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李恪，那场，在宗正寺，掀起的“爱国募捐”风暴，其效果，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在短短半个月之内。


    数万斤，本被，当作摆设的前朝铜器。


    和近百万贯，本被锁在各大王府地窖里的金银，如同百川归海一般，源源不断地，汇入到了那个，本还默默无闻的……皇家格物院。


    一时间这个，曾经被无数“守旧派”，斥为“异端”的机构，竟富可敌国！


    成了，整个长安城，最让人眼红，也最让人敬畏的所在。


    而太子李承乾，在得到了，这笔堪称“横财”的庞大资源之后。


    他立刻开始了他那更加令人瞠目结舌的……“工业”布局。


    长安城南，皇家猎场。


    这座，本已荒废了数十年的皇家禁地，如今，早已，不见了往日的萧条。


    数万名，从“长安基建”工程中，抽调出来的，最精锐的工匠和民夫，在这里，日夜不休，热火朝天。


    一座座，崭新的，巨大的厂房，拔地而起。


    “大唐第一钢铁厂（试验基地）”


    “大唐第一机械厂（农具与军械）”


    “大唐第一化工厂（火药及化工原料）”


    ……


    一个个，充满了陌生而又充满了力量感的“工厂”牌匾，被高高地挂了起来。


    这里，俨然成了一个，独立于长安城之外的，充满了“现代化”气息的……工业园区！


    而，在园区的最核心，也最戒备森严的地方。


    数十座，由李承乾，亲自设计的，炉体更高大，结构更复杂的“新式青铜冶炼炉”，正冒着滚滚的浓烟。


    吴王李恪，此刻正穿着一身，耐火的麻布工装，脸上沾满了黑色的烟灰。


    他早已辞去了，宗正寺的所有职务。


    主动向太子请缨，担任了这个“工业园区”的……总监工！


    他，这位，曾经，以“文武双全”闻名的皇子，如今竟彻底地沉迷于了这种，将冰冷的矿石，与，炙热的火焰，融为一体的，充满了创造力的……“工业”之美。


    “殿下！成了！成了！”


    李恪，手中，拿着一块，刚刚才从模具中取出的，还带着余温的“铜管”，兴奋地冲到了，正在一旁查看图纸的李承乾面前。


    “大哥！您看！按照，您设计的那个‘失蜡法’（一种源于春秋，但被李承乾，进行了改良的，精密铸造工艺），我们，真的铸造出一根，内壁光滑，毫无瑕疵的，一体成型的……炮管！”


    李恪的眼中，闪烁着，如同孩子一般，纯粹的兴奋的光芒！


    他发现，自己似乎比在朝堂上，进行那些，肮脏的权谋算计，要更喜欢，眼前这个，充满了“创造”与“新生”的世界！


    李承乾，接过那根，沉甸甸的，散发着金属光泽的炮管，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知道，他“神机营”的，最核心的“硬件”，终于被攻克了。


    “好！”李承乾点了点头，“立刻进行压力测试！并开始，大规模地量产！”


    “另外，”李承乾又，将一份，新的图纸，递给了李恪，“……‘炮’，有了。那我们的‘弹’，也该升级了。”


    图纸上，画着的，不再是，简单的“铁砂”和“石子”。


    而是一种，用，更薄的铜皮，包裹着火药和铁珠，尾部还带着，稳定尾翼的，纺锤形的……“开花霰弹”的雏形！


    “……大哥，”李恪看着那，充满了，致命的美感的图纸，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您这脑子里，到底还藏着多少，这等，神鬼莫测的东西？”


    李承乾，只是神秘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个同样热火朝天的厂房。


    那里，是，“机械厂”。


    工部尚书段纶，正亲自，带着数百名，最顶级的木匠和铁匠，在制造着一种，全新的“机器”。


    那机器，拥有，复杂的齿轮结构，和，水力驱动的连杆。


    它，不是，用来，杀人的。


    而是，用来织布的。


    新式，水力纺纱机！


    其效率，是旧有的人力纺车的……数十倍！


    李承乾知道，一旦这台机器开始量产。


    那么，整个大唐的，纺织业，乃至整个手工业的格局，都将被彻底地颠覆！


    届时，“天下粮行”，将不再只是一个“粮商”。


    它将成为一个，集原料（棉花、丝绸）、生产（新式纺织）、与销售于一体的……超级垄断集团！


    而那些还妄图，通过控制手工作坊，来与他对抗的“世家”，都将在这无可匹敌的“工业化”浪潮面前，被碾得粉身碎骨！


    ……


    长安的这场“简单工业革命”，进行得是如火如荼。


    而有人，自然是坐不住了。


    赵国公府。


    长孙无忌，听着手下人，关于城南“工业园区”的，那如同天方夜谭一般的汇报，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低估了李恪，那个“废物”的“背叛”决心。


    更低估了太子，那化腐朽为神奇的……“钞能力”！


    他，怎么也想不到。


    太子竟然真的能将那些被他视为“垃圾”的宗室，和那些，被他视为“贱业”的工匠，给整合起来，爆发出，如此恐怖的能量！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长孙无忌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狠辣。


    他知道，常规的，政治上的打压，对如今的太子，已经毫无意义了。


    他必须要用一种，更直接也更，致命的方式，去摧毁太子，那最引以为傲的……根基！


    这个根基，不是“神机营”，也不是“格物院”。


    而是，那个，为太子，提供了，源源不断的“钱”与“粮”的，真正的“心脏”！


    ——江南！


    “……来人。”


    长孙无忌，对着阴影处，低声说道。


    一个，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无声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去，告诉江南那些，被太子逼得，家破人亡的‘朋友’们。”


    长孙无忌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


    “就说，太子在长安，大兴土木，穷兵黩武，早已耗尽了钱粮。”


    “而，弥补这些亏空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江南，推行更加严苛的……‘新税法’！”


    “去告诉他们，太子明年要将‘互助会’的田租，从‘三成’，提到‘七成’！”


    “去，给我点燃，那片早已堆满了干柴的……江南大地！”


    “他，不是能得‘民心’吗？”


    “我，就要让他亲眼看看，这‘民心’，是如何在生存的压力面前，变得一文不值的！”


    “就要，让他死在他最引以为傲的……‘王道’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