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美珍走后，屋里面瞬间炸开了锅。


    江老太太站起来，指着江正业破口大骂。


    “江老二，这就是你要找的媳妇，你看看这死出，压根就没把咱家人当回事，你以后也有退休工资，还不够养活你俩？你听听她说话那意思，还要打我不成？”


    苏美珍不在，江大嫂胆子也大了不少，“妈说得没错，弟妹太过分了，你瞅瞅给我额头打的，必须赔钱。”


    江大哥都懵了，印象里苏美珍也不咋爱说话，现在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太吓人了，还好他媳妇不这样。


    等他歪头看向上蹿下跳的媳妇，喋喋不休地嘴巴张到最大，跟要吃人一样。


    这么一比，还是弟妹好点，他媳妇简直是个丑八怪。


    江正业理都没理，对着老娘和大嫂说：“人不是我打的，话也不是我说的，工作也不是我的，我还能硬抢？你们没听到她刚才连副厂长都敢举报？这要是一急眼，给我举报了，我工作保不准就没了。”


    他将众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继续说：“我要是工作没了，苏美珍再给我扫地出门，我就只能回乡下种地了。”


    “不行。”江大嫂飞快拒绝。


    江正业紧盯着她，“不行？”


    江大嫂摸了摸鼻子，心虚道：“二弟你也知道，你们都搬出来这么多年了，家里面孩子结婚，早就没地方住了，小力要是相看成功，回头咱还要再盖个房子，总不能新婚夫妻跟我们两口子睡一个屋吧？”


    江正业点头，“确实应该盖，不然住着也不方便。”


    江大嫂就知道他会这么说，顺势提出，“二弟，我和你大哥一年到头也攒不下啥钱，就靠那点工分，到时候你多借我们点钱，等回头我们就还你。”


    江正业后悔了。


    早知道就跟着老伴一起出去了。


    “大嫂，你既然知道工分少，你和大哥就勤快点，多干活，肯定能把盖房子的钱攒下来的。”


    好不容易进城一趟，钱没弄到手，工作没办成，江大嫂自然不甘心。


    “二弟，你放心我们有钱了肯定会还。”


    江正业听出潜在的意思了，有钱会还，什么时候有钱就说不准了。


    “你去找我媳妇说吧！反正我是不管钱，兜比脸都干净，买盒烟都要打报告。”


    江老太太手指点了点江正业脑门，“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让个女人给吃死了，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


    江正业听老娘又开始老生常谈的数落起来，假装时间来不及了，猛地站起来，从兜里面掏出一张大团结，打断老娘的絮叨。


    “我上班来不及了，娘这钱你带回去，想吃啥就自己买点，出去把门锁上就行了。”


    不等老娘叫他，江正业脚底抹油赶紧开溜。


    出了门，他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希望晚上回来的时候，家里人可别在了，左一句右一句，念叨的脑壳嗡嗡响。


    江大嫂傻眼了，咋全都说走了，她目的还没达成呢！


    “妈这可咋办？咱们真回去？”


    她看到桌上的大团结，悄悄咪咪的摸过去，打算趁着没人注意，摸到手藏起来。


    江老太太啪的一声打到江大嫂手背，眼神不善，“那是我儿子孝敬我的，脏手拿开。”    江大嫂嘿嘿笑，“我就是帮妈拿过来，顺便摸摸大团结是啥感觉。”


    “滚一边去。”江老太太从怀里掏出叠起来的手绢，将大团结放在里面包好。


    江大嫂眼神贪婪扫过逼仄的房子，这要是她的就好了，即便乡下更宽敞，她也不愿意回去。


    “妈，咱们别回了，就留下来苏美珍还能撵咱们走？只要咱们在一天，苏美珍就要好吃好喝的伺候咱们，这日子不比在乡下舒服啊？”


    江老太太也不愿意走，她早上可吃了白面馒头，小麦粉的滋味可真香。


    城里日子还是过得好，晚上她就说想吃白面饺子。


    “不回了，苏美珍不帮忙，你就在胡同里面给小力寻摸个对象，万一有哪家一眼看中了咱小力的聪明才智，说不准就可以留在城里了。”


    还没出门的老五：“……”


    能不能给他当个人？至少等他出去了再商量。


    他看了一眼旁边吃饱喝足，来回摸肚子的江小力。


    真是奇怪了。


    江小力这人就知道吃，工作和谈对象好像都不感兴趣。


    已经到食品厂的苏美珍不知道这些人的弯弯绕绕，拿着档案顺利在劳资科办理了入职。


    劳资科李科长亲自送她去了工会办公室。


    工会办公室在行政办公楼的二楼，原本是一间大会议室，隔开后分成了两个部分，一侧是工会，另一侧是妇联。


    因为妇联主任也归工会主任领导，所以两个部门挨着也正常，厂里工人就习惯性叫工会办公室。


    “乔主任，看我给你送得力干将来了。”


    乔主任正烦的不行，听到李科长的声音，起身出来迎接。


    别看俩人一个是科长，一个是主任，好像都管着一个部门，要真按照级别来说，她比李科长还矮了两层级。


    “有失远迎，李科长大驾光临，是给我送来什么得力干将了？”


    李科长指了指苏美珍，“得力干将来了。”


    乔主任已经了解过苏美珍的大概情况了，她不知道苏美珍对调解工作有什么心得，但年龄她很满意。


    现在的妇联只有两名年轻干事，小姑娘脸皮薄，碰上不讲理撒泼的大娘根本管不住。


    弄得妇联现在就成了全厂的笑话，没少出热闹。


    “行，多谢李科长了。”


    李科长知道妇联工作难，人送来，他跟郑厂长也就有交代了，随后就告辞了。


    乔主任鼓了鼓掌，吸引了两名年轻干事的注意。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苏美珍，另外左边办公桌的是乔美丽，右边的是陈飞雪，你们互相熟悉一下，晚点咱们碰头开个会，分配一下工作。”


    她在最里面的办公室拿了笔记本就走了出去，又要去工会开会，又要挨批，简直是受苦受难。


    按理说苏美珍年纪最大，应该先介绍，她习惯性的先看了几眼两个小姑娘，正要开口，门口忽然一声嚎叫。    “领导啊，你要给我做主，儿媳妇揍婆婆，没天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