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乐的指尖死死攥住酒坛边缘，瓷片硌得掌心生疼。


    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声音却不受控地发颤：“三师兄，你说清楚，为什么……”


    “小师妹你别逼我……”云破月醉眼朦胧，大颗泪珠突然砸在衣襟上，说好要保护小师妹的，可如今看着小师妹遭此劫难，他心里比谁都难受。


    “那锁魂钉伤了你的识海本源，师尊说哪怕用了天阶灵草，最多也只能恢复到筑基期大圆满……宗门药典里写得明明白白，神魂残缺者，终生不得结丹……”


    师尊不让他们告诉小师妹，这事儿压在云破月心尖，像高悬的剑，随时都能落下要了他的命。


    今日若不是喝醉了酒，他绝对不会说出来。


    嗡鸣声在耳畔炸开，钟乐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震颤。


    曾经她以为只要足够努力，就能追上柳音如和谢临渊的步伐，和师尊一起站在云隐剑宗之巅，在强敌来袭时能护住师尊。


    可如今，这道无形的枷锁却将她永远禁锢在筑基境。


    “不可能……”她踉跄着起身，酒坛“哐当”摔在地上，酒水混着碎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师尊给我用了凝神花和天阶灵草，怎么会……”


    而且她的识海没有任何问题，神魂只是有些虚弱，完全没有不对劲的地方，怎么会这样。


    “凝神花只能护住识海不溃散，天阶灵草也只是保住了你神魂不散。”云破月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同为玉扶疏一脉的师兄弟，他太明白师尊为救钟乐付出了多少，“小师妹，你昏睡时师尊发了疯似的找遍整个天街，连玄霄子私藏的千年龙血芝都要来了，可还是……”


    夜风卷着寒意掠过脖颈，钟乐这才发现自己后背早已湿透。


    她想起醒来时师尊欲言又止的神情，想起大师兄二师兄刻意回避的眼神，想起宗门那些幸灾乐祸的目光.


    原来他们都知道，只有她被蒙在鼓里。


    “所以秦风那杂种还能在宗门里晃悠？”她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森冷，“因为掌门知道我废了，不足为惧？”


    云破月慌忙捂住她的嘴：“别乱说！掌门是看在师尊的面子上才……”


    “面子？”钟乐甩开他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若我是天资卓绝的天才，柳音如和秦风现在坟头草都该三尺高了吧？”


    说到底就是她天赋太差，哪怕是废了也无所谓，宗门那群混账都是这般想的。


    她转身跌跌撞撞往回走，月光将影子拉得很长，却怎么也够不到远处的光明。


    曾经以为牢不可破的宗门，如今像一张巨大的蛛网，将她困在最阴暗的角落。


    而那个将她推下深渊的柳音如，此刻或许正坐在玄机峰上，喝着灵茶，等着宗门大比一鸣惊人。


    “筑基期大圆满又如何？”钟乐握紧拳头，指甲刺破掌心渗出鲜血，“我倒要看看，没有金丹元婴，我钟乐能不能把这颠倒黑白的世道，搅个天翻地覆！”


    豪言壮志过后，钟乐却将自己关了起来，她还不太能接受这个结果。


    原本她只差一步就能迈入筑基大圆满，若机缘得当，说不定过几年就能结丹，她就能修炼九幽炼魂诀了。


    因为她的到来剧情发生了偏离，但主题剧情并未改变，宗门大比过后柳音如和谢临渊并列第一，成为仙元大陆当之无愧的天才。


    在那之后不久，二人便会发现太虚梦幻铃在师尊手上，大战便会来临。


    原本她以为自己能在那之前结丹并炼成九幽炼魂诀，也算多了一分保护师尊的底气。


    可如今那份希望彻底被磨灭，她结不了丹便无法修炼九幽炼魂诀，所以幽冥传承于她而言也只是个定时炸弹和摆设。


    若被旁人知晓她身怀幽冥传承，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她给杀了。    钟乐想着想着，忍不住笑出声来，那笑声几近癫狂。


    天道啊天道，为了让我不挡柳音如的路，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轰隆——”


    惊雷四起，钟乐却不想再忍让，她大骂道：“狗屁天道，凭什么厚此薄彼，凭什么她柳音如占尽先机，凭什么要废我修为？我不服！早晚有一天我要亲手斩了你，建立一个更加公平公正的天道！”


    话音刚落，钟乐的院子就被天雷劈成了一堆废墟，钟乐也没好到哪儿去，原本虚弱的身体被天雷一劈，更加虚弱了。


    焦黑的木梁在风中摇摇欲坠，钟乐咳着血沫从瓦砾堆里爬起来。


    浸透雨水的衣袍紧贴着伤痕累累的肌肤，每一次呼吸都像有把烧红的刀在剜心。


    她望着漫天翻滚的乌云，忽然又笑了，这次的笑声里带着劫后余生的苍凉。


    “来啊！”她冲着天际伸出染血的手，发丝在雷暴中狂舞，“有本事就劈死我！”


    回应她的是一道蜿蜒的电光，身后传来玉扶疏担忧的声音：“乐儿！”


    天雷被玉扶疏抬手化解，云层里翻涌着闷雷，没一会儿就恢复平静。


    钟乐不死心地问：“师尊，三师兄说我此生无法结丹，是真的吗？”


    玉扶疏先是一愣，紧接着满脸痛心道：“放心，师尊会帮你的，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会帮你。”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钟乐不甘地说着，眼泪如决堤的江水。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第一次情绪崩溃，方才被雷给劈了，加上她身体本就虚弱，情绪一激动，钟乐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睡梦中，她恍惚听到了幽冥老头的声音。


    钟乐睁眼发现身处自己的识海中，而幽冥老头已经醒了，这会儿正转着那双诡异的眼珠子看她。


    “前辈，我恐怕要辜负你的厚望了。”钟乐耷拉着肩膀，语气低迷道，“锁魂钉伤了我的识海本源，我根基受损此生无法结丹，我无法修炼九幽炼魂诀了。”


    钟乐不甘地握紧拳头，最终却只能化作一道无奈的叹息。


    天道不公，可她却无能为力，方才放的狠话不过是想让自己心里好受些罢了。


    她很清楚，修炼不了九幽炼魂诀，她保护不了师尊，自己也会死在那场大战中。


    幽冥老头的声音突然传来：“本帝什么时候说修炼九幽炼魂诀的必要条件是结丹了？”


    钟乐疑惑的抬头，失焦的瞳孔逐渐聚焦，并升起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