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勉强原谅你。”


    踩着上课铃声进了课堂。倪小东来不及喘气，就见袁青冲他招了招手，无声地用口型说道：“小瞳，这里，这里。”


    倪小东弯下身子，趁着刚上课时的未息的喧闹声，加快脚步赶到了袁青身边。


    “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我去你寝室找你，发现没人。”袁青小声问道。


    “啊，我昨晚没在寝室，是在外面睡的。”倪小东想到了昨晚遇见脏东西的情形，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


    “外面？”袁青上下打量了一眼倪小东，“你小子，该不会......在酒店住的吧？”


    “对啊。”


    袁青看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怪怪的。


    倪小东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觉得袁青好像误会了什么。


    “孟小瞳，你什么时候交了女朋友啊？”袁青一秒钟恢复了原来的神色，将胳膊搭在倪小东身上，给了他一记象征性的锁喉，“啊？都不告诉哥们我。”


    “什么女朋友啊。”倪小东喘不过气来，挣脱了袁青的勾肩搭背。正想辩解自己没有女朋友，讲台上老师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倪小东给了袁青一个眼神，示意他好好听课。


    这堂课讲的是高数，倪小东听得很认真。倒是袁青一改原本吵吵闹闹的性子，全程只望着倪小东的侧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一的课不多，倪小东上完课便和袁青一起回了宿舍。他现在有些抵触自己一个人走路，哪怕是人多的地方，他也怕像昨晚那样突然消失不见。


    幸好还有司殷给自己做的标记。倪小东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安心地想。


    “你被蚊子叮了？”袁青看倪小东一直在摸耳垂，又见他的耳垂上有一道红痕，以为倪小东是在挠痒痒。


    “没有没有，就是有点痒。”倪小东不好意思地放下了手。


    袁青狐疑地望着倪小东耳朵上那道红痕，心里有些怪异的情绪。他将倪小东送到了寝室。“爸爸走了。”袁青装腔作势地摸了摸倪小东的脑袋。


    “去你的。”倪小东炸毛，和往常一样把袁青打闹着赶走了。


    “这个袁青和宿主一样，喜欢开伦理的玩笑。”988欠揍的声音道。


    “......”


    挥挥手和被赶得远远的袁青二次告别，倪小东觉得今天的袁青好像有点和往常不太一样，好像安分了许多，一路上也没再逗乐折腾自己。


    倪小东一拍脑袋。哎呀，忘了和袁青解释自己没有女朋友这件事。


    不过等倪小东一拉开寝室的门，这一切立马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司，司殷——？”


    那个坐在自己座位上，翻着自己书桌上笔记本的人，不是司殷又是谁？


    “小瞳瞳，想我了吗？”司殷听到声响，含笑着转过头看他，一张俊俏的脸上，眉梢眼角满是笑意。


    “你今天早上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倪小东眨巴眨巴眼睛，上来就兴师问罪，“我以为你丢下我，不管我了。”


    委屈巴巴的神情，配上语调轻软的嘟嘟囔囔，让司殷气血上头，想冲上去一把搂住这个小人类，抱在怀里使劲揉搓。


    人类怎么这！么！可！爱！


    “我去办了一点事情。”司殷笑嘻嘻地说道。


    “哦。”倪小东对于这个敷衍的回答并不满意。他努着嘴把书包往自己的座位上放好，刚准备坐下，就听门“砰”一下被人打开了。


    “小瞳！救急！借你们寝室的拖把一用！”原来是隔壁寝室的李成林。


    倪小东又拍了拍脑袋，他差点忘了今天要检查卫生，今天自己记性怎么这么差？“你等着，我这就拿给你。”


    一转头，见司殷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和李成林的互动。倪小东脚步一顿，不知道该如何和李成林解释这个陌生人的来历。


    就见李成林冲司殷老熟人般点了点头：“司殷，你也在啊。”


    倪小东：“？？？？？”


    司殷见倪小东愣在原地，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自己迈开长腿去了阳台，将拖把拿来递给了李成林。


    “谢了，哥们。”李成林接过拖把，一溜烟跑去打扫了。


    倪小东还张着嘴巴怔愣在原地。


    “在想什么呢，小瞳瞳？”司殷走过去，点了点倪小东的鼻子。手感很好，皮肤滑滑嫩嫩的，像牛奶布丁。司殷没忍住，又伸手捏了捏倪小东的脸。


    摸起来倒像是水豆腐做出来的。


    司殷偷偷咽了咽口水。


    “这是怎么回事？”倪小东终于回过神来，抬头望向司殷。“李成林是我同学啊，他怎么会认识你的？”


    “嗯哼，你没发现你的屋子里有什么不一样吗？”司殷笑道。


    听了这话，倪小东茫然地环顾了四周。


    孟小瞳的宿舍是上床下桌。平时倪小东一个人住，所以只占用了一个床位和一个书桌。但是这时放眼望去，只见寝室的第二张桌子上摆满了东西，床上也有被子，一副有人使用的模样。


    “小瞳瞳，我现在是你的室友。”司殷愉快的声线里带着些得意洋洋。


    “叮！任务进度已达到25，请宿主再接再厉！”


    倪小东瞪大了眼睛。


    狡猾的非人类！


    ——


    一开始，倪小东以为司殷只是伪装成人类，住进了自己的宿舍。他还担惊受怕，害怕别人发现他的身份。


    后来，倪小东才发觉，自己根本不用操心那么多。也不知道司殷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篡改了所有人的记忆。一时间，好像所有人都有了一个共同的认知：司殷是孟小瞳的室友，从大一开始，司殷就和孟小瞳一起住着了。


    倪小东发觉这个问题，是因为下午司殷和自己一同去上课。走在路上，所有路过的同学都会和司殷问好，好像大家对司殷比对自己还熟悉似的。


    “你怎么做到的？”倪小东瞪着一双努力思考的大眼睛抬头询问地望向司殷。


    司殷笑眯眯地冲他眨了眨眼。大手亲切地揽住他的肩膀，凑近了他的耳朵：“——我可是鬼神。”


    温热的气息在倪小东耳朵眼里乱窜，惹得他一张小脸皱在了一起。司殷看得心里乱颤，话刚说完，就在倪小东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你——”倪小东大惊，红着一张脸伸手打了一下他。


    “你打我？”司殷可怜兮兮，受了气的小媳妇一样念叨着：“我好心留在你身边免费给你驱鬼，你居然还这样对我。都说人类知恩图报，受了恩会以身相许，看来才不是这样。”


    倪小东哑口无言。


    “没意思。”司殷道，“我走了。”


    “哎别呀！”倪小东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真实的慌乱，他可不想再被鬼怪缠上身。他伸手拽住司殷的衣袖，一把将他的胳膊抱住，生怕司殷像之前那样一溜烟就消失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别走。”倪小东快哭了。


    “那还给不给亲？”司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啊？”


    “给不给？”司殷看着倪小东犹豫思索的样子，觉得可爱得不行。想一把将人揉进怀里，可是时间地点不允许。


    “......给。”倪小东将头埋进司殷的胳膊弯里，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司殷强忍住笑意。


    从开学就一直一个人住的寝室里，突然多出来一位住客，倪小东总感觉怪怪的。


    特别是当两人头对头睡在挨着的两张床上时，倪小东可以听得见司殷在他耳边沉稳的呼吸声。


    “你不过来和我睡吗？”司殷用手撑着下巴，半躺在床上，眼睛笑得弯弯地看着他。


    “不了不了。”倪小东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司殷意味深长地看了倪小东一眼，撇了撇嘴做出伤心的样子：“那好吧。”


    处理完一天的事情，倪小东靠在床头看了一会儿电子书。看得累了，眼皮一沉就进入了梦乡。


    ——


    半夜，倪小东被尿意憋醒了。


    宿舍的灯是到了点就关的。倪小东摁了一下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出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


    两点了......按理说自己晚上没有喝很多水啊。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周围黑沉沉的，就连床另一头的司殷都睡沉了一般没了声音。


    倪小东打了个战，翻了个身想继续睡，却觉得那肚子里的感觉愈发强烈，难受得不行了。他无奈地坐起身子，探身往挨着他的那张床望去，小声呼唤道：“司殷，司殷？”


    没动静。司殷的睫毛都没有动一下，睡着后的脸沉静无比，英挺的面孔比白天看上去安静许多。不过倪小东可没有心思欣赏他的睡颜。


    看起来应该是已经睡着了。也是，都这个时候了。


    倪小东犹豫地看了看门口，他想把司殷叫醒陪自己去一趟卫生间。但现在把人叫起来，好像不是那么厚道。而且两个大男人结伴去卫生间，好像怪不自然的......


    倪小东被逼无奈，唤出988：“儿子，陪爸爸去上趟厕所。”


    处在休眠状态的988被强行唤醒，蔑视道：“辣鸡，你用手机打开手电筒不就不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