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测站剧烈摇晃，提姆被甩到控制台上。


    透过舷窗，他看到阿托之锋的烈焰舰首撞进暗紫色云团，金色的概念之刃横扫而过，将直径百公里的暗物质云劈成两半。


    但那些云团像有生命的液体，瞬间又重新融合，甚至分裂出更多细小的分支，绕过战舰的火力网，继续扑向观测站。


    “没用的！”阿托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炸响，带着罕见的焦躁，“他们能在量子态和宏观态之间自由切换！我的武器锁定不了量子态目标！”


    就在这时，两道银光穿透云层落下。


    莉娜的长戟在观测站顶部划出一道圆弧，光刃切开的地方，暗紫色丝缕发出刺耳的尖叫，化作缕缕青烟。


    但她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一团拳头大小的暗能量团已经钻进了“蜂巢阵列”的核心舱。


    “提姆！保护好探测器！”莉娜的吼声刚落，提姆就看到她背后的羽翼突然炸开一片光羽，像扑向火焰的飞蛾般冲向那团暗能量。


    “嗡——”


    暗能量团与光羽碰撞的瞬间，观测站的灯光集体熄灭。提姆在黑暗中摸索到应急灯的开关。


    刺眼的红光亮起时，他看到了让心脏骤停的一幕：


    莉娜的左肩铠甲已经消失，露出下面泛着焦黑的皮肤，暗紫色的能量正像藤蔓般顺着她的脖颈往上爬。


    而那团暗能量，被她用身体死死挡在核心舱外。


    “快启动反向陷阱！”莉娜的声音带着剧痛的颤抖，却依旧清晰，“我的光盾撑不了多久！”


    提姆的手指在控制台上疯狂跳动。


    “反向陷阱”本是用来拆解法则蛀虫的备用方案，原理是通过探测器发出的高频共振，将目标的能量结构分解成夸克级别的基本粒子。


    但这需要目标处于相对稳定的状态。


    解构者的暗能量团一直在高速震颤，稍有不慎就会引发能量坍缩。


    “稳住它！”提姆吼道，同时调出共振频率的微调界面。


    莉娜咬着牙，右手握住长戟的末端，将光刃的能量输入左肩。


    金色的光流与暗紫色能量碰撞，在她肩头炸成一片细密的光雨。


    “三秒！”她的圣痕爆发出从未有过的蓝光，“我只能让它稳定三秒！”


    提姆的瞳孔骤缩。


    他看到暗能量团在光流的压制下，果然出现了0.3秒的停滞。


    就是现在！


    他按下启动键的同时，将共振频率调到了弗利克斯文明能承受的极限！


    相当于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中子星。


    “蜂巢阵列”突然发出刺目的白光，三千个探测器同时射出的光束在核心舱中央汇聚成一个微型黑洞。


    那团暗能量团像被无形的手抓住，在白光中剧烈扭动，表面浮现出无数痛苦的人脸轮廓。


    提姆能“听”到它们的尖叫，那是暗能量被强行拆解成基本粒子时发出的频率，尖锐得能撕裂意识体。


    “不——！”


    暗能量团发出最后一声咆哮，彻底化作漫天飞舞的粒子流，像被风吹散的灰烬。


    莉娜踉跄着后退一步，左肩的焦黑已经蔓延到锁骨，她看着那些消散的粒子，突然捂住肩膀蹲下身。


    提姆扑过去时，正看到她铠甲的碎片从指尖滑落，露出下面正在缓慢愈合的皮肤。


    “你怎么样？”他的声音发颤，手里的应急修复喷雾对着伤口，却不敢贸然喷上去。


    他能感觉到那些残留的暗能量还在腐蚀周围的组织。


    莉娜抬头看他，圣痕的蓝光已经黯淡。


    她刚想开口说“不用你管”，却看到提姆正用自己的防护服碎片小心翼翼地擦拭她伤口周围的焦痕，动作笨拙得像在拆解一颗未爆弹。


    “谢谢。”


    这两个字轻得像叹息，连莉娜自己都愣住了。


    她看着提姆骤然停住的手，耳根泛起不自然的红晕，赶紧别过头去，假装研究观测站的损坏情况。


    提姆的手指僵在半空，防护服碎片上还沾着暗能量灼烧的痕迹。


    他张了张嘴，想说“应该的”，却发现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


    就在这时，阿托的通讯信号切入：“观测站安全了吗？我已清理外围残余的暗能量团。”


    “安全了。”提姆扶着莉娜站起来，“但莉娜……”


    “我没事。”莉娜猛地挣脱他的手，声音又恢复了往常的冷硬，但走路时左肩还是不自觉地倾斜，“把解构者的粒子样本保存好，贝娅需要分析它们的能量特征。”


    提姆看着她故作强硬的背影，突然笑了。


    他转身启动样本收集程序，探测器将那些散落的基本粒子吸入特制的容器，容器壁上立刻浮现出一行行跳动的代码。


    那是解构者的能量印记，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死寂。


    三天后，莉娜的肩伤还在愈合中。


    她坐在阿托之锋的医疗舱里，看着贝娅用净化光流清洗她的伤口，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你说，弗利克斯人是不是真的很弱？”


    贝娅的动作顿了顿，法典在她手边自动翻开，页面上显示着提姆提交的战后报告。


    详细记录了反向陷阱的每个参数，甚至包括他在紧急情况下的三次错误调整。


    “能在三秒内拆解熵增能量的文明，不该用‘弱’来定义。”她合上法典，“就像陛下说的，力量有很多种形态。”


    莉娜没说话，只是摸着肩头那道淡粉色的疤痕。


    她还记得暗能量穿透铠甲时的感觉，像有无数冰冷的虫子钻进骨髓，是提姆的反向陷阱及时瓦解了那种痛苦。


    那个总是小心翼翼的弗利克斯小个子，在按下启动键时，眼神比她的光刃还要坚定。


    与此同时，凯莎的庄园里，那株濒死的光草突然彻底枯萎了。


    凯莎看着化作飞灰的光草，指尖还残留着它消散前的温度。


    三天前解构者消散时的那句话，像一根冰冷的针，扎在她的意识深处：“你守护的秩序，不过是宇宙衰老前的回光。”


    贝娅走进来，将一份报告放在凯莎手边的石桌上。报告的封面上，解构者的粒子样本分析结果泛着幽幽的紫光。


    “陛下，他们的能量结构里含有‘时间灰烬’，那是宇宙热寂后才会出现的物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