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谁?”

作品:《亲情至上原则

    李时政打开房门,一脸自我怀疑走错房间的模样。但打量了一下四周后,发现是熟悉的房间,有陌生的人。他一脸不善:“你谁?”


    李时竞的眼神由亮转暗,怯弱地开口唤:“哥。”


    “啊-”李时政瞪大眼,上下左右地张望他一番后,带着诧异,“时竞?”


    “嗯。”李时竞埋着头,盯着自己洗的泛白袜子闷声回答。


    “好小子,长得比我还高了。”李时政用手比划着两人的身高,语气里带着自豪。


    曾经那个抬着头仰望的小孩,如今都可以一个俯视他了。


    察觉到他的动作,李时竞抬起头,眼里一片潮湿:“哥,我可以留在这里吗?”


    李时政退后两步,指着挂在墙上的合照,语气坚定:“这里是什么?”


    他看向那里,赫然是爸妈抱着他们,盖着阖家欢乐的照片,而哥哥手指的地方正是“家”字。


    李时竞突然就释怀了,释怀了爸妈把他留在外婆那儿,只带走哥哥;释怀了过去三年自己没日没夜地努力,只为了考上哥哥的学校。


    而这一切,都在今天实现了。因为他回家了,也如愿考上了哥哥的学校。


    “对了,你怎么进来的?”李时政突然想起什么,面露疑惑。


    李时竞拿出那个小小的只能接电话和发消息的手机,翻出妈妈发来的短信,递向他。


    【妈妈:时竞,你到了家就输密码67245自己进去,我今天没空来接你。】


    李时政嗤笑出声,她一直都是这样。无论是对谁,永远都是一股命令人的语气。


    “哥,怎么了?”李时竞攥着手机的手不断收紧,根筋分明。


    他自卑的想法骤起,担心哥哥是因为自己回的那条消息过于敷衍而生气。


    李时政越想越气,他一把扯住李时竞握着手机的手,往屋外走去。


    李时竞身高再高,腿再长,却还是自愿地落在哥的身后,跟着他哥。


    两人站在门前,李时政这才气呼呼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哥把你指纹录进去,输什么破密码。”


    李时竞听了他哥的话,神色微动,嘴角微微上扬,内心的鼓在不停地敲击。


    想起刚才看见的手机,李时政担心他不懂怎么录入手指,于是伸出自己的手说:“把手给我。”


    李时竞并不是原始人,他尽管是在乡下长大,但为了不被哥哥看不起。他不停地借阅着老师的书籍,自学了很多很多东西。他知道这个叫电子锁,也知道手掌抚过屏幕,它就会自动亮起。不然他也没办法自己输密码进来。


    但是,现在的他特别高兴。内心的悸动让他的大脑不断释放出信号。


    ——哥哥总是很照顾他。


    他的右手擦过腰侧的衬衫面料,再稳稳放进李时政的掌心。与刚才隔着手机的拉拽感不同,这一次平和而紧密,李时竞感觉自己有些许燥热。


    李时政的心思全在电子锁上。在触碰到他的手时,直接手心翻转,手心贴手背,引着他的手指,摸到指纹识别处。


    轻按轻放,反反复复。


    等弄好一切后,两人的手都略有薄汗。


    “搞定。”李时政退开,拍了拍手粲然一笑后,继续说道,“走,哥带你去换个手机。”


    “不用了。”李时竞下意思地就是拒绝。他用不上那么好的手机,因为马上就要开学了,手机学校是不让带的。所以,没必要为他花费不该花的钱。


    李时政看他拒绝后,也没有继续再提。


    他的肚子也就在这时突然饥肠辘辘起来。以往的他,定然是打开手机搜刮着周边的外卖,随便填一下。


    但,今后不同了,小孩儿正是长身体的关键时候,不能跟着他吃那些国潮货。


    于是,李时政想着便朝房间里走去拿钥匙,还不忘回头说:“等哥一下,哥带你出去搓顿好的。”


    李时竞坐在副驾上,侧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正在开车的李时政。


    在家里,他不好意思一直看着哥哥。


    而现在,李时政的注意力全在道路上时,他才敢这样无所畏惧、坦然地观察着他。


    哥哥也长变了,但变化没有他大。


    就算是走在路上,李时竞觉得自己也是能够一眼就认出他。


    因为李时政的太阳穴下,有一则浅浅地月牙。


    那不是胎记,是小时候不懂事的他,在哥哥脸上留下的痕迹。


    李时政在等红绿灯的间隙,偏过头问他:“有什么想吃的吗?”


    李时竞摇头,但看见李时政的头已经转回去后,于是重新开口回答:“没。”


    担心一个字的回答会伤人心,他又补充了一句,“哥哥喜欢的,我都喜欢。”


    李时政被他后面一句话逗笑,戏谑道:“什么都吃?”


    “嗯。”李时竞没有犹豫,一副斩钉截铁的模样。


    李时竞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散发着骚味的羊肉,眉头紧皱。


    他讨厌羊肉,不仅是因为它的味道,还因为小时候的他曾经被羊踢过。


    但是不能寒了哥哥的心,是他自己说的什么都可以。


    于是,他还是忍着恶心,去夹它。


    李时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直到他的筷子就要触碰到羊肉时,李时政才起身端走它,随手把自己跟前的牛肉放在李时竞的面前。


    他含笑轻叹:“不喜欢就别逞强,哥在呢。”


    李时竞被他笑得面红耳赤,却还是乖乖听话地“嗯”了一声。


    他并不怪哥哥戏弄他,这只是说明了哥哥还记得他的喜好,也知道他讨厌的东西。


    李时竞的心情一下又明媚起来。


    李时政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感叹:不愧还是孩子心性,吃到喜欢的竟也能如此高兴。


    看来之后,他该学着下厨,给准高中生补补营养了。


    毕竟孩子难养。


    两人吃完饭,顺便还去逛了一下超市,买了一些简单的洗刷用品。


    所有的东西,只要有哥哥,一定会被准备妥当。


    回到家,宋兰还没下班回来。


    九点半的时间,说早不早,说晚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知道高中生的作息几乎都是早上五六点就要起来。


    尽管晚自习会很晚,走读生直到21:30才放。并且还有一周的时间才开学。


    李时政还是催促着李时竞上床睡觉。


    为了做一个好的榜样,凌晨作息的他也跟着躺在一旁。


    黑夜中,房间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哥,大学是什么样的?”李时竞压低嗓子,小声地问。


    李时政沉默了许久,他讲不出来。


    高考结束时,他的分数能如愿上想去的学校和专业。


    但是一切都毁在了宋兰对他病态般地掌控上。


    直到上周,他收到录取通知书时,才知道原来她竟私自篡改了他的志愿。


    他去不了南城,读不了天文。


    他只能留在这里,逃不出无形的禁锢。


    “哥?”李时竞往他这侧移了过来,趴在枕头上看向他。


    李时政这才从自己的情绪中脱离出来,让自己尽量没什么差别地回答:“应该…是自由的吧。”


    他的那句话,中途停顿了一瞬。


    李时竞觉得哥哥的回答,有其他含义。


    因为大家在这个问题上,包括他自己,也许都会说,大学是美好的。


    但哥哥却说的是自由。


    他,不自由吗?


    李时竞朝着他的方向贴上身去,像儿时一样环抱住李时政闷声问:“哥,你不开心了吗?”


    李时政很自然地拿下他的手,再翻身胡乱揉了一下他的头,笑了笑,回道:“没。”


    似害怕他不相信,继续轻快地说,“今天可是我这段时间最开心的一天,知道为什么吗?”


    李时竞一脸茫然地摇头,听话地反问:“为什么?”


    李时政望着他一脸真诚地看着自己,收起散漫的姿态,认真地说:“因为你。”


    李时竞听罢,嘴角止不住地上扬,没头没尾地丢下一句“我也是”,然后裹着被子翻了个身。


    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


    黑夜中,渐渐响起节奏规律的单层呼吸声。


    李时政拿着手机,轻手轻脚地向外走去。关门时,他还专门回头确认了一下床上的人是否睡着。


    关门的瞬间,刚还闭着眼的李时竞猝然睁开了眼。


    他双眼紧紧地盯着天花板,似要看出一个洞来。黑夜中,人的感官是最强烈的。


    屋外传来稀稀簌簌的说话声,明显讲话的人压抑着情绪。


    尽管哥哥为了不吵醒他,声音放得很轻。


    但他还是听得格外的清晰,让他的情绪一同被拉扯着。


    “我不去。”李时政低沉的声音里透着不悦,“这个家,你爱回不回。”


    片刻的安静后,他压抑的情绪逐渐爆发,声音在一点点变大,“在你不经过我允许私自改志愿的时候,就应该知道。”


    “我不在乎,别用你的道德标准来约束我。”


    “—宋兰女士。”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咬牙切齿,那是深深地埋怨,难以化解。


    李时竞从哥哥的三言两语中,捕捉到了重要的信息。


    妈妈私自改了哥哥的高考志愿。


    本以为哥哥比他幸运,原来他们的处境都是一样的。


    自己尽管自由,却没有父母的陪伴与关心。


    哥哥虽有父母的陪伴,可那却是窒息般地枷锁。


    他们都被圈在小小的世界里,独自安抚着自己。


    但却也在今天,他们的圈子融合在了一起。


    那就只有他们,以后哥哥去做想做的,他去带上枷锁。


    李时竞在睡着以前,做了一个并不成熟的决定:模仿哥哥,成为李时政。


    让李时政能做真正的李时政—


    小小的床上,睡着两具大大的身体。


    李时政的睡姿并不好,他的腿七仰八叉地横搭在李时竞的身上。


    李时竞是被麻醒的,他感觉肚子上有奇怪的东西在蠕动。吓得他睁开了眼睛。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却受到了阻碍。当看清是哥哥的腿时,隧放下心去。


    身体的骤然苏醒优先大脑。


    于是,就出现了眼前这幕十分令人尴尬的情况。


    他觉得他的早晨是一片昏暗。


    李时政感觉自己踢到了什么,梦里面的他还在跑步,触感却十分真实。


    身侧的人倒吸了一口气。


    他迷糊中睁开眼,大脑的反应控制着他看向踢到的地方。


    晨起而立。


    男孩子间的默契,显得分外可爱。


    李时竞红了耳,闭了眼,羞于见人。


    李时政的轻笑仿若山间的溪流,湍流不息、连绵不绝。


    “哥!”李时竞嗔怪道。


    李时竞安抚着此刻炸毛的弟弟:“成熟男人的魅力,羞什么?”


    “你哥我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呢,18。”


    李时竞无语……


    猜不透他哥的脑回路。


    但李时政看起来心情不错,笑得开怀,甚至感染了他。


    李时竞平复了一下情绪,那里也渐渐消下去。他主动岔开话题,问:“我们早上吃什么?”


    “饿了吗?”李时政收起笑,恢复正常后略显自信地说,“哥给你摆一手。”


    他说完便起身向厨房走去。


    —那是一个他根本没去过的地方。


    “乒乒乓乓”叮当响。


    李时竞收拾干净后,出门看到的是一片狼籍。


    糊掉的煎……或许是黑蛋吧?


    看见他过来,李时政下颚一抬,看起来很随意地说:“你先坐,就快好了。”


    李时竞听话地坐在饭桌上,看着眼前碗里断断截截的面。


    忽然,火光闪过,油温过高,大火吞噬了李时政的思绪。


    他吓得愣在原地。


    时刻关注着他的李时竞如风一般冲进厨房,一把拉过他,镇定地拿起放在一旁的锅盖盖上。


    随着几声“噗呲”响,他关掉火,转头神情担忧,语气着急:“受伤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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