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从床上醒来，闹钟已经响过两遍。


    艰难从被子中伸出手，洛择木摸了两下自己放在床头的手机，还没等按到关闭键，语音电话就响了起来。


    按开扬声器将手机扔到枕边，洛择木抱着怀里的被子翻了个身，大腿骑在被子上头埋进去蹭了蹭。


    “要迟到了。”严霜识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还带着些许电流的声音。


    “嗯。”洛择木含糊的应了一句，眼都没睁。


    严霜识也没急，等了两秒，让洛择木缓了缓神这才又再次哄了一句。


    “餐桌上有牛奶，楼下早餐店的包子很不错，再不起床你就要空着肚子去上课了。”


    洛择木不情不愿的睁开眼，抱着被子坐起身，换了几秒才彻底清醒，干脆直接拿着手机进了浴室洗漱。


    “下车了吗？”洛择木问。


    “还有半个小时。”严霜识轻声回应道。


    “怪不得你那边信号断断续续的。”洛择木将牙刷含在嘴里，“家里牙膏你换了？”


    “嗯，买了新的。”严霜识说，“你上次说那个薄荷味太刺激就换掉了。”


    随口说的话被人工放在心上总归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洛择木突然感觉心里被人灌了一口温水，暖暖地连带着起床那股不情愿也一股脑地冲走了。


    “这么贴心啊。”洛择木擦干脸上的水珠，语气神秘。


    “那我确实应该奖励奖励你，你摸一下外套的口袋。”


    “嗯？”严霜识语气疑惑，但很快笑意就顺着电话那头传来。


    “什么时候放的。”


    “秘密。”虽然知道看不见，可洛择木还是俏皮的眨了眨眼，为了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平安符放进严霜识口袋，他可是想了很多办法，还在睡前默默念了好几遍。


    要让小狗程序员顺顺利利。


    洛择木换好衣服，看了眼时间，又从餐桌上拿起准备好的牛奶，这才对着电话亲了一口，跟严霜识再见。


    电话挂断，洛择木刚按下电梯按钮，手里的手机屏幕闪了闪。


    [黑曜石：刚刚发现耳机好像有点漏音，李导问我是不是在跟他们在办公室说的对象打电话。]


    洛择木想起自己那个吻，突然有些后悔，手指飞快打字。


    [炸毛小猫：你一个坐高铁都要做商务座的人耳机居然漏音！！！]


    [黑曜石：你总要给他一个下岗的机会吧。]


    [炸毛小猫：你就是故意的！]


    [炸毛小猫：我最近都不会出现在你们公司了。]


    严霜识逗猫成功，心情好得不得了，将手机收进口袋，盯着窗外飞速移动地树看了很久，嘴角不自觉上挑。


    看了一眼始终在旁边闭眼休息的李导，严霜识丝毫没有任何利用导师的愧疚，从手机上点开他们去学习的公司的具体资料，认真研究起来。


    严霜识研究问题很有针对性，既然是交流学习，自然不能等着对方把技术送到自己的手上。


    严霜识将自己项目目前遇到的困难点一一罗列，又将问题分成有解决方案但技术高度不够和没有解决方案需要更妥善处理的两类。


    做完这些，列车也到了目的地，两人依次下了车，在高铁站门口打了专车，直接去了预定好的酒店。


    严霜识掐着点给洛择木发了消息，对方没回，估计还在赶着上课的途中。


    将自己的行李简单整理过后，严霜识打开箱子，按照当地的气温换了一身更为清爽舒适的衣服。


    “小严，你现在有空吗？”刚换好衣服，李导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


    李导和严霜识关系很好，上了年纪之后又不喜欢总是拿着手机拨弄，所以有什么事总是喜欢找人面谈。


    导致现在公司里还会有人在私下里吐槽，每次被李导叫到名字都有种自己论文还没过的感觉，心里总会下意识的紧张。


    好在严霜识是从本科就被李导亲自带在身边的“亲儿子”正所谓无知者无畏，更何况严霜识这种本身就对自己实力有足够信心的人，不在李导面前开屏都算他谦虚了。


    “李导。”严霜识打开门，将人请进来。


    “小严今天穿的很阳光啊。”李导难得点评了一下严霜识的穿搭。


    “年轻人就应该多穿一点亮色的衣服，这样活力满满的多好。”


    严霜识低头看了看自己浅橘色的上衣，也不知道洛择木从哪找出的这件卫衣，颜色鲜艳不说，还搭配的这么亮眼。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来拍杂志的。


    严霜识也没谦虚，笑了笑贫嘴道：“连您都开始注意我的穿搭那我可更得低调点，毕竟我是靠实力说话的。”


    “你小子，从我认识你那年就这么狂。”李导也笑了笑，坐到房间的沙发里，拧开酒店准备好的水喝了一口。


    “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估计就是把你留下跟我一块做项目了。”李导手臂撑在沙发背上，翘起腿语气里满是感慨。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研究这个旅行定制化吗。”


    “为了符合当下ai发展的大趋势？”严霜识给出一个不确定的答案。


    李导笑了笑，又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


    “我没跟你说过我家里的情况吧。”照片里的女人穿着合身的旗袍大概快五十岁左右的样子，黑发在脑后盘成一个髻，整个人很有气质。


    “你不是之前问过我为什么在学校当教授已经很稳定了还要自己出来做项目吗。”李导声音很低，像是老电影里的配音。


    “这是你师母，她和我一样，当了一辈子的老师，基本没出过北京城。”


    李导垂眸盯着照片里的人，“我们有个儿子，几年前说是投资，拿着我们两人的所有积蓄出去拼事业，结果一出去就是好几年，连家都没有回过。”


    “你师母很担心，又不忍心放下自己的学生，于是就托付我照顾她那些要毕业的学生，准备一个人出门。”


    “她胆子很小，又很怕麻烦别人，拿了个大概模糊的地址就自己出了门。”


    “买票，订酒店，找路线，明明年轻人很容易就做到的事她却还要一点点研究，就这样找了一星期，才到了儿子的公司。”


    严霜识坐在床尾，静静地听着，有一瞬间他甚至在想如果洛择木在这里就好了。


    安慰地话在嘴边转了转最终还是无声的咽了下去。


    “所以师母最后......”相比情绪价值，严霜识还是巧妙地规避了自己不擅长的部分。


    “出车祸了，跟那小子吵了一架出门的时候又被当地人骗了，打车绕路绕了好久，结果还没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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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的地就撞上了一辆酒驾的私家车。”


    “好在没什么大碍，那个司机倒是听说挺严重，在医院住了好久才捡回一条命。”


    李导说完又像是想起什么，抱歉地笑了笑。


    “扯得有点远了，估计你们年轻人也不愿听我们老年人这些小事。”


    严霜识将水递到李导手边，盯着照片上的人看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师母很漂亮。”


    “对，很漂亮。”李导附和着点了点头。


    “她本来是很喜欢旅游的一个人，可如今却总将自己封闭在家里，她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应该走在海边，坐在沙滩，穿着喜欢的旗袍拍着漂亮的照片。”李导说话的时候眼眶有些泛红，手指也不自觉的碰上照片。


    本来快要熄灭地手机屏幕被重新点亮，照片上的女人笑的灿烂，身后的阳光撒在肩膀连发丝都带着光。


    在这一刻，严霜识突然理解了软件设计的意义。


    从前他很喜欢追求复杂的设计感，花哨复杂的页面，个性却有些辨认困难的按键标识。对于一个从小家里就堆满了各种价值高昂的艺术品的人似乎观赏性总是会在设计里排上首位。


    就好像在穷人的概念里皇上每天的生活就应该是拿着金锄头种地。


    “行了，时间不早了，老师请你吃顿饭吧。”李导站起身，拍了拍严霜识的肩膀。


    “你们年轻人不是都喜欢吃些当地特色，你查查附近有没有环境比较好的。”


    “每天都吃西食堂的水煮肉片，洛择木你有没有点新意。”徐嘉阳盯着洛择木碗里的大片辣椒连连摇头，每次洛择木吃水煮肉片，自己的午餐就会少一样可以品尝的饭菜。


    “谁让你自己不吃辣。”洛择木笑着从徐嘉阳盘子里抢过一块脆皮烤肉。


    “你不也是一周至少要吃三次烤肉拌饭。”


    “那只能证明学校是真的没有好吃的饭了。”徐嘉阳死死护住自己仅剩的烤肉。


    “严哥什么时候能再请我们吃饭啊，上次那顿我到现在都还能想起来。那牛排，那酱汁啧啧啧......”徐嘉阳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做什么梦呢，他又不是摇钱树，还能你随便摇两下就爆金币啊。”洛择木拿筷子隔空在徐嘉阳头上敲了下。


    “谁家钱也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哎呀知道，这不是做做梦吗。”徐嘉阳幻想了一下自己以后的美好生活。


    “去你家公司上班，然后还能时不时跟严哥蹭顿饭，感觉到时候我都能起个号叫小阳的幸福生活。”


    “还小羊。”洛择木被徐嘉阳的话逗笑，“叫两声来听听。”


    “我是小太阳，不是小羊羔。”徐嘉阳怎能不知道洛择木的心思，撇了撇嘴继续道：“今天下午排练你记得早点到。”


    “有什么要改的吗？”洛择木嘴里嚼着粉丝，说话有些含糊。


    “没，我最近不是联系弦哥了吗，他说有个比赛问我要不要去，我让他过来看一下我的彩排，顺便等表演的时候录个样片给导演寄过去。”


    “可以啊，居然都开始有节目邀约了。”洛择木举起自己旁边的水杯。


    “苟富贵莫相忘啊。”


    徐嘉阳也笑着举起手边的可乐跟他碰杯。


    “苟富贵，莫相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