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辉闭了闭眼，使劲儿晃了晃自己的头，才听清了王富林在说些什么。


    他脸上的痛苦不是假的，之前的药效没解，他整个人都像要炸开了一样，身下那一处尤其痛，似乎又发着烧，原本就看人都有重影。


    结果现在又被赵知义打断了右手手臂，又多了一个痛处，让他整个人都被痛得恍恍惚惚的。


    “王兰，王兰下药……”


    他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讲更多，所以就把这关键词吼了出来，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虽然他这句话没头没尾的，但是“下药”这个词真的很关键，让大家一下子就想到了他之前和朱盼娣在厨房的事情。


    原本王富林还没来得及追究这件事情，现在一听，脸色马上就更加阴沉了。


    他的眼神扫视了两圈才找到了，躲在角落里面低头抠着手指的王兰。


    “王知青，我希望你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王富林平时本来就挺有威严的，但是像现在这样，黑着一张脸说着平静的话，大家伙还是第一次见，都有些害怕。


    总感觉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王兰从陈辉吼出那一句话的时候，就吓得差点跳起来，现在被大队长这么盯着，更是害怕得不行，带着哭腔：


    “我，我没有！是他污蔑我！”


    地上的陈辉似乎早就料到他不会承认，那双发红的眸子盯了她好一阵，然后转头看向了朱盼弟，死死盯着。


    朱盼弟原本就被陈辉提刀追着她砍下破了胆儿，此时再一对上他的眼睛，直接吓得一哆嗦：


    她咽了咽口水，两眼一闭，喊了出来：


    “是王兰，就是王兰下的药，不然我和陈辉不可能……就是她下的，大队长，我说的是实话，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王富林倒是知道他们之前那个样子，一看就是被人下了药，只是他没想到，这两个人明明都知道是谁下的药，却还是中招了。


    眼看王兰又要跳出来反驳，他一个眼刀过去：


    “王知青，现在是我在问话，没有喊你说话的时候，你就最好安安静静的，到你说话的时候，自然有你说的，听明白了？”


    王兰内心很急，却也只能不甘不愿地退回去。


    王富林见她果然不再说话，就没再多看她，转头盯着朱盼弟，神色冰冷。


    “你知道她下了药？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如果你证明不了，到时候……”


    朱盼弟当然知道，所以在王富林话说完之前就马上笃定得回答：


    “我有，我有证据！”


    她看了一眼王兰，继续往下说。


    “王兰前段时间被罚去扫了猪圈，她便把猪圈那边给母猪配种的药给顺了回来。


    我亲眼看见过她拿着那个药看，说不定药包还在她枕头底下呢，大队长你快让人去找。”


    不需要她喊，听到前面的时候，王富林就已经让附近看热闹的婶子，带着人进去找了。


    而这些里面，恰好有王秀玉。


    队里的猪一向都是她在看顾，母猪配种也是她一直守着，所以一进屋，旁人一掀开王兰的枕头，她就认出了那包药。


    她沉默着看了一眼跟着进屋的知青和其他婶子，弯腰拿起那包药就往外面走去。


    王富林等在外面，看她们走出来，立马就要开口询问，却没想到王秀玉抢先一步。


    “找到了大队长，就是那包药，我原本还寻思着是不是掉到哪里去了，哪曾想是让人偷走了，还用来干这些丧良心的事！”


    说话间，她还瞥了一眼王兰，眼里的鄙夷和不屑，完全都不带掩饰的。


    王富林深吸了两口气，还是没问王兰，继续看着朱盼弟。


    “她的药是怎么下到你们身上的，而且看起来你们都知道他下了药，为什么还会吃进去？”


    朱盼弟咬了咬唇，心一横，直接把今天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交代了。


    她话说完，全场一片寂静，都在消化她说的内容。


    “你是说，王兰准备给祝知青下药，结果那包子阴差阳错，被你们俩吃了？”


    “噗呲——哎哟，大队长说话就是不一样，什么叫阴差阳错，分明是这俩馋鬼，冥冥之中给祝知青挡了一劫哈哈哈哈……”


    不知道哪位心直口快的大婶接了话，让大家都笑作了一团，然而王富林站在原地，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等待着朱盼弟的回复。


    察觉到气氛不对，那些婶子们也不笑了，缩了缩脖子，就在一旁抱着手静悄悄地看着。


    不敢吵了，再吵说不定要被赶走了。


    朱盼弟想着反正已经到了这份上了，不如踩死王兰成全自己，心一横继续说。


    “没错，她当时逼着我去送包子的时候，我不知道的包子里面有药，她没有告诉我。


    我只是想着她肯定没安好心，而祝卿好肯定不要，所以我才把包子拿了回来，谁知道陈辉又抢走了一半……”


    “肯定是那个包子的问题！我当时吃的时候就觉得味道怪怪的，结果刚吃完人就不对劲儿了！”


    朱盼弟原本其实不是那么确定是那个包子的问题，只是陈辉数是王兰下的药，她忽然觉得有道理，结果就这么串起来了。


    所以说到后面，她越说越肯定，甚至想起来了一些之前被她忽略到的细节，比如包子里面那个奇奇怪怪的味道。


    陈辉也没有想到原来是这么个事情，只是，想到跟他一起吃这个药的竟然不是祝卿好，他似乎还觉得挺遗憾的。


    不过他还是知道当务之急是要坐实王兰的罪证，所以在朱盼弟说完之后，他很快附和了她的说辞。


    “对，包子，就是包子，有怪味儿……”


    得了两个当事人的证实，王富林内心几乎确定这药就是王兰下的了。


    看了一下角落里面瑟缩着的王兰，他冷声道：


    “王知青，你现在可以说了。”


    然而王兰现在几乎已经被钉死了，根本没有什么好说的，然而她也不是那么容易认命的。


    “不，不是，不是我，我没有！”


    在场的婶子大娘们，看见她都到了这步田地了，还在嘴硬，纷纷对她鄙夷不已。


    “哟，这事还不承认呢？药都找出来了，就这样都还能否认，这脸皮，你说我们怎么没有呢？”


    “快别说了，等等看吧，大队长还在这儿呢，轮不着咱们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