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端着水进来，就见姑娘一脸笑意，放下水盆问：“姑娘可是买了什么好东西，快让我瞧瞧。”


    “不过些小玩意。”黛玉伸手揉一揉脸颊，她笑的这样明显？


    雪雁点着所谓的小玩意，除了大朝没有的香料、各种毛织品以及衣着大胆的油画，更多的是各色适合做首饰的宝石。


    更有数根精致的簪子。


    雪雁一一清点，不由感慨，“世子对姑娘真真是极好。”


    哥哥自然待她好，黛玉看着手中帕子，忽想起哥哥腰间的荷包边已起了毛。


    那个还是去岁做的，一路除了锻炼时碰过银针，其余时候她都被管着不准动针线。


    该给哥哥再做一个新的替换。


    黛玉欢欢喜喜寻了料子与丝线挑选。


    得了传信的二公子欣喜若狂，他这副皮囊果真得了郡主青睐，若得郡主嫁妆，何愁坐不上王位。


    想着刚刚来人的话，为免夜长梦多的二公子有些后悔未要个信物，犹豫一瞬径直入宫请旨。


    怀有此等心思的不止二公子一个，二公子甫一入宫，便得了父王正责骂三弟狼子野心竟敢肖想新王后的消息。


    父王竟真的要娶郡主，二公子握紧拳头迎着咒骂请见。


    “你来做什么？”


    二公子恭敬道：“儿臣请求父王准许儿臣替父王操办迎娶新王后。”


    一句话震得三公子侧目，茜香王则笑着喊他上前，一口一个好孩子。


    三公子见此不得不跟着恭贺，此事便算正式定下。


    一时茜香国内皆知他们的王要迎娶新王后，此事由二公子全权操办。


    这个消息传到黛玉知晓时，雪雁先急红了眼。


    正给哥哥绣荷包的黛玉拿着帕子给雪雁擦泪，“傻雪雁，你是不信我还是不信哥哥？”


    茜香国王能如此快下定决心，少不了自己人从中斡旋。


    雪雁想说好歹是一国之王，咱们虽有准备，可万一……


    看着姑娘眼中的坚定，雪雁郑重点头，“我自然信姑娘与世子，现在需要我做什么？”


    从抵达至今已有不少大人或茜香国的公子用各种借口送人来。


    黛玉将这些人的明为调动实则监视的重任交给雪雁，务必让她们只能传达想要传达的。


    这些是雪雁做熟的，自不在话下。


    不多时门外便响起小丫鬟们嬉闹的声音，黛玉再度拿起绣了一半的荷包。


    “等郡主做了王妃，也不知世子爷会娶什么样的夫人。”


    穿过祥云的针尖刺入指腹，霎时便有血珠冒出，黛玉却浑然不觉。


    哥哥娶妻……


    她和亲实乃权宜之计，可哥哥终究是要娶妻，她该替哥哥高兴。


    为何心闷闷的？


    “郡主午饭用了些什么?此刻可还在休息？二公子命人来。”门外萧景衍的声音清晰传入黛玉耳中。


    从前让她欢喜的关心此刻却如掺了砒霜的蜜糖，这份事无巨细的关心日后只会是旁人的。


    指尖未曾留意的疼在瞬间放大，黛玉看着染了血色的荷包掷在桌上，冷声道：“什么用不用膳的，左不过再等几日便嫁去王宫做王妃了。”


    哪怕是假的，但总有一日开心、难过再与他无关。


    萧景衍听着黛玉闷闷的声音心里便是一沉，玉儿那日嘴上说的好，如今听闻定是怕了，抬脚便要入内。


    一旁二公子亲卫听着只觉公子的担忧果然没错，“郡主，我奉二公子之命前来。”


    他的妹妹不高兴，与你家公子何干，萧景衍狠瞪一眼来人，举步入内，“妹妹~”


    脚步声敲在黛玉心上，之前有多欢喜这脚步声，此刻就有多犹豫，想着来人，黛玉冷声道：“今儿我谁也不见，都回吧。”


    雪雁见萧景衍还欲入内，赶忙拦人，“姑娘说今儿谁也不见，世子爷请回吧。”


    任凭两人如何说，雪雁寸步不让，想着姑娘所言，更是出言讽二公子派遣心腹。


    此话落在来人耳中便是郡主心仪公子，可公子却亲口提出操办迎娶王妃婚事。


    王上已年迈，公子因此事彻底将其余几位公子得罪，若再失了郡主助力，争夺王位更是难上加难。


    萧景衍同样在一旁帮腔数落二公子。


    眼见世子比传闻中更疼爱庆云郡主，来人不敢耽搁，赶忙回禀。


    听闻心腹回禀庆云郡主闹脾气连萧世子爷都不见，二公子悬着的心缓缓回落。


    “让咱们的人警醒些，莫要让那几个钻了空子，我晚上亲去一趟。”


    趁着夜色而来的二公子并未见到黛玉，甫一露面便被萧景衍压着打。


    理由是看走了眼，此等背信弃义之人不值得托付。


    打骂越狠代表越看重，早看不惯父王做派的二公子任由萧景衍动手。


    待萧景衍出完气，二公子再度恳请求见庆云郡主。


    萧景衍哪里会让他见玉儿，慢条斯理整着袖口质问：“你还有何脸面见庆云。”


    二公子一番说辞皆被驳回，眼瞧着跟在黛玉身边的丫鬟来了数次，犹豫半晌再三终将宫变夺权一事吐出口。


    萧景衍拿着老国王与其他公子说事，在收下茜香王都重臣与王宫布防图，才无奈道：“若不是为了庆云！”


    二公子面上一喜。


    虽说是假意成婚，萧景衍见其面带喜色，心中不痛快，放过狠话便挥手赶人，“我会派人相助，时日不多，早些回去布置。”


    待人离去，萧景衍推门而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黛玉的院子，只廊下的灯还亮着。


    风拂过，灯影晃出层层光圈，萧景衍蓦然想起那年同玉儿夜游林府。


    玉儿走在前面介绍她幼时常玩乐的地方，见他不语，转身看他时琉璃绣球灯同样晃碎一汪池水，也搅动着他的心。


    打瞌睡的婆子见萧景衍过来，赶忙起身，“世子可是来瞧姑娘？”


    萧景衍被婆子唤回神，又想起白日黛玉所言，也不知还怕不怕。


    “玉儿晚上用了些什么？几时睡下的？”


    这次跟着来的不是林家家仆便是他安排的人，皆忠心可靠。


    知晓这位格外爱重姑娘，婆子一五一十回答，“晚上姑娘用了半碗燕窝粥并两块枣泥山药糕，略吃了些鸡髓笋。”


    “吃过半晌才用了一盏清茶，又去书房看了一会儿子书，刚睡下不久。”


    “好好当值。”


    话落，三更鼓响，萧景衍转过身眉头皱起，玉儿是害怕了？


    怀揣着心事，萧景衍又将早定好的计划看了又看，堪堪天亮便来黛玉处。


    得知尚未起，转身去小厨房寻了水娘子要亲做吃食。


    黛玉一起身便听雪雁说哥哥来了，正在小厨房，“哥哥去小厨房做什么？”


    “听说是要给姑娘亲手做早饭。”雪雁一面给黛玉梳头，一面道：“除了水娘子，其他人都被赶了出来呢。”


    亲手给她做饭，黛玉忙起身往小厨房去。


    看着洗手作羹汤的背影，都说君子远庖厨，便是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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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也从未亲自下厨。


    哥哥却肯为她下厨，黛玉眼眶发热，“哥哥。”


    手拿羹勺的萧景衍回头，就见妹妹泫然欲泣，心猛地一紧，“马上就好，快回去坐着。”


    看人一步步靠近，萧景衍无奈道：“厨房刀火无眼，伤了你哥哥该心疼了。”


    心忽快跳两下，黛玉不敢再对视，垂头低语，“哥哥若伤了，玉儿同样心疼。”


    他的玉儿从来都这样善良体贴，看着垂到跟前的小脑袋，萧景衍伸手揉了一把，“玉儿。”


    黛玉呆呆抬头，“哥哥？”


    “哥哥永远在你身边。”萧景衍笑着看向依旧呆愣的小姑娘，“玉儿可是不想尝哥哥的手艺？”


    黛玉摇摇头，哥哥做的，哪怕是毒药，她也会吃下去。


    一粥二菜并水晶小饺，虽清淡，味道确实出人意料的好。


    两人你夹一筷小饺，我回一筷糕点，一旁伺候的雪雁摸摸肚子，还没吃，怎有些饱了呢？


    有萧景衍事无巨细的关心，黛玉早抛开了那一点别扭，甚至心里隐隐生出一股让她心慌的甜蜜。


    两人同进同出，或安排布局或放烟雾弹迷惑旁人。


    更多的则是借着即将成婚名义挑选各色番邦货品，一副我大朝郡主和亲务必尽善尽美。


    茜香王与二公子皆格外满意，反倒是得了消息的大公子又是一通打砸。


    好容易在亲生父亲处博得疼爱的穆瑶听闻和亲之人乃林黛玉，哭哭啼啼寻上生母。


    “瑶儿觉得萧世子如何？”见穆瑶一脸不满，大红的指甲点在穆瑶眉心，“若你做了世子夫人，老头子没几年好活，届时林家姑娘也得指望你替她撑腰。”


    她才不会为那害人精撑腰。


    见穆瑶这副蠢样子，美妇人有些头疼，母妃与弟妹究竟是如何教导的瑶儿。


    低语两句，穆瑶扑进美妇人怀中，“还请母亲帮我。”


    当夜，美妇人便向大公子进言，可让瑶儿与世子联姻，届时黛玉自知该向着谁。


    大公子越想越觉得这法子不错，再看风韵犹存的美人，笑着捏起下巴，“你当真会给我惊喜。”


    风流声中，两人算计全被潜入的探子将消息传到萧景衍处。


    “既这般惦记本世子的婚事，本世子岂能不好好谢谢他。”


    前来回禀的人后背一凉，忽想起这些人皆是番邦异民，不值得同情。


    迎娶事宜有条不紊的推进，两国边界百姓也染上一丝笑意。


    原因无它，庆云郡主给边疆百姓施粥，茜香国王听闻有百姓偷偷过去并称庆云郡主乃仙女降世救民，为了面子不得不跟着施粥。


    为博王心的臣子也跟着开了粥棚，在流民狂涌中分而划之的暗卫顺着兵力部署藏匿于附近。


    就在万众期待中，茜香国王室发生了一件丑闻。


    三公子夜会二女，其中一人嚷着乃大公子亲生女儿。


    至于另一个虽未明言，却有人在大公子府上见过此女，乃大公子妾室。


    早得了命令的引导着众人谈论二人相貌相似之处，又言年龄差足以做母女。


    弟偷会兄嫂与侄女被当场抓获，且还不知羞耻□□传的沸沸扬扬。


    早被吓破胆又被上来给披衣裳的宫人暗示，对着大公子哭喊‘父亲救我！’


    本欲狡辩的大公子彻底黑了脸，对着茜香王哭求。


    回过神的三公子恨不能将这一家子斩杀，他积攒多年的好名声全毁了，他才是受害者，你一家子哭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