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骨没有损伤，有轻微脑震荡，后续需要观察，建议住院。”医生看了片子，对苏静和池余道。


    “你等一下，见苏静离开后，医生又把池余叫住。“她头部有旧伤，这几天别让她提重物，还有多给她吃一点营养物。”说完，医生拍了拍他的肩。


    “行了，去缴费吧。”


    池余拿着缴费单走出科室，看着尾部的一串数字叹了口气。


    “给我吧，我去缴。”池余手中的单子被顾渊抽走，随后顾渊转身往缴费处走去。


    池余愣了一下，转头追了上去：“别，太贵了，不能让你破费。”


    但顾渊的动作更快，眨眼间就把钱付了。“没破费，半个月零花钱。”


    池余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池余在家里打扫了一下。洗漱完后，让顾渊先回了家，打包好苏静住院需要的物件，打车来到了医院，准备弄好后在医院住院部跟苏静女士凑合一晚。


    凌晨一点，池余没有丝毫睡意，坐到苏静床边，调低光线看着手机。这时，一条消息进来了。


    [越：今晚放学能和你一起走吗？]


    [越：我有话要跟你说]


    正好晚上放学要回家给苏静女士做晚饭，池余打下一个字。


    [我的池塘不养鱼：好]


    退出和林子越的聊天框后，顾渊的消息也进来了。


    [我是你的鱼：明天穿我送你的鞋子好不好？]


    池余用郑重的语气回复道。


    [我的池塘不养鱼：我保证明天一定穿！！！]


    没过几秒，顾渊又发了条消息。


    [我是你的鱼：还没睡？]


    池余：“……”


    你还说我？你不是也没睡吗？！


    但池余手上打的却是。


    [我的池塘不养鱼：我现在！立马！睡！]


    第二天起床，池余发现自己昨晚是坐在陪护椅上，上半身趴在床上睡的，刚一起身，腰部和脖子就传来难言的酸痛感。


    “嘶。”池余扶着腰出了一声，见天刚朦朦亮，便准备下楼给苏静买早餐。


    “阿姨，来一碗皮蛋瘦肉粥。”池余想着昨晚医生的医嘱。“再加个煎蛋。”


    “八块，码在这。”


    “扫过去了。”


    早餐摊的人有点多，池余等了好一会儿才拿到打包好的热粥，上了住院部的三楼，已经六点四十五分了。


    苏静一个晚上也睡得不安稳，池余离开没多久她也醒了，躺在床上，愣愣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直到听见门口的动静，她才缓缓转过头。


    “妈，醒了？我给你买了早饭。”


    池余把盒饭的盖子打开，手指被扑面而来的水蒸气烫了一下，指尖被烫得通红。苏静抓住了他的手指，问：“没事吧？”


    见池余摇摇头，苏静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脚上：“这双鞋是顾渊送你的？”


    池余急着上学，背着书包准备冲刺一下，不然又要迟到。听到这句话，他头也不回的说了句：“是！妈，我先走了！”


    “记得谢谢人家！”


    池余踩着铃声到了教室，因为跑得太快了，又是空腹，他的额头冒着冷汗。见章昀今天早餐带的是鸡肉卷，便朝他道：“章鱼，分我一点。”


    章昀抬头看了眼池余，见池余脸色有些苍白，却又什么都不说，只好点点头掰了一块超大的部分给池余：“给你个带肉的！诶池哥，你这双鞋好看啊。”


    “谢了！”池余接过鸡肉卷，一口就塞进了嘴里。


    顾渊见池余有些不对，给了他一颗糖吃的棒棒糖，说：“没吃早饭？先吃颗糖吧。”


    池余将棒棒糖的包装拆下，把糖放到嘴里，点了点头。


    顾渊低头看了眼池余脚上的鞋，问道：“鞋合适吗？”


    “挺好的，我很喜欢。”


    “那我的奖励呢？”


    池余听到这句话，又想到了昨天早上的事情，耳朵不自觉地开始发烫。他连忙趴下身，咕哝着：“下课……下课来，我先睡会儿。”


    顾渊用手撑着脑袋，看了一会儿池余毛茸茸的后脑勺，轻轻的摸了一下。


    “嗯。”


    下课铃刚响，池余就迷瞪瞪地抬起了头，自以为隐秘地瞄了眼顾渊，拿起手机开始打字。


    [我的池塘不养鱼：过2分钟到2号隔间，自然点，别被人发现了。]


    然后池余就僵硬着肩膀，从后门走出去。


    连臂都没摆一下。


    清晨的厕所飘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池余在隔间里等了一会儿后，门被敲响了。池余连忙把顾渊拉进来。


    池余看着眼前压迫性极强的顾渊，这会儿倒开始扭捏起来了：“你……你想要什么奖励？”


    顾渊静静地看着池余，眼神晦暗不明，令池余背后有些发毛，但他还是嘴硬道：“再不说我走了……唔！”


    顾渊没等池余把话说完，就一口吻了上去。


    池余还没有反应过来，呼吸一滞，一个不注意顾渊的长舌就侵入了他的口腔，池余嘴里含有淡淡的香橙味，令顾渊不由自主地想得到更多。


    池余还未适应这好久都没有体验过的窒息感，笨拙地回应着顾渊，脸颊因为缺氧染上不正常的潮红。


    “嘶，厕所厕所。”门外，章昀捂着肚子进了隔壁单间，门“哐”的一下关上了，两个人都松开了对方不敢动弹。


    章昀无意间瞥到了隔壁单间似乎有两双鞋，其中一双和早上池余穿的一模一样。他马上打开手机，自以为很小声地给池余发语音。


    “欸池哥我跟你说，我隔壁单间有个人的鞋子跟你一模一样，你说巧不巧？


    “对了，我看你脸色那么差，是不是没吃早饭？等着，我上完厕所帮你去食堂买份早点。”


    章昀每发一句，池余裤兜里的手机就响一下，隔壁的章昀一摸口袋，发现自己出来得太急没带纸。“艹”了一声，敲了敲池余这边的隔板，道：“兄弟，你带纸了吗？借我一张。”


    一只虎口带痣的手从隔板下的缝隙递了张纸，章昀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隔壁的门就被打开，那双酷似池余鞋子的鞋也走了。


    章昀回过神来，隐隐品出些不对劲。


    怎么那只手那么像顾哥的手？


    章昀从食堂跑回教室，累得气喘吁吁。看见池余趴在桌上睡着，便把早点递给了顾渊：“池哥的早餐，等他醒了让他吃。”


    顾渊的兴致似乎也不高，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嗯，放这儿吧。”


    顾渊见章昀还愣在那里不走，又问：“还有什么事吗？”


    “额，哦哦，没了……”


    好不容易挨到下午放学，池余和顾渊打声招呼，让他自己先回家，反正两个人也不顺路。


    “那我晚上去看看阿姨吧。”


    “好。”


    待顾渊走后，池余看了眼已经收好书包的林子越，拍了拍他的肩。“走吧。”


    两个人无话地走了一段路，在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池余还是忍不住了：“阿越，你要和我说什么？”


    林子越见池余拽住自己的手臂站在原地不动，一副“你不说我就不走”的样子。


    林子越看了看周围，人还是很多，将池余的手扯下，握在自己手里，用商量的语气对池余说：“能不能进你家再说？”


    池余看了眼林子越握住自己的手，不动声色地抽出来，点点头默许了林子越刚刚说的话。


    上了三楼，池余将门打开，侧过身准备让林子越进去，林子越却摇摇头，对池余笑了一下：“算了，我就站在这里把话说完吧。”


    林子越呼出一口气，道：“我们从很小的时候就在一起玩了，那个时候我特别喜欢跟在你身后，每次你在我前面打趴欺负我的小孩，我都会觉得：池哥哥好厉害！


    “幼儿园、小学、初中、甚至高中，我们都在同一个地方上，不是巧合，是我特意向你妈问的。我甚至报了龙腾一中，因为你也报了龙腾一中。本来我的成绩是可以上北雅高中的。


    “但这也很好，不是吗？我又可以和你在一起玩了，尽管你现在有很多朋友，也不怎么需要我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池余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但他不敢多想。


    “还不明白吗？阿池。”林子越此刻已经说到眼眶微微发红了。“我想离你这么近，不是想和你做发小做兄弟！


    “是因为我喜欢你，想成为你的男朋友。”


    空气安静了许久，楼道的灯，因为没有声音也灭了。


    池余看不清林子越的神色，低低地说了声：“对不起。”


    楼道的灯因为有了声音又亮了起来，池余才看见林子越惨白的脸，他又说了句：“真的很抱歉，我已经有对象了，目前还不想分手。”


    林子越又看了一会儿池余，才白着张脸红着眼睛对池余说了句“对不起”，随后跌跌撞撞地走下楼。


    在下到最后一层台阶时，池余又叫住了他：“以后还可以做朋友，我并不是不需要你。”说完，池余才关上房门。


    池余没有拖延，在厨房做好菜后便装到餐盒给苏静送过去。


    到了医院，顾渊已经在床边给苏静削苹果了。


    池余将餐盒一个一个摆好，为苏静双手奉上筷子。


    “我们家小余长大了，都会做番茄炒蛋了。”


    顾渊听到苏静这一句话，抬头瞧了眼池余，又看了看餐盒里的番茄炒蛋，笑了笑，手中的苹果一个分神削断了皮。


    “番茄炒蛋是顾渊教的。”


    池余说完，瞄了眼顾渊。顾渊又在那里削着苹果，避开了池余的目光。


    池余轻轻地“啧”了一声，拿出手机给顾渊打字。


    [我的池塘不养鱼：出来说件事。]


    打完字，他对苏静说道：“妈，我上个厕所。”


    顾渊看池余先出去了，把削好的苹果放到餐盘里也跟着出去了。


    “怎么了？”顾渊将病房门关上，确保苏静听不见他和池余在走廊上的谈话。


    “林子越找我表白了。”池余垂下眼，烦躁地挠了挠头。“我说我有对象了。”


    顾渊“嗯”了一声，示意池余继续说下去。


    “我说我目前不想分，我们可以做朋友。”池余靠近了顾渊，将头埋在他的颈间。“其实你早就知道他喜欢我了吧。”


    不是问句，池余已经确定顾渊早就知道了。


    “所以你想和我分手后再去找他对吗？”顾渊将池余在怀里，伸出一只手摸着他的头。


    池余摇摇头，声音从顾渊肩上闷闷地传来：“不会分手的，一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