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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蚀魔天毒入体的那一刻，”顾倾寒的声音放得很缓，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我才知道，原来再强的魔气，也有被撕碎的时候。”


    顾临君屏住了呼吸，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顾倾寒抬手按在自己心口，喉间极轻地滚过一声气音，“我体内的魔气瞬间乱了，像疯长的荆棘缠上筋骨，每动一下，就像有无数把小刀子在刮经脉。”


    “你知道吗？魔族的生命力靠的是什么？是魔气。魔气散了，就像人断了魂，连站都站不稳。”


    “我当时就一个人站在原地，周围是那些刚才还不敢上前的修士。”她忽然笑了笑，那笑意却没到眼底，“他们看我的眼神变了，从忌惮变成了饿狼看猎物。毕竟，杀死魔帝之女，尤其是一个中了蚀魔天毒的废人，可不需要耗费太多风险。”


    “他们都觉得我必死无疑，就连我自己都是这样认为的！我死了，魔族那些年压人族一头的趋势就会重新平衡！人族想让我死，就连魔族也有些人想让我死……”


    顾临君的拳头“咔”地响了一声。


    当时的顾临君就暗暗下定决心，将这些人伤害师尊的全部付出代价！


    “我试着调动魔气，想再掀一次猩红血幕，让他们知道，我就是死也是第一人！”


    顾倾寒的指尖垂落，红雾淡得几乎看不见，“可刚聚起一丝，就被毒丝绞碎了。肩胛骨的伤口在淌血，混着从毛孔渗出来的黑血，把我的红衣染上了几分黑色。”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手曾捏碎过无数仙剑，此刻却在微微发颤。


    “那时候我才明白，原来‘帝境之下第一人’，也有撑不住的时候。”


    “我甚至在想，就这样死了，是不是也挺好，反正也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在向前一步了。”


    这句话像冰锥扎进顾临君心里，他猛地抬头，眼眶有些发红：“师尊！”


    “别激动，小抱枕。”顾倾寒抬眼，眸中的红芒亮了亮，像是在驱散那点脆弱，“我当时确实那么想过。毕竟，被那么多人围猎而死，太难看了。我顾倾寒，就算死，也该是站着的。”


    “他们离我越来越近，却始终没有一个人敢最先袭来，仅仅只是因为……我还站着！”


    “蚀魔天毒不断的侵入，我的状态也可以差，我知道，我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


    “即将陨落的我，在临死之前甚至都不能拉下一些人陪葬……”


    顾临君知道一些人之中包括着那个背叛之人！


    顾临君看向顾倾寒，他想知道在这种局面下，自己的师尊是怎么活下来的。


    “就在我眼皮越来越沉，连站着的力气都快被毒丝抽干时——”她忽然顿住，喉间滚过一声极轻的气音，像是有暖流从记忆深处漫上来，“那株被我早已吞入腹中的神药，竟然硬生生的吊住了我这条命。”


    顾临君猛地前倾身体，眸中闪过急切：“神药？”


    “嗯，那株琉璃色的神药。”顾倾寒抬眼，眸中红雾里竟掺了点剔透的光，“我当时早把它忘在了脑后，毕竟连突破都失败了，药的用处似乎也尽了。可那天它竟如此强大，在那时还有如此恐怖的药力！”


    “我能感觉到生命力正在倒流，不是回到巅峰，是卡在了悬崖边——就差那么一寸，没掉下去。”她忽然笑了，那笑意里带着点劫后余生的恍惚，“肩胛骨的伤口不疼了，毛孔里渗的黑血也凝住了，连乱成一团的魔气，此刻也可以发挥了……”


    周围的修士显然也察觉到了变化，逼近的脚步猛地顿住。


    顾倾寒记得很清楚，当时最前排那个持剑的人族修士，脸上的贪婪忽然变成了惊愕，像是见了鬼。


    “他们不明白，中了蚀魔天毒的我怎么可能活下来，更没有想到我还可以调动魔气！”顾倾寒的声音里又带了点当年的桀骜，“可他们忘了，我吞入腹中的，是能硬撕帝境门槛的神药。就算是余效，也可以让我逆天而活！”


    她站直了些，红衣在风里扬了扬：“我就那样站着，看着他们从惊愕到忌惮，最后一个个往后退。他们怕了！毕竟，连蚀魔天毒都没能彻底压垮的魔，谁也不敢赌我会不会还有反杀的力气。”


    顾临君松了口气，后背已沁出冷汗。


    他能想象出那个画面：红衣染血的女子站在绝境里，体内神药的暖光漫过周身，将蚀骨的毒与贪婪的目光一并挡在外面，像一尊卡在生死之间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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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神药的余效，也只能做到这些了。”顾倾寒的声音忽然沉了下去，指尖的红雾又浓了几分，“它能把我钉在悬崖边，却推不上来。蚀魔天毒还在……”


    “我冷眼看着正在退后万千神魔，最终将视线落在了距离自己不远处的那道金色身影。”


    顾临君皱了皱眉，轻声询问道：“她没有后退吗？”


    “嗯，她没有后退。”顾倾寒转过头来与顾临君对视，似乎是看到了他眼中的疑惑，再次解释道：“她很自信……”


    自信？


    自信的前提就是有着强大的实力！


    “她很强吗？”


    “嗯。”


    能从师尊口中承认很强，那说明觉得是一个人物！


    不知道那个人比师尊如何呢？


    顾临君顿了顿，他想问，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顾倾寒笑了笑，她知道自己的小抱枕要问什么？


    “她是为师的手下败将。”


    顾临君点了点头。


    “她的攻势袭了过来，在我的身躯上再一次留下了一道狰狞的伤口，周围的修士看到这一幕，也不再犹豫，全部都冲了过来。”


    听到这里的顾临君掌心之中冒出了些细汗。


    “我不顾面前的形势，将自己当时可以调动的魔气全部涌入血渊玑之中！”


    “血渊玑那时神阶品质的法宝，此宝之中蕴含的空间之力，将我送到了这里，不过血渊玑也因此损坏，成为了仙品下阶的法宝，也就是为师给你的定情……保命的法宝。”


    “哼哼，给你的血渊玑就是让你天天陪为师聊天的，顺便……报备报备，结果呢？多少天一个消息也没有，难道等着为师给你主动发消息？”说到这里顾倾寒语气无比幽怨，想来也是暗暗生气许久了。


    顾临君尴尬的笑了笑，这个他确实有点哈。


    “师尊之后你来到下界了，这些我知道，可是你说的这些和你陪着我有什么关系？”


    顾倾寒瞪了顾临君一眼，继续说道：“来到这里的我自然是被天道所排斥，我这样的存在是不允许来到下界的！不过我很快就发现这个下界之中居然有着神兽九尾天狐的种族。”


    “当时的我并没有太在意，只是感叹一下青丘一族如今已经衰落到只能在下界占领一席之地了。”


    “就在这时，我感受到了一丝无比纯正的九尾天狐气息，就仿佛是真正的九尾天狐所散发的气息一般！”


    “我没有任何犹豫的向着气息的源头冲去，之后便来到了妄虚山，仅仅只是靠近这里，天道对我的排斥就少了些许。”


    “我察觉到了不对劲，这里……似乎可以完全遮挡天道的目光！”


    “整个妄虚山之中的最深处青丘祖地，在那里是完全可以遮挡天道的目光的，我决定在那里的周围隐居下来。”


    “之后我就以我的方式告诉了苏焰妃自己的要求，然后微微动了一下手脚。”


    “焰妃自然是同意了！”顾倾寒的语气有一些不自然。


    “我也从她口中知道了青丘祖地之中有九尾天狐留下的一丝血脉，不过现在我是知道了，那里面分明是九尾天狐本尊！”说完顾倾寒又瞪了一眼顾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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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临君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不过听到这里，顾临君也是知道了师尊为什么不能陪着自己出去的原因了。


    她不能离开妄虚山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