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雁回惊骇出声：“卫初！”


    那头的女孩没有回头，反倒是借力插进了屠夫胸膛。


    塑料剑锋利无比，一大一小串起来，稍微一抽，屠夫软趴趴倒地，蔺安瞪大眼睛，不受控制后仰。


    小胖子奔过来接住蔺安软倒的身体，手中轻得好似没有分量，剿灭了无数异种的异能者，此刻手不断颤抖。


    “明明可以和异种再商量商量，你这样子蔺安的安全完全保障不了，你以前都是这样做任务吗？！拿着队友祭天！”


    卫初揉着眉心往外走，这边靠近屠宰场，血腥气熏得她脑袋痛。


    看着跌跌撞撞往外走，至今没有回头的女孩，宁雁回越说越激动，能想到的全部都骂出来，“你这样冷血，难怪那位至今没有回来，恐怕也是怕被你克死。”


    卫初脚步一顿，余光里奔跑过来小小的身影，要解释的话在嘴边转了弯，转身往一边去了。


    宁雁回感受不到怀中有任何生机，他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蹲在原地看卫初走远。


    他还没站起来，怀中突然撞进来一个孩童，水灵灵的大眼睛怒视他。


    “蔺安？”他惊讶看向手中的孩子，原本闭目的“蔺安”此刻成了一张摊开的皮囊，淌出刺鼻的鸡血味。


    “你没死？嗷——”


    随着被蔺安一口咬在手臂上，宁雁回终于意识到。


    “你冤枉她了。”孟嘉原先也是担心的，看到蔺安回来，才发现自己也下意识冤枉了人，她抿唇，和宁雁回开口：“这边我来照顾，你去道个歉。”


    “道歉，我不要。”


    “毕竟你们是一家人，去道个歉，她会原谅你的。”


    一家人……


    谁跟她是一家人？


    心虚的视线四处乱飘，不远处女孩倚门站立，目光不知落在哪里，眼神空洞洞，容纳不下任何人。


    宁雁回话卡在嘴边，耳畔鲜活传来卫初往日讽刺。


    怎么都不该是现在这副样子。


    仍旧是开不了口，蔺安眼中怒火仍旧燎着他的脊背，见他停在原地，怒气冲冲拽着宁雁回带到卫初身前。


    小小的人甚至拿脚踩宁雁回的脚后跟，示意让他跪下道歉，可惜她踩了十几脚，面前的胖子一动不动，此刻身高也不够她去敲他的脑袋，气得蔺安差点上嘴啃他屁股。


    “卫初。”宁雁回抿唇，见眼前人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他说：“抱歉。”


    冷静下来之后，他清楚自己说的话有多么糟心。


    卫初仍旧是原先的样子，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的嘴，不经过大脑，把别人形容卫初的话搬出来二次扎在她身上，低头和蔺安对上视线，经过蔺安无声的演绎，他难得看懂了她的意思：跪下来磕头认错。


    不过是下跪磕头，记忆里好似做过不少，


    他说：“这次是我的问题，你要是想撒气，可以打我，或者我，给你跪下？”


    “真心道歉？”卫初抄臂看向宁雁回。


    “是。”


    卫初没再接话，宁雁回心中警铃响起，正当他想着直接跪下道歉认错的时候，卫初再次开口：“这样，你做一件事，做到我就原谅你。”


    宁雁回一口应下，听卫初的条件。


    孟嘉见那头两人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好歹是缓和了关系，没有闹到特别严重地步，也是松了一口气。


    武终带着孩子来这边和孟嘉汇合，“出口开着，就在三楼的尽头，是一扇掩藏的门。”


    孟嘉点点头，余光看着小胖子过来，脑袋里想到刚才两人窃窃私语的样子，突然觉得和他们刚才说的内容有关。


    武终不明所以，还没开口，就听见小胖子对着这边的五十余人闭眼大喊。


    “我是朱雀基地卫初的狂热粉丝，卫初最强卫初最棒，卫初世界第一……”


    这么三句话重复了十来遍，确保所有人都听清楚了。


    尤其是武终，凑上前还没有和人对话，脑袋里就灌进去这么两句话，等说完，他脑海里已经想不起来，只呆愣地想着听到的三句话。


    其余五十来个孩子也是。


    脑袋嗡嗡作响。


    宁雁回说完这句转头看向远处的卫初，女孩视线落在这边，嘴角勾出笑。


    小胖子心中难免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带着孩子过来的武终，心情颇为复杂，面前的是他多年的队友，如今面对面却不能相认。


    武终被小胖子满怀慈爱的视线蛰得头皮一紧，转移注意力道：“有两个出口，我怀疑其中有青龙出口，一个是白虎那边的。”


    卫初牵着蔺安的手走过来，“我们本就打算去青龙，就此别过。”


    孟嘉不死心，邀请：“往后若是有难，可以来白虎，只要不是违背原则的问题，我们能帮的一定帮。”


    “这两个都是青龙基地的吧？需要一起带出去吗？”宁雁回肉嘟嘟的手指指着不近处的两个男孩。


    原先和蔺安被关在楼梯下的暗房，后面又被掳走，此刻惊惧望着面前指他们的大块头。


    孟嘉还没蹲下，那两个男孩已经料到她会说什么，飞速摇头。


    无法，孟嘉说：“回白虎我们会和青龙联系，要是能取得家人的联系方式，就会尽快将孩子送回去，要是没有，白虎也不介意多养两个孩子。”


    卫初点点头，告别之后，带着人走向近处出口。


    武终失身第望着抗枪走出门的小胖子，眼神直勾勾盯着，移不开视线，直到人看不清之后才伤感垂眼。


    孟嘉带着孩童在前面开路，偏头就瞧见了这副模样，好笑询问：“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卫初……不对！”


    武终哀怨看向憋笑的孟嘉，将话说完，“我原本想问问他认不认识队长的来着，你别笑！”


    孟嘉做了个嘴拉拉链动作，示意他继续说，“怎么不问了？”


    “队长肯定不认识他，队长可是和朱雀基地的卫初是仇敌，之前和我说过，他就算是死，也不可能奉承卫初一句好话。”


    孟嘉点点头，颇为认同，只是在出去之前，转头瞧了眼小胖子消失的出口，低头编辑，将这次报告删去其中的“发现异能者”。


    *


    踏出这头，白光瞬间便被人流吞没，着急忙慌的人，外头还有两三位异能者。


    蔺安走出来没两步，就发现人没有跟上来，转头一瞧，就见着十七八岁的少年站在原地叉腰和自己吵起来。


    “我累死了，你走。”


    “凭什么，我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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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累，你走。”


    “就凭你刚才骂我来着，对不起我。”


    少年站定，目光将不远处看戏的孩子吓得一个瑟缩，抱着家长的手臂哇哇大哭，少年说：“是你说的，原谅我了，我都丢那么大的脸了。”


    又换上笑脸，但是语气便没有那么好：“怎么就丢脸了，成为我的粉丝是你的荣誉。”


    两人站在人群中，自顾自吵个没玩，最后还是由宁雁回接管了身子，回神才发现有两位异能者拿枪指着他。


    他才发现自己站在人群中央。


    宁雁回：“……刚梦游了。”


    走出枪支的瞄准范围，少年在墙角站定，和卫初对话：“现在干嘛去？”


    “既然到了青龙，就直接去找人。”


    宁雁回摩拳擦掌，“早就想着找蔺狐狸要个说法，帮他带回了流落在外的族人，肯定要他陪着笑脸和小爷我说话。”


    卫初无所谓，“你记得青龙的路怎么走？”


    “你好，方便询问下，基地中央在哪里？”


    大娘警惕指了一个方向，悄声问：“小伙子，你确定是要去基地中央，而不是中心医院？”


    她刚才也在人群当中，见少年如今正常，苦口婆心说：“孩子，有病就要尽快治疗，不要到处跑，家人会担心的。”


    宁雁回还没回话，脑海中爆发出剧烈笑声：“对啊宁大雁，我好担心你啊。”


    “怎么，你还当我家人？”宁雁回不屑。


    “当然，作为你多年的死对头，我当然不介意当你的祖宗。”


    少年冷笑一声，面前的大娘眼神就越发确定一分，脸上写着“尽早救治”四个大字，看得少年一阵没话。


    “大娘，我是寻来人的。”宁雁回不再搭理脑海中的回呛，俯身抱起变回原来大小的蔺安解释说。


    大娘将自家孩子抱在臂弯，闻言说：“找谁？我女儿在基地中心工作，说不定能帮你找找。”


    宁雁回直言：“找青龙A01队队长，蔺晚风。”


    周围倏然静下来，大娘皱眉，“你们什么关系？”


    “朋友。”


    大娘直接了断，“我看你们不是朋友吧？”


    “为什么这样讲？我只是和他一年没见了，总不至于他还死了吧？”


    “哎呦，小伙子，这话不能乱讲，”大娘空出手拍他肩膀，“要是给人听到会被打的。”


    宁雁回不理解，宁雁回大为震惊：“蔺晚风什么时候成了这样残暴的人？”


    大娘看着太阳要下山了，“小伙子，我奉劝你一句，蔺队长是我们的英雄，就算是离世了我们也照样尊敬他，在青龙地界，还是积点口德吧。”


    说完，抱着小孩走了。


    宁雁回站在原地，他在内心和卫初沟通，“死狐狸死了？”


    他大失所望，看不到笑面虎里咬着牙卑躬的模样。穿的人模狗样，每次坐在轮椅上贱兮兮的一笑，就知道一肚子坏水的蔺晚风，居然死了？


    听到这些话难免有些恍惚，宁雁回抱着蔺安走向酒店途中，还有些伤感，“你说说，人就是要积攒口德，死狐狸一点口德不积，喏，把自己熬死了。”


    卫初说：“晚上找机会看看能不能摸进他宿舍，先找地方安顿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