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


    “那关陇贵族又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在说完了关陇贵族对军队的掌控力，李恩凡又很快说起关陇贵族的消失。


    “在说起关陇贵族因为什么消失，我们有一个很重要的前提，要先说一下。”


    录播厅内的所有人都专注的看着李恩凡。


    “唐朝的皇帝，与前朝后世的所有朝代，有一个很大的不同。”


    “这个不同在哪里？唐朝的皇帝，他们是站在军队的身边！”


    “就像是现代很多的唐朝小说，说起反派，第一时间脑海里冒出的是五姓七望。”


    “除了五姓七望呢？那就是儒家士人那些读书人。”


    “关陇集团呢？几乎极少有人提及，为什么？”


    “唐朝的皇帝，他们的根基，就是关陇集团，天然的站在军队身旁。”


    “他们，是以军队直接对抗世家！”


    “这也是为何唐朝武功极盛，到了后期，直接失控的原因。”


    “因为唐朝皇帝关陇贵族的出身，所以他们天然的就站在了管家、护卫、家奴这三股势力，护卫势力的身边。”


    “并且因为路径依赖，王朝越往下坡路走，唐朝的皇帝就拼命的加强军队的实力来对抗世家。”


    “到了最后。”


    李恩凡双手做了一个烟花状。


    “军队直接失控！”


    “谁给军队好处，那他们就支持谁！唐朝末期，宦官能掌握军队，就是这个原因。”


    说到这，李恩凡又举了一个很鲜明的例子：


    “唐太宗李世民就是一个例子。”


    “以军队强行登基皇帝，之后又给了军队大量的好处。”


    “后世的皇帝有样学样，军队更是渐渐形成了习惯，想一步登天的，都会习惯性的路径依赖。”


    ...


    唐朝。


    贞观年。


    李世民失神的转头看着长孙皇后，喃喃的说道：


    “观音婢，我应该想得到的，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对皇帝来讲，过程在绝大多数时候，是不重要的。”


    “又有我这一个成功的例子摆在前面...”


    这一刻，李世民忽然心中涌出了一丝丝后悔的情绪，他不是后悔发动玄武门之变。


    是后悔在大庭广众之下发动政变。


    就像是司马懿，成功的例子摆在前面，那所有人的第一选择，当然是会选择成功者。


    ...


    现代。


    “既然知道了唐朝的皇帝天然的站在军队，或者说护卫这一股势力的身边。”


    “那我们再回头想一想，关陇集团，到底是怎么消失的？”


    “这么大一个集团，消失肯定是非常重大的一件事。”


    “所以在唐朝的历史上，有没有什么有关，关陇贵族消失的历史事件呢？”


    李恩凡没有期待有人回答，因为他知道，很少有人注意到了这件事。


    更有甚者，直接认错了，把功劳按在了某位皇帝的头上。


    “在唐朝的历史上，有一件非常重大的事件，武则天登基，代唐建周。”


    “很多人曾经听过一件事，说是武则天在位时候，消灭了世家，或者说极力打压了世家。”


    “这件事其实是错误的。”


    “武则天或许打压了世家，但没有消灭世家。”


    “那她到底是消灭了谁？”


    李恩凡这时候缓缓点头，语气不急不缓的说道：


    “有同学应该是想到了，武则天消灭的是关陇贵族！”


    “刚才我们说过，唐朝的皇帝，是天然的站在了军队的身旁，关陇贵族就是他们的出身，也是他们的根基。”


    “但问题来了，武则天，她是关陇贵族的出身吗？”


    “当然不是！”


    “她既然不是关陇贵族的出身，那同学们想一想，关陇贵族这时候会想什么？”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疯狂的反对武则天登基称帝。”


    “因为这对他们是极其重大的打击。”


    “西魏、北周、隋、还有前期的唐朝，基本都是他们说了算，就是因为皇帝是关陇贵族的出身。”


    “但武则天却不是！”


    “所以武则天会怎么做，大家应该都知道了。”


    “在武则天时期，唐朝的版图为什么会一再的缩水？军队又为何会在战争之中频频失败？”


    “除此之外，后来的唐朝皇帝又为什么会设立节度使制度？”


    “这其实就是原因。”


    李恩凡拿起彩笔，在黑板上写上三个字：节度使。


    “节度使制度，根本原因，其实就是皇帝对军队的掌控，几乎很小了。”


    “关陇贵族的消散，让皇帝对军队的掌控力再也回不到之前的时代。”


    “而皇帝，因为路径依赖，又选择站在军队身旁。”


    “对当时军队的高层、中层许下利益，期望提高对军队的掌控力度，这就是设立节度使制度的根本原因。”


    “除此之外，更有武周时期，大肆的屠杀关陇贵族，造成军队人心惶惶。”


    “为了提高兵员的素质，提高军队的战斗力，提高当时军队的运行效率，迫不得已罢了。”


    说到这，李恩凡摇了摇头，想起之间看到过的一件事，随后把他说了说来：


    “很多人说府兵制的糜烂，才是节度使制度创立的根本原因。”


    “或许有这方面的因素。”


    “但很多人根本没想过府兵制为什么会糜烂，就是单纯的土地兼并么？”


    “府兵制是什么时候设立的？”


    “西魏时期！”


    “那什么时候废除的？唐玄宗时期，天宝八年！”


    “差不多约两百年的时间。”


    “在唐太宗、唐高宗时期，府兵制就是鼎盛，在之前更是鼎盛了一百多年。”


    “对外战争，哪怕到了唐高宗时期，绝大多数时期，都是胜利的。”


    “几十年后府兵制就不行了？”


    “怎么可能呢？对不对？”


    “所以节度使的设立，或许有府兵制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因为关陇贵族的消散。”


    “因为关陇贵族的消散，府兵制才会崩溃糜烂，这个顺序前提是非常重要的。”


    李恩凡随后神色严肃，语气也逐渐的严肃说道：


    “那为什么关陇贵族消散，府兵制会崩溃？然后在几十年的时间，府兵制就糜烂了？”


    “是因为武则天消灭了关陇贵族，直接造成了一个很严重的后果。”


    “这个后果是什么？间接的摧毁了从上自下，府兵制这一百多年来的一整个运转系统。”


    “关陇贵族，他们一百多年以来，一直以府兵制为根基存在，上上下下，大多数职位都被他们所占据。”


    “当他们被消灭的时候，府兵制这一整个系统就直接被摧毁！”


    “重新占据府兵制中层还有下层的人，他们会在乎府兵制？他们又不是以府兵制为根基的人，压根不在乎府兵制是否糜烂，是否崩溃。”


    “所以，这才是府兵制崩溃的真正原因。”


    “关陇贵族虽然有着大家族一般的贪婪，但他们知道自己的根基是什么，所以他们会极力的维护府兵制，让府兵制一直存在。”


    “这也是为何府兵制在前面一百多年都让当时朝代军队极其强大的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