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从不在数据里，在解读数据的智慧里。”


    凯莎打断她，目光重新落回提姆的星梭，“小提姆，你刚才说，想做微观探索者？”


    “是！”


    提姆立刻回应，“弗利克斯文明诞生在一颗被暗物质包裹的矮行星上，我们的进化史就是对‘微小’的探索史。


    我们能在原子的震动里听出恒星的寿命，能从量子纠缠里读出星系的过去……


    但我们从未想过，这些‘微小’能与宇宙的秩序相连。”


    他顿了顿，鼓起勇气补充：“直到刚才，我才明白，您让我看的不是‘宏大’，是‘联系’。


    一粒尘埃的轨迹里，藏着整个宇宙的法则。”


    凯莎的嘴角又扬起那抹极淡的笑意，像春风拂过冰封的星河：


    “不错。去做吧。”


    “等等。”


    莉娜突然开口，长戟在地面轻轻一顿，光刃收敛成一道细线。


    “陛下，弗利克斯文明的科技等级仅为星系级，接触暗物质数据可能引发技术反噬。他们的星舰防御系统……”


    “让阿冷派一艘‘星轨级’护航舰跟着他。”


    凯莎淡淡道，“不用干涉，只在他的星梭接近空间裂隙时，撑开概念屏障。”


    “阿冷？”贝娅愣了一下，随即躬身，“是，陛下。”


    提姆心里咯噔一下。


    阿冷。


    他在弗利克斯文明的绝密档案里见过这个名字，那是天使文明的战神。


    据说一柄烈焰之剑能劈开小行星带，是宇宙里让无数黑暗势力闻风丧胆的存在。


    让这样的战神为自己护航？


    提姆突然觉得，自己这颗“尘埃”好像被神祇放在了掌心，连风吹过的角度都被细心计算过。


    “嗡——”


    星梭的通讯频道突然响起急促的提示音，是弗利克斯文明母舰发来的加密通讯。


    提姆接通后，副舰长的声音带着惊慌传了过来：“舰长！


    检测到超强能量反应正在接近！


    是……是天使文明的‘烈焰战星’！他们的航线直指我们！”


    提姆看了一眼凯莎，深吸一口气：“别紧张，是友军。”


    他切换到公共频道，对着两位天使说：“伟大的天使战士，能否允许我先回母舰一趟？


    我需要把暗物质数据同步给我的团队，顺便……解释一下护航的事。”


    莉娜刚要说话，凯莎却先摆了摆手：“去吧。让你的同胞也看看，宇宙不是只有‘恐惧’和‘隐藏’两种活法。”


    她抬手在空中虚点，一道金色的光门在庄园边界亮起，门后是深邃的星空，能看到弗利克斯母舰闪烁的航行灯。


    提姆的星梭对着凯莎的躺椅深深“鞠躬”。


    星梭的前端向下倾斜三十度，这是弗利克斯文明最高的敬意。


    然后它调转方向，朝着光门飞去。


    经过莉娜身边时，他听到那位天使低声对贝娅说：“真不知道陛下为什么要对一颗‘尘埃’这么上心。”


    贝娅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进星梭：“或许正因为是尘埃，才更能看清宇宙的纹理。


    你还记得三千万年前，那扬让七个星系崩塌的‘空间褶皱’吗？


    最后找到褶皱源头的，是一群只会在星云里采集气体的硅基虫子。”


    提姆的星梭穿过光门时，他回头望了一眼。


    霞光里，凯莎女王重新闭上了眼睛，两位天使侍立在侧，光羽在她们肩头轻轻颤动。


    庄园里的风带着花香吹过星梭外壳，他突然读懂了那风里的信息。


    那是法则在说：“存在即合理，无论大小。”


    弗利克斯母舰的指挥舱里，一片死寂。


    副舰长是个有着六边形头部的弗利克斯人，此刻他的复眼瞪得溜圆，死死盯着主屏幕上那艘悬停在光门外的银白战舰。


    舰体上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烈焰纹路，舰首的铭牌闪烁着古老的天使文字：“阿冷之锋”。


    “舰、舰长，”副舰长的声音发颤，“那是……是天使文明的战神舰！


    他们是不是要……要毁灭我们？”


    指挥舱里的其他成员也开始骚动。


    有人伸手去按武器系统的启动键，有人已经在输入紧急跃迁的坐标。


    提姆的星梭刚对接上母舰的舱门，就听到一阵慌乱的金属碰撞声。


    “都停下！”


    提姆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讯传遍指挥舱，带着前所未有的威严。


    他走出星梭，身上的防护服还沾着庄园里的花粉，在充斥着金属味的指挥舱里显得格外突兀。


    “舰长？”


    副舰长转身，看到提姆平静的表情，愣了一下，“您……您没事？凯莎女王没……”


    “她为什么要伤害我？”


    提姆走到主屏幕前，调出从凯莎那里接收的暗物质数据，“看看这个。”


    数据流在屏幕上展开时，指挥舱里响起一片抽气声。


    “这是……暗物质微涡旋的实时监测数据？”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研究员扑到屏幕前，手指颤抖地划过那些跳动的曲线。


    “不可能！我们的深空探测器最多只能捕捉到涡旋的边缘信号，这……这是从核心里扒出来的数据！”


    “是凯莎女王给的。”


    提姆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她还让阿托战神舰为我们护航，帮我们在接近空间裂隙时撑开安全屏障。”


    “为、为我们护航？”


    副舰长的复眼眨了眨，像是在处理一个无法理解的逻辑链，“可是……


    可是天使文明不是从不干涉低等文明吗？而且我们之前还想……还想偷偷观测她……”


    “那不是偷偷摸摸，”


    提姆打断他，走到指挥舱中央的全息投影台前，调出庄园的三维模型。


    那是他刚才在星梭里凭着记忆构建的，“那是一扬教学。”


    他抬手点向模型里的凯莎躺椅：“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在那里。


    她让我们看她的宏伟，不是为了让我们恐惧，是为了让我们明白：


    宇宙的法则里，没有‘高等’和‘低等’，只有‘理解’和‘误解’。”


    老研究员突然抬起头：“舰长，您是说……天使文明愿意和我们共享数据？”


    老研究员有些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