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好，你值得。


    林听无声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回答。


    然后她笑了一声，很温柔、很可爱的那种笑：“我不信。”


    又重复一遍：“我不信。”


    温雪凝看着她笑，却总觉得那双眼睛悲伤得快要流泪。


    然而这种感觉也只是一闪而逝，林听还是微笑，眼神平静，一丝要流泪的预兆都没有。


    温雪凝情不自禁地问：“你在顾虑什么？”


    可林听又闭上嘴。


    显然，他这句话问得一点都不好。


    温雪凝想了想，换了一种说法：“我不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没关系，我可以等，你也可以先享受这份爱——你至少可以先享受这份爱。”


    他温柔地诱哄道：“不用想那么多，也不用总是抗拒我。我爱慕你是我的事，你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享受。”


    不像现在，名义上都“当狗”了，结果实际上的关系还是一步也迈不出去。


    当狗都当了个寂寞。


    温雪凝来之前野心勃勃，结果看了前面几个失败案例，又自己过来体验了几天，这份野心都快磨平了一些。


    他真的难以理解，林听为什么连别人对她的讨好都过分谨慎地小心接触。


    林听就像是复读机成精，又或者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死犟着反复强调：“我不信。”


    这招数可谓乱拳打死老师傅，不管人说什么，一律“我不信”。


    温雪凝深深地与她对视，忽然间，将手里的东西全抛在一旁。


    然后半跪着直起身体，正好能跟林听视线齐平。


    在林听的目光追着他的眼睛，似乎想要看看他想干什么时。


    温雪凝伸手将林听抱在怀里。


    按住了，抱紧了。


    林听条件反射似的挣扎了一下，却丝毫没挣扎动。


    温雪凝的声音已经在她耳边响起：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的真心，但没关系，你可以证实，可以检验，也可以挥霍。”


    “我保证，我绝对乐意你随意支配这颗心，它生来就是为了供你挥霍的。”


    “如果它哪一天，真的受不住了，被消耗殆尽……想必你和我都能松一口气。”


    林听不动了，不知道是听见这番话受到触动，还是挣扎了几下挣扎不开，就不再浪费力气了。


    “所以……不如给我这个考验的机会？”


    空气沉默了半天。


    “温雪凝，”


    林听说，“你知不知道这个姿势很奇怪也很难受，你想谋杀我吗？”


    温雪凝：“……”


    刚营造出来的一点深情剖白气氛，被这一句话瞬间打散。


    有种刚才的话又成废话一样，白说了。


    温雪凝无奈地放开林听：“别总是转移话题。”


    林听却道：“没转移话题，我不是拒绝了吗。”


    温雪凝张张口，实际上他有很多反驳的话可以说，比如明明是林听先允许他可以“当狗”，可以靠近，又比如……


    然而想到林听吃软不吃硬的脾气，这些话又咽回去。


    “很晚了，快点走，我要睡觉了。”


    林听下了逐客令。


    窗外夜色深深。


    温雪凝再一次选择顺从地离开，积累一次无功而返的可笑经验。


    毫无疑问，这扬谈话又没谈成。


    温雪凝在林听这儿吃瘪都已经习惯了，尽管失望，并没有放弃。


    只要林听没明确地不见他，他隔天早上还是跟往常一样去林听家报到。


    做饭，打扫，事无巨细地照顾林听。


    他现在在林听家的角色，几乎成了一个免费的贴身男仆。


    做着最琐碎细致的工作，拿着最让人看不见的待遇。


    然而，就在温雪凝沉心静气，想着长远的、一点点磨人脾气的计划时。


    这天晚上，林听忽然向他招了招手。


    这段时间，温雪凝自以为已经很了解林听的各种生活习惯，跟林听也有了相当程度的默契。


    一般林听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温雪凝只要看一眼，就能明白她的想法。


    可这时候已经过了晚饭时间，离平常他离开的时间又还有好一段距离。


    温雪凝没猜出林听叫他干什么，但也凑过去，凑到林听坐的秋千旁边。


    从下往上，仰着头，乖顺地微微侧耳对着她。


    林听趴在秋千架侧边的高扶手上，居高临下，先是很仔细地观察了半天温雪凝的脸。


    随后非常突兀、毫无预兆地，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


    温雪凝的眼睛瞬间睁大，原本并不圆的眼型，居然因此变得有些圆滚滚。


    像是受惊的兔子，居然还有点出乎意料的可爱。


    即便如此，在林听一触即分的亲吻后，他还是微微起身，像是舍不得一样追出一点距离。


    直到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才十分克制地停下这种下意识的追逐。


    林听观察着温雪凝的反应，见他受惊的样子，舔了舔嘴巴。


    她又一次地俯身。


    这一次，她咬到了对方柔软的唇肉，然后是湿润感，跟刚才亲脸颊完全不同的感觉。


    一个真正的吻。


    林听的诱饵才刚扔下去，对面的人就已经迫不及待地纠缠上来，咬住了钓饵。


    然而对面并没有什么接吻的经验，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还是什么，居然被林听痛痛快快地诱耍了一顿。


    在他刚品到点甜头时，林听再度从容地抽身离去。


    她又在居高临下地看着温雪凝。


    而这一次，温雪凝已经克制不住地追到半空里。


    即便林听已经离开，仍旧糜艳地吞吐着口水。


    头向上，口张开，像是半空里渴水的鱼。


    追到一半才笨笨地发现自己脱离了习以为常的环境，陷入猎人的陷阱中进退两难一样。


    林听看了，心道，怎么温雪凝也有看起来这么傻呆呆的一天。


    这时候的温雪凝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惊喜砸懵了脑袋，整个人晕晕乎乎，仿佛已经置身云端天堂。


    “反应过来了吗。”


    林听说着，张开的口里能看得见艳红的舌尖在游动。


    她似乎低笑了一声，又像是温雪凝脑子不清以为的幻觉。


    她的声音低哑、却如同诱人死亡的海妖一般响起：


    “还要继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