异。


    可“越轨的举动”是什么,魏仕明没提前告知程锁锈,想试试她在不知情状态下的拍摄效果。


    这个江城五月的好天气里,程锁锈穿着轻薄华美的长袍,斜倚在榻上,对着同样身着古装的何崇尔。


    不得不说,他这么副扮相的确风华绝代,不愧为影帝,五官棱角分明,深邃的眼里全是王侯贵族的冷淡轻蔑,整个人散发出难以接近的气场。


    他已然是朝堂上如日中天的渡王,而她是退居山林却心怀城府的公主。


    一声“action”,程锁锈看着手中的诗文,对投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假意不知。


    何崇尔,也就是渡王忽然探身,一把捏住她脚踝。


    她倏然看向对面这男人,一开始是过分惊讶,导致大脑宕机,于是在两秒内没有反应,接下来她猛收回脚,要去拔剑,这明明是她揣摩李重华心理所做出的自由发挥,可一切却在何崇尔意料之中。


    脚没有抽回,剑也没有拔成,何崇尔眼疾手快,横暴地攥着她脚踝,将她整个人拖到他身前,生疼。


    何崇尔“扑通”一声跪到她身上,双手紧紧地掐住她脖颈,程锁锈也是真快要窒息了,不可思议地怒瞪着他,脑袋因缺氧而昏昏沉沉,紧扒他双臂。


    对方也狠狠瞪着她,仿佛看着曾经那位爱而不得的女人,也就是她母亲……


    虽然被掐住脖子的人是程锁锈,可何崇尔同样满面涨红,青筋暴起。


    他所饰演的渡王在回忆中挣扎,几乎要脱口而出、怒吼着质问“为什么”,可往事纠葛太纷乱复杂,终究无法出口,他又慢慢发现眼前的人并非他所想的人,而是其女儿,理智渐渐回笼,程锁锈趁机坐起,一掌劈向其侧颈。


    “咔——”


    “一会儿再来一遍,就按照这个章程。”魏仕明声音传来,“很好,拔剑这一动作我也考虑过,看来我们对李重华这个角色的理解略同,程锁锈。”


    “我先看一遍回放,之后和你们讲讲,等你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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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痕迹消失了再拍第二遍。”


    程锁锈舒出口气,脚踝处还疼得厉害,何崇尔看她一眼:“听魏导说,这段戏没提前告诉你细节,被吓到没?”


    程锁锈看向他:“还行吧。”


    “这也是我揣摩渡王心理和魏导一起商量出的渡王的反应。”


    “看来魏导的初衷达成了,我们都在和各自的角色全身心融为一体。”


    “嗯。”


    程锁锈坐得舒服了些,一挑眉:“何老师,那我刚才的反应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需要精进的地方?”


    “没有,很自然。”何崇尔扫到她愈发显出红色的脖颈,“我也是真使了劲,很疼吧?”


    程锁锈抚摸过刚才被他掐到的地方:“这算什么,我没那么娇气。”


    沉默一会儿,何崇尔问:“但不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用力地掐脖子吧?”


    程锁锈惊讶地看他:“什么?”


    “为什么这么问?”


    他只翘了翘嘴角,笑容不达眼底:“因为如果是第一次,反应不该是这样,应该更不可思议或无法接受些。”


    “……哦?”程锁锈看着他那双眼,又觉得他深不可测,“谢谢何老师指教。”


    “不,我不是说你演得不够剧烈,如果是方才的情节,作为李重华确实该克制些,你的演绎很到位,我只是和你随便聊一聊。”他眼神又变淡,“不过我掐你脖子的时候,你可以反抗得更凶狠些。你不是指甲紧紧地抠在我手臂上吗?可以真用力,不用怕弄疼我,我不是对你也没有手下留情?这才是好好拍电影的态度。”


    程锁锈缓缓应:“好。”


    第二次拍摄,她真将何崇尔手臂给抠破。


    没想到这又给了魏仕明灵感:“程锁锈,不要光抠他,你可以把指甲深深地嵌进去,往下挠,留下血痕来!这样或许更有张力。叫特效化妆师和道具师来,我们商量一下,一会儿再来一遍试试看。”


    最后程锁锈脖颈与脚踝也疼得厉害。


    真可谓两败俱伤,两人的助理都凑上来善后,只有魏仕明非常满意,这场面真让人哭笑不得。


    晚上回到酒店,程锁锈房门被敲响,只有她一个人在房间。


    透过猫眼往外瞧,是何崇尔的助理。


    开了门:“是何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也不是。”近三十岁的男助理亲切地笑,程锁锈低眼看到他捧着一只挺大的方形木盒,“这是我们崇尔老师特别钟爱的北城糕点,不论到哪儿拍戏都要带上几盒,崇尔老师说,今天拍戏他一点没放水,看你最后走路都有点费劲,特意叫我送一盒来赔个不是。”


    “哪有这样的道理?太客气了,而且我是晚辈啊。”


    程锁锈客套几句,没推脱掉,收下:“那等我之后给何老师回礼,我今天也没下手多轻。”


    没到十五分钟,房门又被敲响。


    这次程锁锈看出去,是何崇尔。


    “何老师?”


    “方便吗?”


    “方便呀。”程锁锈向后退一步,将他让进屋,同时看向他手臂。


    他穿一件修身的黑T,肌肉饱满,肩身宽大。


    他一直保持着健身习惯,两人时不时能在酒店的健身房碰面,不过都是点头之交。


    这会儿看过去,他手臂上有几条若隐若现的红痕,都是她指甲的杰作。


    突然觉得有点暧昧,她嘴上说起话:“刚才您托人送来的糕点我尝了,确实好吃,不过何老师怎么这么客气?毕竟我也……”


    “呃”地一声,她一下被掐住脖颈。


    这力道不亚于他们白天假戏真做时,霎时间整颗脑袋胀得发红,窒息,头昏脑胀,腿也发软,但她努力站住了,不可思议地看向何崇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