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作品:《死去活来的恋情

    “当众殴打老师?哦不,我得再更正一点,这是故意伤害。”


    年级主任是一位浓妆女性,她的职业装笔挺,头发盘起,坐姿端正。而她此刻正看着手中的平板,手指轻敲桌面。


    我觉得她化的妆非常丑,眼影厚重发黑,口红猩红如血,让我联想到课本里的异兽。


    “您自己没看吗?我们要不上去帮忙,他得把他契子打成什么样?”我没好气地说,觉得这人真是不通情理。


    “听着,小朋友。你知道法律吗?”年级主任放下平板,身子向后一仰,翘起二郎腿,眼含笑意看着我。


    我从她的眼里看到浓浓的嘲笑之意,也不知道她在嘲笑什么。


    我干脆摇头:“那又怎么了?和这事有关系?”


    雾宜却也笑起来,解释说:“法律上规定契子是契主的附属,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一条明文规定契主不得故意伤害契子。”


    他居然还能笑出来?我有些烦了,他不是和我站在同一阵营的吗,怎么还在笑?


    我确实知道他说的“契子是契主的附属”,但仅限于此,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所以打人就对?不需要制止?”


    年级主任对着他一笑,不知在想什么:“你倒是知道。”


    随即她看向我说:“打人当然不对,但前提是你必须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法律承认你是人、是公民。”


    “池朔同学,你错就错在不应该去掺和别人的家事。你想想,万一人家床头吵、床尾和,你该如何自处?”


    “有正义感是好事,但我们希望你把你的正义献给国家,献给我们伟大的文明。”


    她错了,我没有正义感。我不是个好人,我喜欢欺凌弱小,从他们身上找存在感。


    但我有一个想不通的地方:以前我在做坏事时,他们很少指责我;现在我在做好事,他们却极力阻止我。


    我不明白,我看着她,她也微笑回应。


    我问:“书上说人人平等,平等的是哪些人?”


    年级主任沉吟一声说:“小朋友,在进入社会前你要明白一个道理——这个世界强者为尊。”


    她又坐直身子,一边在电脑上打字一边说:“这件事是给你的第一个教训,回去等着吧,写一份检讨,下周一上台演讲。”


    “哦,雾宜你也是。”她又补充了一句。


    我一拍桌子问:“凭什么?!”


    她抬头瞥了我一眼,接着不紧不慢地站起身,俯视我。


    瞬间,一股威压铺天盖地涌向我,肩上就像顶了一座大山,我身体一抖,险些站不住。


    这是精神力!


    “呵”头顶传来她的冷笑声:“现在就想挑战权威,你还太嫩了。”


    她坐下后,威压瞬间消失,我大口喘着粗气,心有余悸。


    刚才的感觉太恐怖了,像是被毒蛇盯住了一样。


    “回去吧。”她说。


    雾宜拉着我离开办公室,我想不明白,实在是想不明白。


    那些正义、善良在这一刻仿佛都成了可笑的摆设,就如我之前蔑视它们一样。


    “你刚才为什么要笑?”我又问他。他的笑,不合时宜、突兀甚至难以理解。


    “那只是毫无意义的修饰,你没必要过度理解。”


    我垂下眸,感觉自己其实并未看清他。可我没再多问,我不想看清他了。一旦看清,就会失去现在的他。


    “你打算怎么办?”他问我。


    “不知道,我现在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我又一次感到挫败,第一次还是在他身上。


    仔细想来,我什么也不是。只能欺负欺负比自己弱的人,一旦遇到像年级主任那样的人,被爆杀的就是我。


    我也许会成为弱者。


    “你想想留冬要赌博,他和梦茗的工资真的够他赌这么久吗?”他说,“我就直说了,留冬曾利用职务之便贩卖学生的个人信息。”


    我已经不觉得惊讶了,只是苦笑:“你知道,但你为什么不举报?”


    “为什么?因为这样的事太多了。”他笑着说,“我救不了你们,世人渴求救赎却又乐在其中。”


    从他的笑中,我读不出什么。他的笑温和得恰到好处,既热烈也不疏远。


    只是配合着他的笑与话,我本能地想到“孤独”这个词。


    当一个人知晓一切时,就没人能和他并肩,或者说能理解他。


    他将独自一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注视着此间风景。


    “我能做些什么?”我很迷茫,也许我该把检讨书写了,然后彻底遗忘这件事。


    可是我不甘心,想到那女人嘲讽的笑,我就如鲠在喉。


    “这是你自己的事。”他说。


    我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我希望你能帮我。”


    他侧头看我,眼含笑意:“不,我不帮你。”


    “为什么?”我想不到他会拒绝,明明是他先去帮梦茗的。


    “你总要成长,不是吗?”


    ——


    校医室里。留冬头缠纱布,昏迷不醒。梦茗和班主任则坐在一边轻声交谈着。


    进去前我隐约听见他们说:


    “要是你当初没和他结契就好了……”


    “是啊……为什么这个世界……”


    当我们敲门而入时,他们止住话头看向我们。


    梦茗率先起身问:“主任怎么说?”


    “她罚我们写检讨上台演讲。”我说。


    他们同时松了口气,显然他们认为这不是什么严重的惩罚。


    梦茗又坐回去说:“那就好,检讨我帮你们写,真的麻烦你们了。”


    头一次听说老师要帮学生写检讨,可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我看着她问:“就这么算了,然后又和他生活在一起?”


    她因我的话愣住了,好几秒她才说:“没办法,就这样了。”


    我不甘心!我不管她怎么想,这口气我咽不下!


    班主任也出来说:“池朔你别又搞什么幺蛾子,写完检讨这件事就过去了。”


    我哪里错了?头一次做好事还被要求写检讨,换谁谁不气?


    而这时病床上的留冬发出声响,所有人目光齐齐看去。


    留冬嘴中发出细小的闷哼声,没过一会他便悠悠转醒。


    “这是……?”他眼神迷离,似乎在回忆之前的事。


    不过几秒,他的眼神便有了焦距,他侧头看向我们,眼含怒火。


    留冬坐起身子,随便拿了个柜子上的水果砸向梦茗:“贱人!你和那群学生是一伙的吧!”


    可梦茗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幸好水果只是砸到了她胸口。


    班主任立马带着我们出去,临走前我看到留冬说:“过来。”


    而梦茗也直直向他走去。门口,我非常愤懑,她是受虐狂吗?这都不躲、不跑!


    “她为什么不跑啊?”我问。


    班主任叹息一声说:“你以后就懂了。”


    “什么意思?你倒是说清楚啊?”


    可班主任只是摇头,避开我的目光看向窗外。


    幸好雾宜回答了:“因为控制权,契主对契子的精神和身体有绝对的控制权。”


    “你怎么知道!”班主任失声道,看向雾宜的眼神变得奇怪。


    我一时不敢相信,觉得这种事太过荒唐。如果天宿星的成年人都知道这件事,我怎么没在网上看见过呢?


    “为什么我从来都没听说过?”我的声音颤抖,这件事直接击碎了我的三观。


    我无法想象我将来像留冬那样控制别人的模样,我以后也会变成那样?还是说那就是我的命运呢?


    如果我没遇到雾宜,那肯定会成为我的命运。


    “因为未成年雏态所接收的都是被筛选过的信息,它不会告诉你结契有多么残酷。”他微笑着,一如既往。


    我靠在墙上,凝视天花板,耳边是我聒噪的心跳,喉头泛起酸涩。


    这一刻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不过是被驯化的看门狗,冲着更弱小的猎物吠叫。


    契主压迫契子,和年级主任用精神力打压我,过去的我欺凌别人,根本他妈的是一回事!


    我不挑战规则时是“好学生”,当我意识到什么想要打破桎梏,他们就会一拥而上来指责我。


    他们精心编造童话,把镣铐裹上糖衣,告诉你结契是荣耀,控制是恩赐,却在我们成年那天才猛地掀开幕布——看呐,这才是世界真正的模样,现在轮到你来做执鞭人啦。


    窗外阳光明媚,地上洼水蒸发不见,所有人沐浴在这片阳光中,度过一无所知的学生时代,最终变成被社会规训的傀儡。


    窗外的光晕还在晃,晃得我想吐。


    原来不是书里说的善恶有报,不是老师教的人人平等,这世界根本是座吃人的斗兽场。


    而我们都是被圈养的牲畜,区别只在于什么时候轮到自己去啃咬同类的血肉。


    我对你展现脆弱,并不是我在让渡权力。


    而是我想要你为我肝脑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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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有经历巨痛,才能成为新文明的火种?


    想象真美好[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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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二病发言:天灾诞生之刻,即宇宙消亡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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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欣赏阿弈的一天,池朔有点进步,但阿弈才是主角阿[爆哭][爆哭]


    阿弈可真是好人,每日强调一遍。[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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