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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与那双熟悉又陌生的血眸对视的一瞬间，危机感涌入身形，灵力在体内本能的急骤运转，却被顾临君强行控制没有释放——他怕惊扰了她，更怕那双眼眸里的猩红会彻底吞噬掉最后一丝熟悉。


    他缓缓迈步向床榻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黑暗中仿佛有无数怨念在嘶吼，顺着毛孔往他骨头缝里钻，可他顾不上这些，目光死死锁着那双眼眸。


    那是与他对视最久的眼睛啊，无数夜晚自己抬起头来，看见的就是那双血眸，就是与这双眼眸对视才安稳入眠的……


    曾漠视世间一切只看见自己之时才会起一丝波澜，曾含着浅笑静静的看着自己的眼眸，如今却只剩下化不开的疯狂与痛苦。


    “孽徒……”


    一声极轻的呢喃从幔帐后传来，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却精准地敲在顾临君的心尖上。


    他猛地顿住脚步，眼眶瞬间发热——是师尊的声音，哪怕被怨念撕扯得破碎，那尾音里藏着的温柔，他绝不会认错。


    血眸似乎因为这声呼唤颤了颤，猩红里骤然裂开一道极细的缝隙，透出些许原本的清冽，可转瞬又被更深的黑暗淹没。


    床榻上的人忽然蜷缩了一下，发出压抑的闷哼，像是在与体内的怨念剧烈对抗。


    顾临君再也忍不住，几步冲到床前，伸手便要掀开幔帐。


    指尖刚触到冰凉的帐布，一股强悍的力道突然从帐内袭来，带着毁天灭地的气息，直逼他面门！


    血眸中的猩红翻涌着，像淬了毒的岩浆在幽深的寒潭里搅动，那抹熟悉的轮廓在黑暗中微微动了动，幔帐随之轻晃，露出一截苍白如纸的手腕，皓腕上有着无数狰狞的伤口，伤口处流淌的鲜血正一滴、一滴砸在床榻的锦褥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下意识后仰，却在看清那袭来的是一只沾着血的手时，硬生生止住了躲闪的动作。


    那只手在离他眉心寸许的地方猛地顿住，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血腥味混着师尊身上独有的清冷香气，在鼻尖交织成锥心的疼。


    “你为什么回来，你不该回来的……”帐内的声音更哑了，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可那只悬在半空的手，却在微微发颤。


    顾临君看着那只手，看着指缝间渗出的血珠落在自己衣襟上，忽然笑了，笑得眼眶泛红：“师尊，这是小抱枕的家，为什么不可以回来呢？再说了，小抱枕……想师尊了……”


    他抬手，轻轻握住了那只冰凉的手。


    触感传来的瞬间，帐内的人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想抽回，可顾临君握得极紧，掌心的温度固执地传过去。


    血眸死死盯着他，猩红几乎要溢出来。


    顾临君没有任何惧怕的与那双血眸对视着，另一只手向幔帐伸去，他想要掀开幔帐，露出里面的人。


    幔帐被缓缓掀开了，露出来里面的绝色女子。


    顾倾寒斜倚在床榻上，红衣被血浸透成了鲜红色，大半贴在身上，浓厚的血腥味正是从她的身躯传来的，四肢有着无数伤口，都流淌着血液……


    她的脸色白得像上好的宣纸，唯有唇边还残留着暗红的血迹。


    她闭着眼，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像是不堪重负的蝶翼，可那双眼眸再睁开时，猩红之中的疯狂依旧在翻涌，却能看清眼底深处，那抹始终未变的、属于他的影子。


    “为师不是说为师在闭关吗？你不乖。”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无奈，更多的却是难以言说的情绪，以及一丝疯狂与占有！


    顾临君俯身，将她揽进怀里，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他闻到她颈间的血腥味，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住，疼得他喘不过气。


    他现在很想问问顾倾寒为什么要伤害自己，这些伤很明显是顾倾寒自己撕开自己的血肉的……


    “我想师尊了。”他把脸埋在她颈窝，声音闷闷的，“师尊，你也不听话，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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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眸缓缓闭上，一滴泪终于从眼角滑落，砸在顾临君的衣襟上，烫得惊人。


    “嗤啦——”


    皮肉被狠狠撕开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开，像绸缎被生生扯断。


    顾临君怀里的身躯猛地一僵，他下意识收紧手臂，却摸到一片滚烫的湿濡——是新的血，从顾倾寒后背涌出，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襟。


    他抬头，撞进那双骤然清明的眼睛，那才是顾临君最熟悉的眼睛。


    血眸之中的疯狂退去了大半，清明的瞳目倒映着他的脸庞，像被雨水洗过的寒星，却盛着焚心的痛。


    顾倾寒看着他，睫毛上还挂着那滴未干的泪，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个决绝的眼神。


    “出去！”


    她的声音不再沙哑，带着一种近乎破碎的清亮，随即是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不是魔气，是纯粹的蛮力，从她掌心推来，撞在顾临君胸口。


    “师尊！”他伸手想去抓，指尖却只擦过她被血黏住的衣袖。


    后腰狠狠的撞在房间之外的墙壁上，骨头都似要裂开，可他眼里只有那张瞬间褪去血色的脸，以及那双决绝的眼神。


    “砰！”


    雕花木门在他眼前重重合上，带着震耳的闷响。


    门闩落下的刹那，他听见房内传来一声压抑的呜咽。


    “师尊！开门！”顾临君扑上去拍门，掌心震得发麻。


    门板上迅速浮现出血色的魔气，那是顾倾寒的魔气，魔气波动气息恐怖却没有伤到顾临君分毫，她在用最后的清明设下屏障，把他和那个即将失控的自己彻底隔开。


    “别进来……”门内传来气若游丝的声音，混着浓重的喘息，“逆徒，听话……为师可以解决。”


    “师尊！”顾临君额头抵着门板，低吼着，“为什么要这样，不要这样苦苦折磨自己，你是因为我这样的，我可以让你好一些，至少……”


    “让你不是一个人承受！”


    后面的话几乎用尽全部力气，嘶吼出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