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故人

作品:《小师妹她才没有病

    这显然不合理。


    啸声震颤山林,连带头顶细灰飞落,温扶冬不禁汗颜,心道这什么河东狮吼?


    男人黑发若水蛇飞舞,胸口破开狰狞人面,登时天地摇晃,甚为可怖。


    她从未见过这般怪物,于是退后靠窗,打算先离开再说。


    方踏出一步,男人面目狰狞,声色凄厉道:“你个渣女,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啊啊啊啊——”


    “抱歉。”鲜血淋漓间,怪物张牙舞爪袭来,她神色冷冽,回眸间抓住对方手臂,“我可没时间陪你玩!”


    扶冬紧握用力,那漆黑手臂寸寸崩裂,竟被连根拔起!


    怪物哀嚎声起,她自窗户一跃而出,几乎同时,身后触手破窗袭来,猛然插入脚后土地。


    屋檐传来数道劈裂声,整扇门轰然倒下!


    温扶冬不敢停歇,提裙噔噔奔去府外,回头望去,如此大动静,却见府内安静异常,路上甚无一人,叫这黑夜平添几分诡异气息。


    空荡冷风穿梭回廊,伴随呼浪声响,如雷贯耳:


    “三小姐,为什么不愿见我——”


    “为什么要这样,三小姐啊啊啊啊——”


    “啊你个奶奶腿!”


    微弱路灯忽闪忽灭,映衬男人透明躯干,所行之地流淌浓稠绿液,散发恶臭扑鼻。


    温扶冬健步如飞,沿路灯盏消融腐烂,隐秘荒草透出熹微光芒,衬得银灰夜色愈发可怕。


    空气稀薄,连那冷风也似生出灵智般捂住口鼻,要将她拖拽入口。风声剧烈哭嚎,非是呜咽,而如妖魔吞吐狂啸,猛烈拍打,敲的那窗扉噼啪开合。


    见她动作灵活,怪物悲愤嘶鸣,头颅飞离身躯而来,张嘴咬向扶冬:“啊啊啊啊去死——”


    “不爱我就去死啊啊啊——”


    温扶冬回头对上一排锯齿利牙,心儿险些沉下,俯身匍匐躲过。


    她当即翻墙越过矮篱,狂奔至后山密林,才觉不对。


    若记得不错,府邸周围,分明没有树林!


    身后动静悄然消失,扶冬回过头去,迷雾深不见底,婆娑树影摇曳,而她小心翼翼走入,早已迷失其中。


    阴风阵阵灌入袖口,喉咙也生冷。


    灌木葳蕤,她服下薛翎所备救心丸,躁动平复了些,正疑惑怪物为何突然消失不见,身后树丛忽而传来细响。


    扶冬蓦地回头,目光警惕:“谁?”


    忽然之间,万籁俱寂静。


    场外无一不屏住呼吸,甚而有人拿出签筒,只为这三小姐祈福。


    然而下一秒,播放着扶冬画面的水晶却倏忽一闪,黑了下去。


    “怎么回事,玉听石失灵了吗?”


    “我怎晓得,其他几个分明好着!”


    一阵风送来诡异香味,诱人心弦。


    温扶冬停下脚步,身后阒其无人,枝梢摇晃。


    树林阴翳,盘绕作极近洞穴弧形,犹如恶鬼低吟诱人走入。


    风声凌厉,四面却安静得诡异,沙沙如刃灌耳,将她暴露重重黑暗之中。


    怪物嘶鸣,阴风怒号,又在瞬息陷入死寂。


    她心生怀疑,忽听身后杳杳飘来一声笑,夹杂冷风,携来一串清脆铃音。


    那是一声极为清透的男音,似近似远,若有若无,琢磨不透的笑意,给人恍若隔世的诡异感。


    “……”


    温扶冬再回头,只见浓郁树荫掩映间,坐着道模糊身影。


    风过林梢,吹响繁叶交错,流淌那人衣褶间,送来淡淡栀子花香,隐约可见眉目间一抹艳丽。


    四周昏暗无光,唯独那绵密云层下见银光洒落,斑驳流淌。


    她远远看去,却也只瞧得间朦胧轮廓,耳边响起阵阵铃声,随风声弥漫,恸人心魄。


    那抹银色似水,吹拂叶儿婆娑,天地静无声息,仿佛打破时间禁制,凝结此瞬。


    温扶冬惊觉怪异,逐步靠近,这才看清那人。


    “你是何人?”她问。


    树影盘叠,吹响沙声错落,再次传来轻笑一声,许久没有答复。


    透过枝叶交错间隙,她看清,树梢上坐着的,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


    “这地方许久不见人来了,实在太好奇了,便来瞧瞧。”


    少年半边身子隐没于昏暗,晦莫不明,只是曲着一只腿,一手托腮,饶有兴味向下瞧着她。


    扶冬不禁皱眉:“你想做什么?”


    少年笑而不答,伸手拂开面前垂叶儿,撑着树干一跃而下。


    头顶山乌粗哑嘶鸣,自发梢盘旋而过,温扶冬抬起头,对上一双猩红粒眼,倏而血雾弥漫。


    她忌惮看向来人,黑鸦扑朔羽翼,落于少年肩头,相较那紧绷心弦,对方有一种判若云泥的悠闲,他眼角轻弯,含着抹如春笑意,朝温扶冬信步走来,步子虽百无聊赖,微微勾着的嘴角却是令人心生胆寒。


    少年身姿高挑,肤色白皙,不过额发散乱,显然随性惯了,分明是极好看的眉眼,眼底却冷漠一片。


    即便四周昏沉莫及,温扶冬却能清楚看清,那双眸中所透猩红暗光。


    她认出对方,微微蹙眉:“怎的又是你?”


    少年红衣劲瘦,乌发如墨,发梢间薄薄水雾银如天色,长长马尾束于脑后,风一扬,便飞扬垂落腰际,熠熠生辉。


    他腰间悬银狐挂饰,随风清脆扣响,仿佛随时都能卷尾而飞似的,领口翻出的一点黑,更似一抹带着杀气的血,藏着恶意,似烈日血轮,直教人无法直视。


    而那脖间银铃项圈悬铃荡漾,随他步子轻快响动,一步一响。


    远远看去,似是初春芽头冒出第一颗饱满圆润的樱桃,让人联想到临春冬末最后一抹不化旭日,亦或是,山涧中吹过的一缕穷冬烈风,夹杂清晨干净雨露。


    少年步调散漫,慢悠悠走至扶冬跟前,笑道:“小娘子这是又迷路了吗?”


    分明是轻飘飘的话语,却由内而外散发出危险气息,嚣张至极。


    “......”温扶冬不答,撇过头作不识。


    来人语气轻柔,笑意绵绵,然难以掩盖那藏在温顺之下,叛道的乖张戾气。


    少年低头,扫过隔在二人之间拳头,那双眼睛看着她,如同盛着秋日里的溪水,却又深不见底,没有一丝情绪浮动,汇聚世间山川河流,令人心头一颤。


    如此近的距离,也让温扶冬看清了他的脸。


    一双耀眼的黑眸笑起来,有如倒影于湖面弯弯两轮月牙儿。


    恰是瞬息,头顶银月一弯勾悬,刺破绵密阴云,碎落漫野水银,近在咫尺的笑颜,能够清晰看见对方脸上白色绒毛。


    无底黑眸下,灿若明月的笑颜好似只是一张伪装面具,藏在深处的,是让人愈发看不清的沧凉与杀意。


    如此绝色容貌,倒叫人惊叹不已。少年一手撑着树干,拂开头顶枝叶,面上带着抹玩味儿的笑,又道:“听说,你喜欢我?”


    闻言,温扶冬沉寂心底豁然掀起惊涛骇浪。


    她微微瞪大眼,不可置信看向对方。


    不对,难不成......


    是他?


    意识到此,扶冬有些不稳后退。


    开......开什么玩笑?


    她心乱如麻,抬抬眼,又看去少年脸。


    ......真是他?


    那日,她假以心许退婚之人。


    与孟休危作对了一辈子,当下风头正盛,风华绝代的现任第一天才。


    谢寄欢。


    那个总是抢先一步完成她要做的事的人。


    抢了她名号的前世仇人。


    为何是现任,因为前任是她。


    二人不过一步之遥,夜间刺骨寒风,怎么也看不清:“事出有因,我被人威胁,逼迫无奈之下才说出那些话。”


    少年挑眉,关系倒是撇的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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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扶冬向后拉开距离,保持警戒姿态,那双眉眼弯弯的样子实在貌美,月光铺落发丝,叫人心头惊悸:“你怎的在这?”


    他看向温扶冬,却是笑而不答,弯下腰,嘴角微微勾着,发尾也随他动作意气飞扬,少年气极了。树林阴翳,一对浅浅的梨涡宛若三月枝头温软的白梨花,问:“你认识我?”


    温扶冬心头倏然一动。


    她呼吸停滞,忙拨开身后灌丛逃离,矢口否认:“不认识。”


    少年低笑出声,往前一步堵住去路,胳膊肘撑树,俯身扬了扬唇道:“现在认识了。”


    那张明净笑颜,难掩眼底锋芒,一双极美的眸子风情不摇,似有阳光自云层拨开阴暗,一下子就照射进来,温和而又明润。


    温扶冬只听见他的声音,挑唇道,“我叫谢青晏。”


    “小娘子也可以叫我,谢寄欢。”


    笑面虎。她不作答,心底却暗道。


    树影斑驳笼罩她神色,温扶冬无言静默,匆匆往里头走。


    “跑什么?”谢青晏轻笑一声,似是悠闲散人,“不吃人。”


    漆黑幽林深处,更将耳边声音无限放大,清晰无比。


    风过林梢,温扶冬停下一步。


    良久,才听她讥讽似的开口:“谁不认识你啊。”


    淡淡几个字,消融于风中,倒也听不清了。


    脑子中,却恍了神,不受控制地回忆起上一世。


    他们见的最后一面。


    雾霭低沉,暴雨连下了几日,仿佛一座巨大囚牢,将人死死困在其中。


    头顶墨云盘踞,山雨欲来之势,呈现压抑水墨,大陆也陷入死寂,半山空气涔涔,一场偌大厮杀后,血滚滚自山顶泼下。


    唯有天际一点白光昭示黎明降至。


    正是最美朝阳,后山上,还开着大片桃花,若有人愿为她折下一枝,也应是良辰美景。


    孟休危站在山顶,眺望远方那簇曙光。


    四氏要杀她,阵法已布,只待她上钩。


    她挽好衣衫绷带,剑尖滴落血泪,斑驳伤痕道道,更如裂隙错杂相交,月色银衫,染作艳丽绯红。


    又下起淅沥小雨,飘落鼻尖,一点凉意浸透皮肤,沿着麻筋蔓延全身。


    她提剑朝天际曙光走去,如今天下太平,万物复苏,这世间她亦无所欲。


    偏偏这时,一双手拉住了她。


    回过头,暴雨浇透他的黑发,贴在两鬓。谢青晏看着她,双手青筋颤栗:“你真的,从来没有想过我吗?”


    少年发梢湿漉漉的,连眼睫都沾了水,扑朔着,如同一只振翅欲飞的蝶。


    眼底的光却被浇得熄灭。


    大雨如瀑,云天一色,皆见墨痕。


    只记得,少年看着她,眸中连绵雨幕,一瞬霜雪潇潇,全然不见往日轻浮。


    暴雨灌溉脸上,细腻雨珠急落成线,沿鼻梁轮廓落至下颚,又沿下巴,滴在心底。


    “好一个与我无关。”他笑了起来,讥诮万分。


    “那如果现在我说喜欢你呢,还和我没关系吗?”


    雾气弥漫,一点水光停落他乌发,不肯离去。


    孟休危转头看向雨中少年,眉睫颤如翼。


    此天乱琼玉色,他乌发搭在肩,随大雨沥沥坠落,桃花淡香间,璀璨天光于眼底映出银光点点,雪面墨眉,宛然胜玉。


    孟休危记忆恍惚。


    以及,他折去一身骄傲,笑意中的自嘲。


    “孟休危,你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


    “我真的,有那么差劲吗。”


    她从未想过,四氏秉持“摒除邪祟”,要逼她入死路之时,暴雨中,还有这么一个人,想要保住她。


    “放手吧,谢寄欢。”


    不待他回复,孟休危不着力道抽回手臂。


    大雨倾覆,雾气笼罩,白绸跌落雨中泥泞,那双眼中什么感情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