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春听了忙一齐携手前来给黛玉道喜，在晴辉院门口正巧碰见宝钗带着莺儿捧着一小木匣子。


    “宝姐姐竟也来瞧林姐姐？”


    宝钗对惜春点点头，“正巧哥哥从江南带了些土仪，想送些给林姑娘以解思乡之情。你们的已经送过去了。”


    恰有嬷嬷来请，四人一同进了晴辉院。


    正巧雪雁领着一群小丫鬟捧着大木箱出来，见着人雪雁忙道：“可见是几位姑娘心疼我，竟一块来了，省了我挨个跑一遍。”


    惜春最喜黛玉这里的糕点，见状笑问：“林姐姐这是要你送什么好东西？”


    好东西？


    宝钗眉眼微动。


    林黛玉虽被封了县主，俸禄却极其有限，又是带着一老一小两个仆从进府，能拿出手的有限。


    瞧着箱子不小，别是装些吃食凑数。


    雪雁笑吟吟道：“不过些小玩意，姑娘是在这里瞧，还是我给送回去？”


    “大家一起多热闹，若有不同的还能换换呢。”惜春说着看向迎、探二人。


    迎春无所谓点点头，探春见迎春如此，也跟着点头。


    恰黛玉听闻出来迎人，“怎这么巧都一起来了。”


    “何止巧呢，刚瞧见林姑娘身边的雪雁送东西，我们姑娘也特特给林姑娘准备了一份礼。”


    “您瞧了保准喜欢。”


    宝钗待其说完，才开口呵道：“莺儿，还不回来！”


    黛玉看向迎春，一旁探春率先开口介绍宝钗的身份。


    王夫人的内侄女。


    黛玉点点头，道一句薛姑娘，便迎人入了右次间，命雪雁奉茶。


    整间屋子宽阔，靠北墙上是一整排绿檀书柜，上面按照经史子集摆满了书。


    书柜前是整张绿檀书桌，桌边摆着一内盛各色宝石的水晶鱼缸，两条锦鲤正你来我往的嬉戏。


    往里砚台、镇纸、无一不是精品中的精品，尤其右面摊开的字帖，竟是难得一见的颜体拓本。


    最难得的是墙上悬着黄公望的《水阁清幽图》，观其笔墨竟是真迹！


    想来姨妈那般不喜这位林姑娘，这些应是老太太送来让其装点的。


    薛宝钗微微一笑道：“我年长你几岁，可能同迎丫头一般唤你林妹妹？”


    什么身份竟敢唤她们姑娘妹妹！


    雪雁捧着茶杯到薛宝钗跟前，“薛姑娘请用茶。”


    同样有些不喜薛宝钗过于钻营圆滑的杨嬷嬷捧着一物道：“县主，皇后娘娘赏赐的这副画，可要挂起来？”


    “先收起来罢。”


    这一声县主，让迎春几个起身，口称庆云县主，惹得黛玉娇嗔，“咱们姐妹亲人何须这些规矩。”


    她们是姐妹，偏她一个未曾有一丝一毫血缘关系。


    薛宝钗攥紧帕子，起身笑盈盈改口，“宝钗见过庆云县主。”


    “好了，快都坐吧。在自家还见礼，传出去我成什么人了。”


    惜春捏起一块糕点，“林姐姐自是个美人。”


    一句话惹得几人发笑。


    莺儿见状，心下有些不忿无人问津她们姑娘的礼物。


    捧着小木匣子上前：“这是我们姑娘送与庆云县主的，每一件皆是挑了又挑的。”


    “莺儿，谁让你多嘴的！”宝钗略斥一声，转而对黛玉笑道：“我听闻县主自小在南方，这才多备了些送与县主，还望县主不弃才好。”


    “这样口齿伶俐的小丫头真让人羡慕。”黛玉示意雪雁接过，“薛姑娘有心了。”


    “庆云县主不瞧瞧吗？这里面有虎丘来的自行人，水银灌的打筋斗的小小子，个个难得呢。”


    惜春听着有趣，眼巴巴看向黛玉，“林姐姐快让我们见识见识。”


    她还没见过这些呢。


    黛玉才一点头，一旁雪雁便将小木匣中的玩意一一取出。


    从开匣那刻，宝钗便观察起黛玉，见其瞧着一样样物件竟毫无触动，不禁微微蹙眉。


    她还特意问了哥哥些南边的古迹儿趣事，竟是用不上了？


    便是迎春见黛玉这般也悬了一口气，妹妹可会触景伤情？


    迎春转向雪雁道：“你也把林妹妹给我们备的拿上来，一起瞧更热闹。”


    黛玉本想拒绝，岂料听完莺儿一番话的雪雁转身便将几个大木箱搬来。


    当她们姑娘没人送么！


    且不说认姑娘做妹妹的世子爷萧景衍，便是老爷也让文叔带了不少土仪来。


    一打开，离得最近的惜春不由惊呼一声：“林姐姐这是买了整个铺子不成！”


    随即才见四箱中皆摆的满满当当，细看下有笔、墨、纸、砚，各色扇子、珍珠、玉石坠子等物，更有一出一出的泥人戏并捏的各处景点与百态小人。


    除却最后一箱，种类最多，样式最繁，其余三箱皆是按照棋、书、画所分。


    不止百态小人与戏曲皆与之呼应，便是珍珠与玉石更是按照三位姑娘所喜颜色所分。


    不同的是迎春独有一套棋谱，探春独有一整套颜体拓本，惜春则是最齐全的颜料。


    这一份是林如海得知几个姑娘不错的份上，特意备的。


    若说刚刚惜春觉得宝钗送的那些小玩意不错，此刻瞧着黛玉备下的便是看花了眼。


    一旁探春知晓宝钗不止给黛玉送了，她那里也收了一份。


    只是与黛玉这份比起来，便只剩寒酸。


    探春不由看向宝钗。


    心下错愕的宝钗面色依旧带着笑，“竟不知林姑娘这里有这般多南方土仪，可是京中哪处新开了铺子？”


    “赶明儿我可得告诉哥哥，他想的这门生意可做不成了。”


    黛玉看向书柜上方的木盒，那里装着三个泥塑小像，唇角不觉带了笑意。


    “这些都是家里人送来的。”


    林大人竟连这种东西都想到了？


    宝钗心中蔓上一股酸涩，若爹爹还在……唇角都染了一丝苦涩。


    宝钗瞧着黛玉主仆几个，又恢复了之前的从容，再疼爱又如何，还不是送到外祖家。


    宝钗端起茶杯，笑吟吟开口道：“林大人当真疼爱林姑娘。”


    惜春边看边点头道：“林姑父怕林姐姐吃不惯北方菜，特意带了厨娘来，水娘子做的糕点可好吃了。”


    林姑父为林妹妹准备的何止吃食，这满屋古籍皆是随着妹妹一同来的。


    她曾听二嫂子说林妹妹交了两万两做吃穿用度，这些银子便是到出阁也足够了。


    “你啊，就知道吃的。”


    被嗔怪的惜春不服，每次到最后只有她同大姐儿争最后一块糕，又反驳不来。


    下一瞬，惜春双眼一亮，捧出一个着红衣小姑娘作画的泥偶娃娃递到几人跟前。


    “林姐姐，二姐姐，三姐姐，薛姐姐，你们瞧像不像我。”


    迎春点点头，“确实像，四妹妹竟是个泥偶化的不成。”说着便去捏惜春养出肉的脸颊。


    惹得惜春转身跑到黛玉跟前告状，“林姐姐，你瞧二姐姐竟说我是泥人！”


    黛玉打量一眼，“我瞧着~”


    见黛玉拉长声音，惜春忙凑近些，好让她看清楚。


    黛玉伸手捏一把惜春养出肉的脸颊，“分明四妹妹手感更好些。”


    探春笑着摇头，“我不信，四妹妹过来让我捏捏。”


    被戏耍的惜春瞧着探春要来捉她，捧着泥人跑到门边，哼道：“你们，你们不是好人！”


    说着往后退两步，险些撞上急往屋中奔的大姐儿。


    好在跟着的丫鬟眼疾手快，扶住两人。


    惜春瞧几人还在笑，伸手拉住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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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儿，“大姐儿，四姑姑带你玩去。”


    大姐儿仰头道：“四姑姑不吃糕糕了吗？”


    一句话惹得屋中几人笑成一团，便是惜春自己也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唯宝钗脸上笑意淡淡，待几人笑够才问：“可是有什么典故？”


    “是四妹妹爱吃水娘子做的糕点，不止味道好，样子也好看。”


    最重要的是个个小巧，不怕吃多了积食。


    听了探春解释，宝钗略一点头，开口道：“若论糕点，最有名的还是前朝的桂花糕……论新奇沿海那里有一种糕，每层皆是不同颜色，层匀美观、乳香甜润，因有九层，当地人称九重糕。”


    大姐儿一听有这等糕点，忙拉着黛玉嚷着想吃，恰好小厨房做了玫瑰拉糕送来。


    晶莹剔透的糕点瞬间俘获大大小小的姑娘。


    才要开口说方子做法的宝钗在盛情邀请中拈起一块，食不知味。


    待回了住处，莺儿替宝钗叫屈，“姑娘，您好心准备家乡土仪，那林姑娘竟一点不领情不说，由着身边丫鬟拆要送出去的礼！”


    “行了。”宝钗心下烦乱，揉揉额头道：“将那些小玩意都拿出去吧，我自己歇会。”


    莺儿见宝钗神色不耐，忙将木箱子抱出去。


    屋内，薛宝钗饮了一杯凉茶，脑海全身惊鸿一瞥的皇后赏赐。


    林姑娘那里走不通，若她得了嬷嬷指点，宝钗拿起只剩几针的香囊细细筹谋。


    不同于宝钗一心想入宫，萧景衍听闻两位圣人申斥南安郡王府，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黑岩山上有的不止有帮派，他派去的人言山里有一挖了小半的铁矿。


    这等消息皆因小姑娘被绑所得，竟只一个申斥？


    萧景衍垂眸看着桌上新递来的消息。


    原治国公后代孙姑娘近期常出入南安郡王府。


    南安郡王府最受宠的穆瑶非南安郡王亲生女儿，乃其胞妹未婚时生下的私生女，挂南安郡王名下抚养。


    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竟敢绑他妹妹。


    萧景衍唤来春升，“将消息散出去。”


    “是。”


    待春升离去，萧景衍寻上忠叔，问了有关原治国公孙家关系网。


    当初老牌的四王八公势力集中在军中，孙家联姻自也如此。


    无需萧景衍细查，那些二代便有一堆黑料摆在面上。


    次日一早，萧景衍出现在早朝，惊掉满朝文武下巴。


    这位祖宗怎上朝了？


    便是坐在龙椅上的元庆帝也有些懵。


    不是都安抚也给过申斥了，衍哥儿这是要作甚？


    “老治国公子孙去岁当街纵马闹市，出言不逊，被罚两年牢狱，本以为京都该人人自省。”


    萧景衍这个开头让与孙家有些姻亲的大人后背一凉。


    孙继业不是都关在大牢里了，世子爷还不满意？


    更多的大人则是对萧景衍所提纨绔所为的纵马闹市、打架斗殴、强抢民女……深感不耻。


    一时，无需萧景衍再言，便有开口请求元庆帝申斥，更有跪地言教子无方。


    元庆帝一个眼神扫过，待朝堂安静下来对萧景衍道：“既代国公世子提了这些，可有良策？”


    良策没有，给孙家拉仇恨的法子他有不少。


    直接丢军营里去从小兵做起，若有不服闹事者，无需处罚，前三次当朝批评其老子教子无方，再犯，京都游街。


    自梦见大哥在边疆同将士没吃没喝没药医治，萧景衍越发恨京中这些纨绔。


    如今有此良机，他定要这些人吃吃苦头，改一改往日作风。


    偏他嘴上说的好听，勋贵之家子孙不能堕了祖宗威名。


    不止朝臣无法反驳，便是元庆帝都乐见其成，甚至准备让其负责相干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