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老酸婆的老伴周老头子放下了筷子，转头冷眼看着老酸婆。


    “行了行了！老婆子，你要吃就坐过来一起吃，你不吃就回房里待着去。


    你自己回个娘家，还不让家里人吃饭了？大家好不容易坐在一起吃顿正常的饭，你这是闹哪样？”


    “我闹？！我哪里在闹？老头子，你竟然说我闹，我这些年辛辛苦苦的伺候你，给你生孩子，给你照顾家里，就换了一句我闹？”


    说完她又转向了自己的几个儿子和儿媳妇


    “还有你们几个没良心的，老娘我对不起你们吗？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


    趁着我回娘家，你们这是在干嘛？吃独食！天爷呀，我养的孩子、我娶的儿媳妇，在背着我吃独食，谁来给我评评理呀……”


    老酸婆的大儿媳妇看不过去，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劝了一句。


    “娘，您别这样说，我们没有吃独食，您的那一份我们给您留着呢……”


    结果他的解释都没来得及说完，就被老酸婆尖叫着打断了。


    “闭嘴！我让你说话了吗？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外人说话了？”


    见到这个情况，她的另外两个儿媳妇更不敢说话，聪明的已经悄悄把手里的饼揣到衣服兜里面藏好了。


    这时候，老酸婆的大儿子看见了自己媳妇的委屈，忙把人拉了过来。


    “娘，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呀？秀莲嫁给我这些年，可有任何对不住你的地方？


    你孙子孙女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能说这种话？谁是外人？这个家里哪里来的外人？”


    不料他这么一说，又触了老酸婆的痛点，让她直接往地上一坐，又哭又泼开始嚷。


    “报应啊报应啊，老天爷，观音娘娘，你睁开眼睛看你看看这就是我养出来的儿子呀，娶了媳妇忘了娘啊。


    老娘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就是为了让你今天这么对我？早知你是现在这个样子，老娘就该把你扔到粪桶里面溺死！”


    老酸婆骂上了头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出来，把一家子人的脸色都听得泛白。


    最后周老头子猛的一拍桌子，巨大的声响，一下子就镇住了她的哭嚎。


    “潘五丫！你他爹是不是想去游街?还是想去蹲监狱？想去现在就滚，别在这连累家里人！”


    老酸婆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些啥，赶紧讷讷的住嘴，却仍然坐在那里不停的抹着眼泪。


    等了很久，都没再听到老伴儿骂自己之后，她便又开始了。


    “今早谁做的饭？给老娘站出来，出来！


    到底是谁教你们这样做饭？我就问你们，以后是不是不过了，是在吃断头饭吗？啊？！”


    周家三个儿媳妇面面相觑，各自都在自己丈夫的摇头示意下没有出面。


    最后是周老头子直接承认了:


    “我！我拿出来的玉米面让她们做的，怎么了？什么断头饭不断头饭，潘五丫，你说话不要太难听。”


    “怎么就难听了，怎么就难听了？日子是这样过的吗？我平日里怎么说的，你们全忘了吗？”


    “娘，孩子要长身体，而且咱们家没必要……”


    “什么没必要？有没有必要是你说了算吗？我说有必要就有必要，长什么身体，你们兄弟几个不也长大了？”


    见自家大哥开了口，周家老二也接了一句：


    “娘，咱们家真的不缺吃喝，为什么要一直那样子虐待自家人呢？”


    结果老酸婆红肿着眼，满是不可置信的瞪着他。


    “虐待？周老二，你个丧良心的，竟然说自己亲娘虐待你，你这样会遭天打雷劈的！”


    周老二也有些绝望，不甘心地再次争辩。


    “娘！我们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呀？大家齐心协力的，难道不是为了把日子越过越好吗？


    可你看看我们现在，明明家里的收入一天比一天多，我们也一直都在努力赚工分，可依旧是这个样子，有什么奔头呢？”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我不都是为了这个家吗？难道还能是为了我自己？！


    咱家的存款越存越多，走出去难道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吗？你去村里打听打听，谁人不羡慕我们家的存款？”


    “娘！存款存款存款，这存款拿来到底有什么用啊？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啊啊啊，闭嘴闭嘴，你们全都给我闭嘴，你们什么都不懂，却在这里质问自己的老娘，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呀，啊，谁来给我做主啊，这一家子都欺负我啊……”


    说着说着，她又开始歇斯底里哭上了。


    见老酸婆实在太固执，谁都劝不听，他的大儿子直接发脾气了。


    “娘！我不想让我们的孩子也过那种生活了，可以吗？！


    咱家是没有钱吗？咱家是没有粮吗？还是说咱家没有劳动力，挣不够工分啊？


    娘你自己能不能出去看看，谁家日子都是像我们这样过的？


    队里养的猪都吃得比我们稠些比我们好些，我们几个累死累活的在地里干活，是为了让自家媳妇孩子吃这些吗？！”


    周家老大试图用这番话唤醒自己那执迷不悟的老娘，可他失败得毫无悬念。


    “老大，你怪我？你在怪你自己的娘？我这些年来，哪一件事情不是围着你们父子在打转，做的什么事情不是为了你们好，而你现在，竟然在怪我？


    天爷呀，造孽呀，我怎么养出了这么不识好歹的儿子呀，还一养养三个，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天爷呀，收了我吧……


    周家老大绝望的闭了闭眼，此时此刻他已经知道自己之前那番话白说了， 他那个娘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只知道自己被忤逆了。


    周老头子坐在那里沉默了半天，看了看不敢言语的几个儿媳和几个敢怒不敢言的儿子、以及几个可爱的孙子孙女。


    最后，他微微叹了口气。


    “分家吧。”


    “什么？！老头子你说什么？！当爹娘的没死，儿女怎么能分家，我不同意，要想分家，除非我死！”


    小孩子们不懂，但是三对小夫妻听到周老头子说分家的那一刻，内心都激动了起来。


    结果下一秒就听到了老酸婆的强烈反抗，所以，齐刷刷地看向了坐在桌上的周老头子。


    “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