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探视

作品:《从阴鸷太子身边潜逃后,他发疯了

    默了两息,宋令仪缓缓摇头:“还是我亲自去吧,总得找点事儿做。”


    裴昭浅笑:“既如此,我就不多劝了,若有难处,可来衙署寻我。”


    两辆马车短暂交汇后。又各自驶向不同的方向。


    不似其他衙署,镇抚司是京都官员人人避之不及的存在,光是门头那块黑底金字的牌匾,都透着让人望而生畏的威严。


    冬风萧瑟,寒气卷过长街,雨势越来越大,砸在地上溅起不小的水花。


    主仆二人撑伞站在雨中,裙摆很快被晕湿。宋令仪哪怕披着白绒裘,也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小脸冻得发白,鼻尖泛红。


    “姑娘,咱要不回去吧。”红蕖道。


    方才叫人进门通报,隔了这么久也没人出来,多半是没下文了。


    “再等等。”宋令仪拧眉坚持。


    又等了约莫一刻钟,镇抚司门内传来一阵急促矫健的脚步声。


    玄风疾步而出,瞧见杵在门庭处的人,心下一惊,暗骂那几个兔崽子不懂事,那么晚才来通报。


    “阿梨姑娘,你怎么来这儿了?”


    宋令仪抬眸,仰脸一笑道:“来看看你。”


    玄风挑眉,明显不信。


    “……也顺便看看我表哥。”


    这才对嘛。


    “我,你已经看过了,公务繁忙,日日浸在政事堂,连喝酒吃肉都成奢望了,至于小公爷嘛……”


    玄风瞥见主仆二人手里拎的东西,面露为难:“且不说诏狱煞气重,你一个姑娘家不适合进去,这小公爷犯了事儿,案子尚在查证,我放你进去探监,也不妥当啊。”


    “我们都认识那么久了,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就帮帮我吧,改日请你喝酒吃肉。”宋令仪笑容又甜又谄媚。


    玄风硬起心肠,半晌不作声,可架不住宋令仪那楚楚可怜的小表情,最后还是妥协了。


    “好吧,好吧,就这一次,但只能进去一个人,你俩谁进?”


    “我进!”


    宋令仪毫不犹豫,转手拿过红蕖手里的食盒,两手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跟春运赶火车似的。


    玄风体贴替她分担,只让她拿轻一些的食盒。


    有副指挥使在旁引路,一路畅通无阻。


    诏狱阴寒湿冷,两侧石壁亮着火把。精致玲珑的绣鞋踩在地板上,仿佛能感受到长年累月积下的血腻子,鞋底黏糊糊的。


    狱里关的多是罪臣,石壁上挂着五花八门的刑具,日夜刑罚不断,充斥着哀嚎惨叫,没点儿胆量的人,在这里怕是连一刻钟都挺不过去。


    刚下到牢房,几个狱卒便迎上来。


    “大人,您要提审说一声便是,怎么亲自下来了?”


    玄风没有废话,肃目道:“小公爷关在哪里,带路。”


    狱卒连声应下,引着二人往牢房深处走。


    与影视剧里一看见人就扒过来喊冤不同,这里的犯人浑身血污,死气沉沉,躺在牢房里根本分不出是死是活。甭管这些人曾经有多风光,进了诏狱就是一坨任人摆布的血肉。


    甬道逼仄,宋令仪只瞄了两眼,没敢多看。


    不多时,狱卒引她来到一间牢房外。


    这间牢房格外宽敞,与其他牢房以稻草为席的不同,里面有张木板床,环境简陋,但还算干净整洁。


    想象中吃苦受罪的陆潜,这会儿正‘奴役’一名狱卒擦地,金尊玉贵的大少爷嫌地面太脏,落不了脚。


    “那儿,那儿,再擦擦,擦干净。”


    叩叩——


    玄风冷着脸,拍了拍牢房门,锁链撞击声清脆。


    擦地的狱卒抬起头,陡然看见牢房外的副指挥使,吓得脊背一颤。


    “他是犯人,用得着这么伺候?还不快出来。”玄风道。


    合着镇抚司是请回来一尊大佛了,上赶着去伺候人,没有半点规矩。


    牢房烛火黯淡。


    陆潜跟个大爷似的,以一个懒散随意的姿态,曲腿坐在木板床上。视线微抬,隔着牢房栅栏间隙,瞥见一抹熟悉身影,身躯微僵,慢慢坐起身。


    玄风将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在地上,对身旁的少女说:“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你不能进去,有什么话就在外面说吧,我在审讯室等着,到时间再来送你出去。”


    “多谢玄风大哥。”宋令仪浅笑道谢。


    须臾,牢房外的甬道只剩她一人,周遭静可闻针。


    坐在木板床上的‘大爷’脸神色别扭,慢吞吞走过来,懒靠梐牢,瓮声道:“你怎么来了?”


    宋令仪深吸口气,怕他担心,没有说舅母病倒的事。


    “来看你被打得有多惨。”她努了努嘴,“喏,怕你受伤吃不下东西,食盒里都是流食呐。”


    “噢,现在看过了,赶紧回吧。”陆潜侧过身子,本能不想让她看见他如今的窘迫模样。


    “我好不容易才进来,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宋令仪瞪视他。


    “有什么好说的,你不都看见了嘛,在事情没查清之前,他们根本拿我怎么样。”陆潜眼皮耷拉着,仍是那副不着调的样子。


    “那碧玺手串是你卖香料赚来的?”宋令仪问。


    陆潜懒懒‘嗯’了一声,似想到什么,又补充道:“但我没有卖禁香,那玩意儿不干净。”


    他不会用不干净的钱,给她买东西。


    “我知道啊。”宋令仪敛眸,轻飘飘应了一句。


    堂堂小公爷,犯不着干这勾当。


    陆潜微抬眼皮,似蜷着尾巴的狼,深黑眸光里隐约倒映着少女的面容。


    “你知道什么?”


    “我猜像你这般桀骜不驯的人,定然不会干那些阴私买卖,就算要干,也不会笨到轻易叫人抓住把柄。”宋令仪轻声道。


    两双眼睛在晦暗中近距离对视,宋令仪无条件的信任,叫陆潜的眼眸霎时暗下来。


    “你当真信我?”


    出了这件事,连阿父都不一定信他。


    宋令仪懒得跟他废话,只有一刻钟时间,当然得抓紧聊正事,“你知道是谁陷害你的么?”


    陆潜眸光半垂,紧咬下颌。


    还能是谁,多半是那个死鱼脸,为报下药之仇诬陷他呗,这算他认栽了。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