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落铃便登陆了灵界网站，查找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初代校长。


    除了代号苏落这个已知信息，她几乎搜不到任何其他内容，报道也寥寥无几。


    不知是时间过去太久，还是保密工作做的好，那人好像只是来人间做了个慈善，便又重新隐没到人群中去，仿若一捧泡沫，抛进水里便逐个破裂消失。


    落铃很快关闭了网站。


    光凭两个相似的字和几句不明不白的话，不能说明任何东西。


    她不想随意揣测任何人，还是保持谨慎，走一步看一步吧。


    而桑兰的担心，没多久就被证明是多余的。


    萧萧依旧每天面色如常地穿过走廊去A班上课，看起来完全没有受到批评或责罚。


    似乎人只要足够优秀，就可以无视很多规则。


    -


    跟父母打了个招呼，落铃就背着书包蹬蹬蹬跑去了对门，用力扣了扣：


    “苏清！你家有人吗？我来找你一起复习。”


    月考将近，落铃每天晚上都抱着一沓作业和卷子不请自来，美其名曰：沾沾学霸的好运。


    没敲几下，门被人从里面拉开，露出苏清有些诧异的神色：


    “诶？我一个人住，进来吧。”


    得了允许，落铃立刻蹦蹦跳跳地走进来，探头探脑地四处张望。


    苏清家里的布局很简洁，几乎一眼就可以看尽。


    门边的橱柜上放了两瓶未开封的酒，茶几上摞着几本书，摆得整整齐齐，角落里有一个落灰的吉他包，其余都是些生活必需品。


    空间很大，东西却很少，显得有些冷清。


    没走几步，她又想起什么，在地垫上猛地刹住脚步：


    “要不要换鞋？”


    苏清在柜子里翻了一会，勉强找出一个备用拖鞋，递过去。


    “书桌在卧室，你可以先去复习。其他地方也可以随便逛。”


    苏清的家实在没什么生活气息，落铃在屋子里晃悠了一圈，提出建议：


    “你家看着好冷清哦，有没有考虑过添置点绿植？人生这么难，家里温暖些或许可以得到宽慰。”


    苏清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


    “这种话从我嘴里说出来，很反差吗？”


    落铃望见他有些奇异的表情，笑得前仰后合，一下子又从深沉状态切换回平日笑容满面的样子。


    “有一点，但也还好。人是多面性的，总要慢慢了解的。”


    苏清跟着闷笑一声，转身去了厨房，不知在捣鼓些什么，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而后，语气自然地抛出邀请，


    “那改天一起去花鸟市场逛逛？”


    “好啊，我审美超好的。”


    落铃顺口应下，走进卧室，把自己的作业和资料铺了满桌，懒洋洋地趴下来磨洋工。


    苏清怎么还不进来？以她的自制力，一个人学完全看不进去。


    正想着，苏清端着两杯热牛奶走进卧室，搬了个椅子在旁边坐下：“喝点牛奶吧。”


    “谢谢。”落铃抬头接过杯子，随手指着桌上的本子问，“这是你的日记吗？”


    苏清的心蓦地沉了下去。


    ……糟糕，昨天忘记收起来了。


    他有点僵硬地偏过头，竭力镇定地开口：“嗯……你看了？”


    “当然没有啦，这是个人隐私。不过我觉得坚持写日记的人很厉害。”


    苏清缓缓舒了口气，不太自在地挪动了下胳膊，胸腔微微起伏。


    卧室里的书桌不算大，落铃霸占的面积又实在太多，他的胳膊避无可避地和旁边人的胳膊碰在一起。


    为了缓解尴尬，他主动挑起话题：“你不是不喜欢补习吗，怎么来找我复习？”


    落铃答得义正辞严：


    “补习是长期的，我这个叫考前突击。考前在学霸旁边可以沾到喜气，有问题还可以立刻请教。”


    耳边传来哗啦啦的翻书声，一切都显得格外不真实。


    苏清的嘴角溢出笑意，无声地捏了捏鼻梁，后知后觉地感到幸福。


    曾经夜夜同衾共枕的人，此刻正姿势懒散地坐在旁边，他哪里还看得进去书，身子连带着书页都一动不动，思绪早飘去了远方。


    然而，落铃却以为他是太专注以至于入定，顿时压力倍增，真学进去了。


    “扣扣扣。”


    杯子里的牛奶还剩浅浅一层时，大门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阵敲击声。


    苏清起身去开门，落铃顺势喝完最后一口，也蹬着转椅滑行到卧室门边，往外张望。


    穿过客厅的工夫，外面的人已经喋喋不休地自言自语起来了。不知是不是用了传音术，嗓音格外有穿透力：


    “苏清！”


    “哈喽，喂？”


    苏清不紧不慢地拉开门，门外的碎碎念说到一半被迫刹住：


    “几天不见，架子这么大了吗——”


    “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这不是怕你一个人闲的无聊嘛。”


    来人面容清越，穿着一身淡紫色的长袍，衣角绣着浅金色云纹，系了个素色雕花的腰带，声音清透玉石似的往外蹦，活脱脱一个从古代跑出来的翩翩公子。


    他像个老神在在的大爷，毫不见外地抱臂巡视了一圈，然后猝不及防地和卧室门口的落铃四目相对：


    “……”


    男人迟疑着后退了半步：“你背着我从哪里找来的第二个人？”


    短暂地思考几秒，落铃走过去主动打招呼：“叔叔好。”


    “什么叔叔？”


    门口的两人一下子面面相觑，同时露出疑惑的表情。


    空气安静了一会，男人率先反应过来，笑得几乎折了腰：“哈哈哈哈，苏清，人家小姑娘说我是你爸诶！”


    “……闭嘴。”


    苏清无语地绷直了嘴唇，在落铃看不见的角度想偷偷掐人。


    男人侧身躲开，退到安全距离后又嘲笑了一会儿，才直起腰，整理好表情，和落铃打招呼：


    “你好啊，我是他朋友，我叫玄墨。”


    “我叫落铃。”


    落铃点了下头，也跟着笑，


    “抱歉，没有说你老的意思，只是年龄差太多的朋友有点少见，误会了。”


    玄墨不太在意地摆手，不动声色地朝门边退去，准备开溜。


    “等等。”


    手指刚刚摸上门把手，苏清就单手拽住他的衣领，挑了挑眉，眼里闪过几分促狭，


    “来都来了，帮忙辅导下功课吧。我记得你生物和魔法理论课成绩很好。”


    顿了顿，玄墨用一副食了屎的表情看向苏清：


    “你俩这个点在卧室……补习？”


    “复习。”落铃严谨地纠正。


    苏清也无声睨他一眼，表情里写满了“不然呢”。


    于是，三个人各怀心思地进了卧室，围着落铃分坐在两侧。


    一个凑过去问她有哪里不懂，在草稿本上写解题过程，笔尖落在本子上发出沙沙的声音；一个抽过落铃刚刚写完的习题，倚在床沿翻看批改。


    这次落铃没能成功静心，目光掠过玄墨的侧影，想起来一件事。


    “那个，冒昧问问……你是传奇榜第三的那个大佬玄墨吗？”


    玄墨从卷子里抬起头时，迎面差点撞上落铃忽然凑近的额头，吓得撑着胳膊后仰了下：


    “啊，是我。算不上大佬，我以前是医修，后来当了江湖医生，不擅长打架。”


    “哦？”


    苏清闻言也从草稿本上抬起头来，一副要翻旧账的样子。


    “……生物卷子我看完了做的挺好的我给你讲一下问题吧。”


    玄墨迅速捧着卷子挡住苏清的目光，拿了只红笔凑近落铃，极其刻意地开始讲题。


    一晚上能发现的问题很有限，苏清没过多久就看完了，撑着下巴向旁边投去目光，眼尾不自觉地含了点笑，一动不动看了许久。


    察觉到他的视线，落铃抬起头冲他笑了下，脸颊露出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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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小酒窝，眼神亮亮的，星星一样闪着光：


    “你一个人坐着无不无聊呀？”


    苏清眨了眨眼，睫毛轻颤，有点没反应过来，直到下一秒玄墨也撩起眼皮望过来，才直起身摆摆手：


    “还好。”


    玄墨：“我马上就好。”


    玄墨走后，时间已经不早了，苏清没让落铃在这里待太久，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开口：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剩下的明天给你讲，早点休息。”


    “不用不用，几步远的距离，我自己回去就行。”落铃风风火火地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塞进包里，单肩挎起包带就往门外走。


    苏清没有坚持，站在门边目送落铃敲开了家门，又笑着跟他挥了半天的手，才放心地关上门。


    刚回到房间解锁手机，他就收到一条信息。


    －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嗯，晚安。


    得益于考前突击和羡人的实践课天赋，或许还因为考前珍而重之地握了苏清的手并大喊一声：学霸保佑！


    落铃的月考成绩成功挤进班级前十，在座位上举着自己的成绩单笑开了花，前后左右地炫耀。


    而苏清的成绩则一骑绝尘，成为断层年级第一，甩了第二名好几十分。


    学霸帅哥的双重光环迅速风靡全校，他一下子成了学校表白墙的常客，被戏称“聪明的好像前世记忆没忘干净”。


    当事人依旧生活照常，只是对日渐增多的陌生好友申请有些困扰，干脆关了加好友权限。


    “你成绩这么好，当初怎么转来我们B班？”


    课间休息时，落铃一侧胳膊支在椅背上，回头问苏清。


    “可能是学校随便安排的吧。”


    苏清的目光一偏，随口答了，便状似不经意地岔开话题，


    “周末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饭？庆祝你进了班级前十。”


    “好啊，也庆祝你考了第一。把桑兰和薛长故也叫上。”


    落铃点点头，又想到什么，拍拍桑兰的肩膀，


    “宝贝桑兰，你这次也考的很棒，周末一起出去吃饭吗？”


    桑兰原本是班级第一，每次考试也都很努力地复习，算是正常发挥，只是苏清的成绩太过逆天，始料未及。


    落铃怕她难过，凑过去搂着她的肩膀贴贴。


    “好啊。没事的，我下次努力就是。”


    薛长故欲哭无泪地摇头：“你们去吧，我估计出不来了。我是倒十……”


    第二天一早，落铃照例卡点出门。


    她捧着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推开门，却没看见每天勾着背包带等在一侧的人。


    苏清呢？


    四下张望了一下，她又猛地退回家里，把门关上，冲厨房喊了一嗓子：


    “妈，今天早上有人来敲门吗？”


    落母不明所以地看她一眼：“没有。”


    于是她又迅速冲回房间看了眼手机，没有收到信息。犹豫了一下，落铃又打开门，飞奔到苏清家门口，一阵狂敲：


    “苏清，起床了！！”


    “要迟到了！”


    回应落铃的只有空旷楼道里绵长的回声。


    落铃的眉头皱成一团，还挺难想象苏清赖床这种事的。


    莫非是他有急事先走了？


    又敲了几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不早了，落铃终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等她一路小跑到班里时，早自习已经开始十多分钟。


    马松正站在讲台上焦急地打电话。


    看见门口的人，他的眉头总算压下来一点，搁了手机问她：


    “你还知道来？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下次不会了，老师。”


    落铃自知理亏，低着头，一边回答，一边用余光偷偷往苏清座位上瞟。


    瞟了几眼，她眉头一蹙，直起腰，又伸长脖子光明正大地看了一眼，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来。


    苏清的座位是空的。


    他不在家，也没来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