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
作品:《权臣与我神合貌离》 陈峰认下了他逼刘昌自尽转而借其血书污蔑徐卿安一事。
不过原因很简单,只因他觉得与他共事者是“幸臣”,他心中愤恨难平便就想借刘昌之手和熙宁旧事除幸臣正朝纲。
他自刎之时言语激昂无畏,倒真像是一个受到迫害的沧海遗珠。
而此事在朝堂上也传播得很快,不多时一群官员便就事上奏,话里话外都议着太后听政是否合仪。
毕竟苏相能够辅政是有庄帝遗命在,而昭帝猝崩却未留遗诏,那太后又如何能因皇帝年幼而垂帘佐国呢?
不过幸好的是,一早决定好的举朝前往骊山行宫将此番议论带离了长安城。
受最近言论影响,上官栩已几日没有出现在朝堂上,只到了骊山之后就带着小皇帝徒步散心。
徐卿安因献皮影最近甚得小皇帝喜爱,故而也伴驾随行。
最近天气好,骊山周边的山林里都陆陆续续开出了小花,小皇帝登山途中看见些一路都往上追着。
上官栩带着徐卿安在后面慢行。
“徐大人还真是行事处变不惊啊,外面传言都那样说了,徐大人也不避避风头,还敢与我一同登山。”登山途中,上官栩一边望着前面的小皇帝一边淡淡地说道。
她口中说的那个传言自是指陈峰绝笔信中提到的“幸臣”,陈峰之事不仅对她摄政造成了影响,就是徐卿安作为其中所指的那个幸臣如今也算是在风口浪尖上的。
而徐卿安却故意问一句:“哪样说了?”他笑了下,“娘娘都说了是传言了,总不能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那臣还活不活了?”
说着,他又一改神情,正色道:“外面说臣是幸臣,但臣身为当事之人自是清楚,臣能行至今日,全靠的是臣的才能能得太后娘娘信任,断未行什么投机取巧之事,故而也就不会将那些传言放在心上。”
上官栩转身看向他,眉头微扬,目中微带诧异,他说得这么一本正经,仿佛几日前在净明寺后山上对她示情表爱的不是他一般。
她一下没忍住,带着促狭地笑叹一句:“徐大人的脸皮还真是……白净啊。”
他颇为自在地颔首回以微笑,仿佛并未闻得她的讥讽之意:“少时是太阳晒得少了些。”
——
小皇帝在前方还算平坦的一块地方停下,待到上官栩他们来时,他指着山壁问:“母后,为什么这里这么多树枝啊?”
寻常时段,除骊山行宫外,骊山周围的山林都对百姓开放,而上官栩现在所行的山道旁的山壁就有几处不同岩石之间构成的缝隙,缝隙间填满了竖立的树枝,想来就是那些百姓所为。
小皇帝还在接着问:“这样做是有什么作用么?”
上官栩停下脚步,向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眼中似有所忆道:“以前听人讲过,有人认为山有神灵,故而觉得将树枝撑在山石缝隙间能借山神之力护佑腰肢康健。”
小皇帝点点头,随即弯腰去捡了根树枝:“那朕也要撑一根。”
“陛下!”身边的太监惊目阻止,小皇帝停下瞧过去,他又扯着嘴角笑了笑,躬身道,“陛下是天子,不用做这个。”
小皇帝不解:“为什么?天子也是人,不也可以讨个吉利么?”
“陛下年纪尚小……”
“大监的意思是,陛下年纪还小,还没有腰,也就不用做此仪式以求腰肢康健了。”上官栩接过话道。
“没有腰么?”小皇帝依旧不解,手按上后背,“可不是就在……”
他看了眼大监又看了眼上官栩,见他们都神情肯定,便又转头去问徐卿安:“徐卿,小孩子真的没有腰么?”
近日来,徐卿安为他讲了许多关于皮影戏的故事,又知他是双元,小皇帝便也觉得他所知甚多。
徐卿安俯眼看去。
他垂眸想了想,笑了下,目光清浅地温声道:“无夭,无夭,小孩儿无夭。”
刹那间,上官栩神色全敛,瞠目看向了前侧那个待人和善的青年。
记得那年,他与她说过相似的话——
“太子哥哥,为什么大人们都喜欢说我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没有腰啊?”
房间内,一国储君端坐书案前,辉光映洒,端方雅正。
他仔细思忖片刻,慢慢带起笑,温和答道:“许是腰与早夭之“夭”同音吧,小孩无腰,便通无夭,长辈们如此说,当也是希望我们都平安顺遂,成长无忧。”
——
少时,上官栩的性格并不算恬静,比起其它书香门庭家里的大家闺秀,她不及她们那般沉稳,而行事更显无拘。
她与他的初见是在他的一声“可要一起看会儿书”中结束,而他们的第二次的相见亦是从他到上官府问经开始。
少年储君顺着游廊走来,不经意间瞥见院中一角的大树下,似乎有一位对爬树跃跃欲试的女郎。
“阿栩妹妹?”
温和而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上官栩一顿,缓缓转身。
“太子殿下!”
她惊讶于来人的身份,慌慌忙忙间便准备行礼,但奈何手上捧着东西,姿势并不标准。
周景知也并不介意,反是见她不便快速伸手扶住她,让她不必多礼。
“阿栩妹妹……是想爬树么?”他想起她刚才的动作,小心翼翼说出自己的猜测。
而上官栩却坦然道:“是啊。”
她将掌心中捧着东西给他看:“要送它回家。”
少女衣袂微脏,然阳光之下,神情却灵动无比。
那样的明亮。
周景知垂下眼帘,掩着笑,见她掌心中的是一只似才破壳不久的小鸟。
他抬头往上,才见树梢处有一个鸟窝。
然而树木高耸,他不由得劝道:“沿枝爬树,实在危险,阿栩妹妹何不让人寻把梯子来?”
上官栩抿唇。
那日,他们一同守在树下,等着人送来木梯,将小鸟送了回去。
也因此耽误了他问经的时间,而待到上官栎寻过来时,他才明白她为何先前独自在此——
她是偷偷从房间里跑出来的。
上官栎本是见太子久不至书房才出来寻人,没想到还抓到了本应在房中读书的上官栩。
“嘿嘿。”上官栩尴尬地笑两声,又心虚地移开眼,“我是把书读完才出来的,总不能因为我书读得快就非要让我把时辰坐够了才出来吧?”
上官栎无奈:“温故而知新,你只读书却不温书,书中奥义能习得多少?”
上官栩小声:“温书也温得快。”
见上官栎上前,还以为要来抓她,她忙后退一步,控诉道:“一个人在房中看书就是没意思啊,又不像大哥一样可以去弘文馆和那么多人一起研学。”
上官栎一怔,没想到她会说这个:“那我带你去弘文馆?”
“不要。”上官栩不过随意找了个借口,哪能说去就去,“你们年龄和我相差都太大了,和你们一起读书我跟不上。”
“那你想谁和你一起?”
“太子殿下就很好啊。”
上官栩瞬间语出惊人,在场之人纷纷瞠目震惊。
而她偏偏又突然昂首,望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少年。
周景知刚好对上那一眼,脸瞬间赧然得通红,慌忙垂目。
上官栎忙找补道:“你怎能让殿下陪你一起读书?”
上官栩挑眉,她当然知道不能了,不然她怎么会说这句话。
可是站在那里的少年双耳绯红,却轻声开了口:“可以啊,能和阿栩妹妹一起读书当然是很好的。”
啊?
争辩停止,上官兄妹同时诧异。
……
后来他来时,她便总和他一起读书,初时她总觉得是个枷锁,渐渐的她却也觉得甘之如饴。
他年龄虽只长她不到两岁,但却比她沉稳很多,他看书时不爱说话,她便也静静地坐在一旁,时不时地抬眼瞧他。
君子如玉如竹,书中所写竟也真真切切地在现实中看到了,就这样不知不觉的,她也开始觉得读书是个好事情。
自那日之后,她便应了他的提议不再称他太子殿下,而叫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温柔、博学,身上还总有淡淡的兰香,他安静地坐在那里,有时都会让她恍惚地以为他就是圣人,总之,她很喜欢和他呆在一起。
在她心中他总是懂得很多,她便时常向他请教问题,无论是书中的难点也好,还是一些俚语的由来也好,他都不厌其烦地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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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讲解,比如“为什么小孩子没有腰”。
——
上官栩凝眸望着还在与小皇帝说话的徐卿安。
皇帝还问了几个问题,徐卿安都温和耐心地笑着给他解答了,这个时候,上官栩没有在他身上看到一丝阴云之气,仿佛之前行那些阴谋诡计的人不是他。
甚至会觉得,这样的人怎么会去做那些事呢?
小皇帝又带着人往山上跑去了,徐卿安站起身面泛微笑望着,转眼间,视线扫到上官栩的脸上。
他微微一滞,旋即唇角挑得更高:“娘娘这样看着臣,是臣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似想起她刚才夸他脸皮白净的话,他连忙用手指随意在脸上擦了擦,就像真担心有什么东西糊在了脸上一般。
上官栩笑了笑,回过神:“没有,我只是刚才发现徐大人懂的东西还挺多的。”
徐卿安微微一笑:“想来是因为臣以前读书的时候总是管不住自己,爱去看一些杂文轶事,所以如今便能说上几句。”
“让娘娘见笑了。”
上官栩先没去理会他的话,转身向青禾使了个眼色,就见青禾带着身后的宫人全都往上走了。
旁边的山壁微斜,有一块地方被空出来,上面又有草木横生,就像是一个浅浅的山洞,上官栩往里走了几步。
徐卿安跟随其后。
众人尽数远离,而山壁下清幽。
上官栩转身,复而向身后之人看去,只是她话风急转,突然问道:“近日朝堂上的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徐卿安抬眸与她相望,山壁下,光线不比外面,睫毛下的阴影更为明显,唯那双眼睛依旧明亮,他双手叠握,垂在身前,脸上仍微微带着笑。
——
他少时爱读书,上至圣人古籍,下到进士文章,只要与治国修身相关,他都会寻来研读。
而到后来,他在上官府与她读书时才发现,他还需要读一些民俗相关的典籍,虽说最初的目的是想要解答她的一些天马行空的问题,但她却也是因此提醒了他,他身为储君也需贴近百姓,想百姓所想,知百姓所求。
那日,他本正看着新科进士的策论,却总是控制不住地时不时地偷偷抬眼看她,果然在他一次抬眼见到她向他看来。
他眼睫一颤,慌忙埋头。
但其实她并没有察觉到他在看她。
她起身离开位置,向他走来。
“太子哥哥……”
温软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少年装作若无其事地抬起头。
其实他最初是想让她唤他“景知哥哥”,以对他唤的“阿栩妹妹”,可是太子名讳旁人不能轻易而唤,更担心称呼亲昵唐突了她,便暂时作罢。
他侧过身子,柔声问:“怎么了?阿栩妹妹。”
“嗯……”少女抿唇先看了眼他案上看的书,“太子哥哥看的是进士文章?”
他含笑点头:“春闱才过,今年出了好几篇锦绣文章,我便借了誊抄的版本来学一学,书中有些知识偏晦涩深奥,而进士的文章则通常会将它们利用起来,以策论的形式去诠释,我便能借着更好地去理解。”
“哦……”少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其实他还想问一句要不要和她一起看,一起研学,可是想起他们初见那次,就因为这句话,将她吓跑了,他便不敢再问了。
而她此番前来自也是有自己的打算,见他眼下并不繁忙,适才问道:“太子哥哥,为什么大人们都喜欢说我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没有腰啊?”
他微微一愣,然后才明白了她刚才的意图,不觉一笑。
……
无夭,无夭,小孩儿无夭。
刚才的话语和以往场景在徐卿安脑中重现在了一起。
他眨眼垂眸一瞬。
“如今朝堂局势于娘娘来说确实不利。”他开始回答她的话,“所以娘娘当务之急就是要想办法尽快将局面扭转。”
上官栩以为他正要说他接下的打算,谁知他望来时突然唇角一勾,一双桃花眼带上笑,目光之中多了几分戏谑和恶劣。
周围投下的阴影落在青年的身后。
“那么娘娘,”他的语气依旧温和,“当下情况,就该由臣……来谈条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