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作品:《身为小妾的我只想退休》 谢誉清沉沉睡了一觉,想要早上和孙若羽补上昨夜的温存,向身侧一捞,空的!谢誉清骂骂咧咧喊了人进来,长乐一见谢誉清的脸色便懂了主子的想法,不等他开口便抢答:“孙姨娘去老夫人那请安了。”
谢誉清不置可否,这也是母亲整治女眷的惯常手段了,于是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八月初自己便要出门赴任了,还是要趁着这段时间和各世家好友好好social一番,日后官至高位也是不好有这些粗鄙之人深交了。
杉杉还在梦里想着自己发家致富的宏图伟业,就被流萤从被子里捞了起来:“姨娘,老太太房里来叫,要去请安呢!”
迷蒙中的杉杉困惑:“这是梦里?这也没有提前通知啊,这里开会也这么随机吗?”
梳洗上妆,随便披了件深色的衣袍就向外冲,紧赶慢赶还是最后一个到的,只见陆宜安和朱明心带领着一众姐妹立立整整站在院子里等待老太太传召。
孙姨娘又是率先开口嘲讽的:“文妹妹真是与众不同呢,两位夫人都早早来此等待,倒是不如妹妹金贵呢!肚子里揣着货就是不一般啊!”
二夫人听见孙若羽尖利的声音便已经翻起了白眼,过来过去就是这么些垃圾话,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孙若羽,你除了生孩子还有没有别的话说了!若是心里不痛快你就赶紧生一个去!生不出来你就闭上嘴!自打文姨娘有孕,这车轱辘话说了多少遍!给我闭嘴!”朱明心祖上是开武馆起家,传到她父母这一代转向了实体经济,但这火爆的性子却是家学渊源。经常重拳出击,谢智清被她收拾的像三孙子似的。
孙若羽也不敢直接和朱明心开呛,全然装作没有听到,高傲地闭起了自己的小嘴巴。
杉杉本来因迟到有些理亏和羞怯,听到女侠为自己出头也来了精神:“多谢二夫人体谅。倒不是因为怀孕拿乔,实在是飘雨阁地处偏僻,我住在最远的西角门!待人告知,又我走来这一趟,是要多费些功夫的。”
“呦,这是说夫人打压你到偏僻地方了?”孙若羽提起了新的攻击点,“我原以为文妹妹是个没脑子的实心眼,却没想到也是一肚子心眼话里有话呀!”
杉杉听了心道这个坏女人胡说八道凭空捏造,没得让仙女夫人误会了自己,赶忙辩解道:“你胡说,夫人你别听她的,这都是她的小人之心。京城寸土寸金,若人人都要像孙姐姐一样住在中心,怕是把老爷合家都卖了也买不起这么大的宅子。我知足,有个屋舍容身便是高兴的。更何况虽然偏僻些,夫人却把我那布置院子的精巧舒适,我是无比感激的!我可不像孙姐姐这么斤斤计较小肚鸡肠。”
陆宜安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习惯了这文杉杉天天被孙若羽挑拨着闹事,如今竟如此向着自己说话,赶紧打量了她好几眼,看看竟是什么缘故。
直接人生攻击,这可忍不了,孙若羽气得面若桃花:“你个...”
朱明心直接重拳出击:“都是来拜见老太太的,难道要叫老太太来劝和不成!”
争吵的两人立马安静,陆宜安适时掌控局面:“再吵一句扣一个月月钱,两句就两个月月钱,要是想辟谷修仙的,接着说便是。”
那孙若羽是还能扣,自己院里是绝不能再扣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杉杉紧紧抿住了小嘴巴,不管别人再说什么难听的,绝对不会再反驳。
老夫人的房门从里面打开,崔妈妈传各位女眷进场。
走过门口的屏风向屋内走过,老太太正坐在红木炕桌前,发髻上嵌着翠色的宝石,耳戴两颗巨大的珍珠,身着宝蓝色缎子常服,上面金丝细绣着仙鹤图样,整个人显得珠光宝气,只懒懒地侧卧在那里。桌上摆了花样繁多的早餐,老太太惬意地靠在太师椅上,两个大丫鬟在身后恭敬伺候。
陆宜安朱明心恭敬地上前请安,老太太只轻轻应答了一声。
陆宜安捡起桌上的银箸,优雅地为老太太布菜。朱明心接过汤匙为老太太盛了一小碗火腿三丝汤。
老太太敷衍地各尝了一口,拿起手帕轻轻擦过唇边,轻咳了一声。一旁站立的杉杉提起精神,估摸着是要进入正题了。
“刚才在院子里嚷什么!”老太太肿着睡眼,喝了口姜茶问道,“长辈面前不知礼数!文杉杉,给我跪下!”
完了,这波是冲自己来的。杉杉被点名下跪,第一时间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前两天不是刚骂过一波?怎么又来?还让姑奶奶下跪!这是什么下马威吗?挨两句骂受点排头罚点钱可以忍,搞这个本大女人可是不陪你玩了。
杉杉铮铮铁骨,脊梁一分不弯:“回老夫人,我真是身体不适,这几日食欲不佳,今晨还吐了不少。绝无冒犯老夫人拿乔之意,望老夫人宽宥。”
嗯?这还是谢陈氏做升级做婆婆以来第一次感受到硬茬。两个正经儿媳陆宜安和朱明心虽然也是这般的强硬脾气,但面上总是恭敬的。再说她俩都是出身较好倚靠雄厚,自己也不敢轻易得罪,平时暗戳戳撒些软钉子稍微痛快下就得了。今天杀鸡儆猴选了这个软柿子,竟然被公然反抗?前两天挨罚不是很老实吗?怎的突然转了性?难不成是儿子回来给她撑腰?
堂下的几个年轻人也看呆了。
陆宜安虽然也是性格刚硬,从小就是与生父继母反抗斗争,但好歹是借着有外祖父依靠,看到身后毫无依仗的文杉杉如此铁骨铮铮,这是要干什么?
朱明心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娘家家风宽和,但也没见过儿媳如此顶撞婆母,而且还是妾室,满心吃瓜地盯着后续发展。
孙若羽在一旁嘴巴已经合不上了,前几日还说她新长了脑子,今天看了这完全是没有脑子,她是不想在这干了吗?还可以这样吗?那我处心积虑挑拨破坏又算是什么!
白姨娘直接冲上去跪了下来:“老夫人,文妹妹上次晕了几日,醒来后脑子便不太清楚,还望老夫人见谅!老夫人不要和妹妹生气!”又捅咕了一下杉杉,挤眉弄眼偷偷嘱咐:“快跪下认个错,快!”
杉杉还是沉浸在网络热帖终第一次见面公婆给下马威的义愤中,就是不跪,不跪,又能怎么样!
“你也是个人物,我活了这么多岁数,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也是独一份了!”谢陈氏气到失声,如果这次不给她点足够的教训,以后在媳妇儿仆妇面前怎么立足!“来人!给我打!仗着肚子拿捏我,那不能够!”
崔妈妈立刻领命,上下打量了一下大腹便便的杉杉,选定攻击区域便扬起手来,杉杉挺着肚子向后躲闪,还是没有躲过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脸上立时肿了个大包。
杉杉整个人都是懵的,泪水盈满了眼眶,保持着挨打的姿势呆立在那里。好像哪里不对,怎么还真打人呢?
“有些骨气,接着打!”谢老夫人本以为文杉杉只是虚张声势,没想到还是对抗地站在那里。看着那肚子,数年才有的乖孙子,谢老夫人也没了底气,只能虚虚地硬撑着。
陆宜安感受到婆母的犹豫,朝身后的云间云心使了个眼色,两人心领神会上前,挡住崔妈妈进攻的步伐,一左一右扶住杉杉的肩膀缓缓地将她按跪了下去。
“婆母,文姨娘实在是不懂事,顶撞长辈实难原谅,本应狠狠责罚。只是她腹中怀有谢家骨肉,若是因此受冲撞实在是可惜。谢家小辈人丁稀少,还是要多加小心才是。望婆母宽宥,待她生下孩子之后一并责罚。儿媳也会严加管教,定不会让此类事再发生。”
杉杉后知后觉,身处这个环境,寻求平等尊严是非常困难的,婆婆拿捏儿子的小妾,真的像逗狗一样,拥有绝对的决定权力。杉杉摸了摸肿起的脸颊,委屈瞬间涌上心头,火辣辣的疼痛直钻到心里,酝酿了半晌也没憋出一句道歉服软的话,只能换种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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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杉猛地一下站了起来,把云心云间吓了一个趔趄:“我是王母娘娘下凡!谁敢打我!谁敢打我!娘,娘!有人打我!”然后迈着虚浮的步伐左摇右晃就要向老夫人冲过去。
“拦着她!拦住她!”老夫人被吓得一激灵,伸出手不断推拒,“拖下去,拖下去!”这文氏疯癫无状,今日怎就挑了这么个东西开刀?又看一眼她那巨大的肚子,又开始担心那即将出生的孩子也会是这个模样,又起了旁的念头。
杉杉继续发疯,堂下一时之间变得混乱无比。陆夫人唤来几个嬷嬷把杉杉抬了出去,这场闹剧才算了结。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老夫人心里实在难受,又想起当年自己被死鬼老公痛骂的疯癫场景,新烦旧恨混杂到一起,一口也吃不下了。
众人被陆宜安遣散,屋里只剩了杉杉和陆宜安在场。
杉杉还保持着刚才是装疯卖傻模式,只听得陆宜安柔柔开口:“杉杉,我知你性格刚烈,但孝敬长辈是为人根本,任性顶撞绝对是你的错。不要说什么愚孝,婆母让跪规矩这是自古以来的传统,怎到你就接受不了?若是真能反抗,拿出反抗的资本,一味无脑对抗,吃亏的只是你自己。”
杉杉明白陆宜安看出了自己的心思,也不再装了,但也不愿轻易认错,轻声反驳道:“夫人,我并无错处!为何要跪?男儿膝下有黄金!那女子呢?老夫人于我并无教养之恩,我为何要跪!”
陆宜安有些不耐烦:“我且问你,你为人妾室,即是刀俎即是鱼肉,你有何资本反抗?靠着你的勇敢不屈?靠着你的无错你的据理力争?扣你的月例,克扣你的饮食硬度,掌嘴,杖责,缩减你的下人,你如何?拿了你的身契发卖出去,你又如何?便是寻个由头打死你只能忍着。你的生活你的命都在别人手上,你的尊严你的不屈,省省吧。”
陆宜安感受得到杉杉对自己的信任和依靠,却更想亲手打破这个幻象,没有谁是可以依靠的:“是我对你太过宽和了吗?你所谓的正义,没有人会为你伸张!这次我为你说话,是我怜你腹中的孩子。也望你今后稳重些,为了腹中的孩子,也为了你自己的康健。我无意叫你低头,只是希望你能安稳地过生活。若是实在听不进去,也就这般吧。回去歇息吧,近日不用来请安了。”
杉杉顶着红肿的面颊一步步走回自己风雨飘摇的小院。宽松无甚压力的生活让心中的自由疯长,竟忘记自己身处的世界没有什么平等可言。短短几日已经挨过两巴掌,比杉杉前半生挨过的都要多。情绪除了委屈还有无奈,想如何呢?又能如何呢?
流萤和蒲苇见了杉杉失落的神情,默契地没有说话,忙碌地拿起冰手帕轻敷着脸颊,动作轻柔且熟练。
杉杉见了两人的麻利动作也有些惊叹:“我是经常挨打吗?你们这么有条理。”
流萤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呃,也还行,怎么说是经常呢?不是很经常吧,自打您有了身孕少多了。”
杉杉疑惑的心踏实地落了地。所以反帝反封建根本不可能。叫嚣着跳出古代大环境追求现代思想的都是在开玩笑。一个现代人身处现代都不一定能够勇敢抗争,也会受到打压可能会进一步妥协。强迫加班反抗了吗?如何要一个缺少上升机制缺少起始资源的女子单枪匹马抗争呢?发卖发卖统统发卖。
好在给了一个好主母,杉杉感叹自己的幸运。可即使是出生名门有外公父亲背书的聪慧女子,依然很难过好这一生。所求不过是生活安安稳稳,把自身的期待转换到下一代身上,盼望他读书进学考取功名,好像此生也是有了价值。当然这个年代也存在了不起的女性,但是不可否认,在古代一个女性获得成就要比男性更为艰难。不能因为少部分人能够实现就要苛求所有女性,甚至以此来嘲讽其他女性的无能。
男子碌碌无为可以是怀才不遇壮志未酬,女子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