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作品:《公主!你家宠儿造反了!

    魏慈的大婚安排的很匆忙,是在许武愤懑离去的三日后。


    魏慈没想到会这么快。


    那天清晨,她刚睁眼,正欲唤赵嬷嬷伺候她梳洗,刚一摆手,负责卿楼端茶送水的小丫鬟彩云就进来了,火急火燎地说,“殿下,喜婆带着许家夫人和聘礼去公主府提亲了,管家说让您赶紧回去。”


    “不是才下的赐婚圣旨嘛?怎的今天就下聘了,他们许家是活不到明天了吗?这么猴急!”


    “这奴婢也不知道,殿下还是等回府好好问问管家吧。”


    魏慈十成十的不情愿,却还是在彩云的伺候下穿戴好了衣着发饰。


    彩云转圈忙活着,魏慈又随口问,“赵嬷嬷去哪了?往常我洗漱时她总在旁边晃,现下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不见人?”


    正低头的彩云闻此,眸光一转,不紧不慢道,“管家说怕毫无准备怠慢了许家人,所以一大早就招呼嬷嬷让她拿着钱去集市上置办些糕点之类的小玩意儿回来当见面礼送给许家。”


    “这样啊。”


    魏慈也不深究,装扮好了就匆忙出门,上了早就在门口侯着的镶金边坠碎玉的宽敞马车。


    此后的三天,她被莫名其妙的软禁在自己的闺阁中,左一个试衣服,又一个讲婚程,七嘴八舌,乱七八糟的扰得她头痛欲裂。


    魏慈自认为她七岁入皇城时学习的宫矩礼仪都没现在繁琐。


    “你们到底有完没完,这到底是大婚还是上刑!”


    魏慈被折磨的一点耐心都没有了,屋里霹雳乓啷的都是她摔打东西的声音。


    府上的男宠们见此情形也纷纷过来隔门劝导,那痛哭流涕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出殡了。


    魏慈逆着光看着门窗上人影绰绰,突然想到夏善,自说,“这些人终究都抵不过他,也不知道他的大礼准备的怎么样了,如果不好,我可是要失望的。”


    大婚当天,天朗气清,魏慈凤冠霞帔手持团扇从闺阁出,路过亭台楼阁,廊桥水榭,半晌才到公主府大门。


    早知道就不把公主府修这么大了。


    魏慈平时都是步辇出行,这还是她头一次一步一个脚印把自己从前认为好看的鹅卵石路实实在在的走一遍。


    门口,许武身着红装,头戴新郎官帽,神清气爽的骑在汗血宝马上,时不时像上位者体恤下属一样,向不远处里三层外三层围住的百姓们亲切问候。


    他言谈间,有对身份地位的向往,还有对公主府雍容华贵的欣赏,就是没有对这场婚姻的半分情意。


    魏慈也如此,她没空搭理终点处的丑男多做怪,只环顾道路两旁,紧随而来我见犹怜的男宠们。


    “殿下,您可要记得时常回来啊,不然奴家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


    “奴舍不得您啊公主殿下,没有您,奴可怎么活啊!”


    他们的担忧也不全然在作秀,和夏善担心自己被挖眼睛一样,魏慈一旦嫁人,就势必会把权势和财富分一半给婆家,尤其现在许家势大,魏慈今后彻底沦为后宅妇人也不无可能。没了公主府的庇护和豢养,他们这些早就丧失谋生能力的娇弱男人们根本没办法在狗眼看人低的盛安城自处,长此以往,红颜薄命是迟早的事。


    “放心吧,今晚我就偷偷溜回来!你们洗洗干净,等着我啊!”


    魏慈用团扇遮挡,小声的,如奸夫一般挑逗着众男宠。喜婆一听眉头一皱,但不敢说什么。


    “讨厌~”


    男宠们松了一口气,停在内门边,安心地目送她远去。


    公主婚驾,举国同庆。


    宫外十里长街相送,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入宫门后,一对少年夫妻被引入太和殿,入太和门,登御路而上,敬拜天地。


    魏寿这一刻难得清醒,冠冕龙袍加身高坐九五之位上,含笑凝视着这对缓缓而来的少年夫妻。


    礼成后,宫内大摆酒宴,嫔妃们陪王伴驾,群臣们觥筹交错,整片金碧辉煌的宫阙殿宇中歌舞升平。


    魏寿正陶醉时,殿外突然传士兵来报。


    “陛下,大事不好了,魏昌率两万人马围攻盛安,城中守军防守不利,节节败退!”


    魏寿听之一愣,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迷糊问,“魏……魏啥?魏昌?是谁啊?他直抵宫门是来干什么的?喝喜酒啊?喝喜酒,喝呗,赏!”


    一旁许重隆从混沌里猛地清醒,起身质问士兵,“主将何在?”


    士兵刚要回答,大殿上就又跑来了一个,他铠甲上血迹斑斑,一冲进来就灰头土脸地跪在地上。


    “报!叛军已攻破东西南北四面主城门,盛安城乱了,现在外面到处都是他们的人!禁军统领陈燕战死,副将陈墨率八千守军退至午门,正奋力坚守,誓死护陛下安危!”


    一语惊起千层浪,大殿上原本欢畅的氛围突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花容月貌的舞女乐女歌女们纷纷放下手中物什恐慌地瑟缩在一起。高官厚禄的中年男人们或愤然起身或颓唐瘫坐,一张嘴掰成几瓣像四周吵嚷开来。


    “完了啊!”


    “这这这……这魏昌来的也太快了,前几天不是还说他在东南一带兴风作浪吗?怎么转眼间他就要逼宫了呢?怎么办啊现在,两万人马啊,这一人踩一脚也把我们给踩烂了呀!”


    群龙无首时,魏寿终于恢复了神志,奈何无济于事。


    因为他刚踉踉跄跄要提刀上阵杀敌时,就口吐鲜血,倒在了食案上。


    “陛下!”


    许重隆见此如遭雷劈。


    虽说他觊觎这天下,但也没成想事情的发展会这么不受控制。魏昌的两万大军究竟是如何从天而降,他一路过关斩将直抵皇宫期间为什么沿途没有一个人上报!魏寿荒唐了那么久,怎么就在这么紧要的关头突然吐血倒下了?群臣睿智,平时对凡事多少都有个见解,怎么今日都跟被降智了一样只会扩大声响,制造恐慌?还有这两个小兵,如果攻城速度这么快,主将都战死了,他们是怎么完好无损进来的…………


    许重隆无法接受,但又确实不得不承认,他手握棋局这么多年,竟是给他人做了嫁衣!


    此后半个时辰内,虽没有士兵再来通报,但外面杀戮声逐渐沉重,引得人心惶惶,许重隆自问已经没时间再做多余的计较了。他立刻派人把魏慈和许武从寝宫里叫出来,抬上不省人事的魏寿,带领群臣嫔妃们一起从宫城暗道逃离。


    历时两天一夜,虽有羽林军守卫,但还是有很多人看护不上。许重隆在此行藏了小心思,为了以后打算,他将一些年迈无力的老臣故意抛在后面,又把娇弱的嫔妃们和年幼的皇子们故意引入乱军之中任凭杀戮。


    魏寿中途醒来时见此情此景又痛彻心扉的晕了过去,随侍的太医说他已经时日无多。


    再两天后,他们被魏昌各路属军围得水泄不通,拼尽全力也没能杀出盛安临郊往北走,无路可进时,许重隆提议往旁边的荒山上转移,说那里地势陡峭易守难攻,可以为羽林军修整喘息争取时间。


    荒山上正好有一处废庙,终于不再颠簸的魏寿在这时勉强撑起身子,朝腐朽破败的佛像下跪磕头。他在祈福,为身后仅存的几个中年臣子,几个年老嫔妃,和唯一的女儿魏慈祈福。


    “阿慈,你来,你是乌邑的圣女,有通天的神力,你来跟佛说,求他保佑朕,保佑朕的北承可以逃过此劫,浴火重生!”


    魏寿历经几天的沧桑,已经有些疲老不堪了,他眼眸浑浊的像一滩死水,枯涸的双手却不甘心的向上索取着。


    魏慈看看他,没理会,反而转身对许重隆恭敬道,“许大人,马车上已经没有吃的了,还请您带些人去山里找些野味来充饥,父皇饿了,我也饿了。”


    许重隆也看看魏慈,思索片刻,一甩袖子,招呼许武和中年臣子们,以及一半的羽林军走了。


    “魏慈!你倒是过来啊!怎么?现在看你父皇落魄了,使唤不动你了!”


    魏寿见已经打发完许重隆的魏慈还迟迟不转回身,心中大怒,控制不住的咆哮起来。


    咳咳咳咳……


    他情绪太激动了,胸口几番起伏下,又呕出黑红的血来。


    “太医,父皇病了,赶紧带他回马车上休息吧。”魏慈转头,面目冷漠,撇眼对太医,居高临下道。


    又一夜过去了,魏寿在马车里睡得昏天黑地,左右都听不到许重隆带人往返的声音,心下大急,拼尽唯一的气力爬出车厢,撩开车帘,凛冽的寒风鱼贯而入,他被吹得一趔趄,眨眨眼睛缓了一下才重新抬起身,看见眼前一片光明。


    是日出,独属于山巅云海的波澜壮阔。


    “母亲说,苍山上的日出很美,有洗涤人心的力量,你见过吗?”


    不远处,悬崖边上,魏慈终于转过身,含笑对他说。


    魏寿不明所以,他下意识环顾四周,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魏寿有些莫名的恐慌,身体不停往后退回车厢里,“这是哪啊?”


    魏慈不闻,继续说着,“反正我没见过。”


    “许重隆呢,怎么还不回来,还有那一半的羽林军呢?!”


    “我从生下来,苍山上就是一片刀山血海…………”


    “朕的妃嫔们呢,还有那几位爱卿,哪去了?!”


    “那里无数族人尸骨未寒,七年,整整七年!你北承的三万精兵整整攻打了老弱妇孺加在一起不足万人的乌邑族七年!直到,你一把火将苍山化为灰烬!”


    言语重叠,交织,纠缠在一起,恨意不断累积,直至有了将对方挫骨扬灰的勇气。


    魏慈步步紧逼,一伸手,将已经全完缩进车厢里的魏寿连根拔起,摔在地上。


    “母亲到底做错了什么!就是因为她爱你,而你辜负了她,她就要落得个身死族灭的下场,凭什么!”


    目眦欲裂,满眼猩红,魏慈双手死死掐住魏寿的脖子,整个人都在颤抖,“乌邑圣女?通天神力?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一把利剑直插脖颈,赤红零落漫天,其上人一字一句顿道,“请你记住,北承,因我而,亡!”


    驾!


    山下马蹄声不断逼近,大仇得报的魏慈尽兴的拔出剑,拖着一路的血痕,又回到了悬崖边上。


    “母亲,母祖,我做到了,我赢了,是不是可以来见你们了……我好想你们啊……”


    面对新日的晨曦,利刃又横在了脖子上,正欲豁开一腔冰凉时,一支箭矢破风而来,斜射在魏慈小腿上。


    啊!


    赶来的人马瞬间围上悬崖,其中暗卫平宽立即下马,借着魏慈吃痛时,上前将其俘虏在地。


    “好久不见,公主殿下对奴送的大礼,可还满意?”


    周夏善讥笑道,他潇洒骑于马上,眼底深如渊宙,充斥着要将眼前人生吞活剥的肃杀之气,难以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