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明远手一抖，价值五百大洋的花瓶掉在柜台上，好在有绒布垫着才没有破碎：“马头儿！昨天都是送货人，上午他们已经走了。”


    “走得这么急？昨天才来，今天就走了？”马运通不管信不信，都是立刻开始反问。


    两人都姓马，之前在一起吃过饭，马明远还认了大哥的。尽管心里懂得很，口头上还是开始申辩：“大哥！他们是送货，昨天太晚了才住了一宿的，今天一大早就走了。”


    说话的时候，熟练地把一张票子塞进了马运通手上。


    马运通看到是一张二十大洋的银票，这才说道：“兄弟们到后院去看看！看仔细些。”


    二十几个人立刻冲进后院，马明远心里七上八下，如同十五个吊桶打水，就怕他们在后院发现蛛丝马迹了。


    好在那些巡捕和青帮的人都没有发现，马运通这才警告一声：“下次有人留宿，立刻上报上来。


    看到这几个人没有？报个信儿就有十万大洋可以领！


    鬼子、洋人、青帮、我们都在抓这几个人，他们这回是插翅难飞，肯定会被抓到的。”


    说完把通缉令放了一张在柜台上：“真要看到了，你就发财了！”


    他今天很忙，许多人打电话到巡捕房报告发现了钱一刀的行踪，所有的巡捕全部取消休假，去调查线索。


    能够从马明远这里收到二十块大洋，也算不错。那些报信想要领赏的人，线索是真的当然好了，如果线索是假的免不了要拿钱消灾。


    巡捕房的这些人忙碌并快乐着，今天是个赚钱的好日子。


    进入聚宝斋之前，马运通已经在周围打听过，知道昨天下午确实有人进过聚宝斋，并且那些人今天也确实离开了。


    因此他才相信了马明远的话，这么轻易就放过了他。


    送走了马运通的马明远心里更害怕了，他害怕钱一刀他们再回来，那个时候要怎么解释？


    马明远再次拿起花瓶来擦拭，手抖得拿不稳抹布，刚才的强装镇定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精神。


    坐在椅子上休息的马明远耳边一直回荡着马运通离开时候说的话：“鬼子、洋人、青帮、我们都在抓这几个人，他们这回插翅难飞，肯定会被抓住的！”


    马明远已经脑补了钱一刀被抓住，自己也被交代出来绑上刑场去枪毙的场景。


    “不！”马明远叫喊了一声，他不想这样就死了。清醒过来的马明远全身大汗淋漓，抹了一把冷汗终于站了起来。


    郑重地把擦拭了一个早晨的花瓶放到架子上，拨通了一个电话：“薛总探长吗？我是聚宝斋的马明远啊！”


    薛耕莘是法租界华人总探长，曾经在马明远这里低价买过好几件古董，两人算是有些交情。


    他今天忙得很：“马老板！我今天很忙，有好东西给我留着，有空我过来看。”


    “薛总探长！不是古董的事情，是关于钱一刀的事情！”


    ……


    钱一刀这个时候正跟着一个房产经纪人在租界里面东奔西走呢，从聚宝斋走出来后，直接就来找房产经纪人了，他要买房。


    一行人忙碌到下午，这才选中了一处三进大宅子，价格一万六千七百大洋，就在石库门这里，边上就上海滩有名的红灯区。


    这里人流量大，鱼龙混杂治安不好，正是钱一刀需要的。


    找保人写契约，到租界去换了户头，一个下午就把买房的所有手续全办好了。


    钱一刀又到陈泽谦他们的安全屋去探望了周昱航的病情，发现手术后他已经退烧了，这样看来：命是保住了！


    这是一个好消息，钱一刀让陈泽谦他们这段时间注意给周昱航补充营养，不用怕花钱。


    陈泽谦歉疚地说道：“司令！我们没有保护好组长，也没有保护好铺子，铺子里面的东西全让鬼子抢回去了。”


    钱一刀笑了：“他们能够抢回去，我们也能够抢回来！放心吧，我们的损失有人买单的，这几天你们的任务就是安心养伤。


    抢了我们的要还回来，吞了我们的要加倍吐出来。从来只有我们抢鬼子的，什么时候轮到鬼子抢我们的东西了？”


    听到他这么说，周昱航都抬起头来：“司令！我也要跟着一起去把东西抢回来。”


    “好！这几天你就好好养伤，等到伤好了，有的是事情让你做。”


    钱一刀在外面跑了一天，已经知道自己和王家姐妹现在是上海滩最有名的人物了，整个上海都在找自己，五十万的赏额没有办法不让人动心。


    钱一刀把新买的房子地址告诉了陈泽谦，让他有事就往那边去报信。


    这才带着王云卷、王云舒一行人往聚宝斋走回去，钱一刀要去聚宝斋外面，把布置在聚宝斋那条街道外面的人带走。


    距离巷子口还有百米距离的时候，钱一刀发现前面这条街道十分不对劲。


    往常热闹的街道，今天格外热闹，不只是来来往往的人流增加了，街道两侧摆摊的人也多了十几个。


    巷子口多了卖香烟的、卖水果的、推着小车叫卖点心的，还有七辆黄包车在等人。


    看着那些体格健壮的汉子，叫卖香烟，钱一刀就知道：这是布置起来抓自己的。


    他没有立刻回头逃跑，这样的话更容易被人发现不正常。


    钱一刀带着人继续朝前走，孤儿团的耿怀山胸前挂着卖香烟的木架子：“先生！买盒烟吧！”


    他原本卖烟的位置是在巷子口的，被人驱赶到这边来了。


    “三五！”钱一刀要了一包三五牌香烟。


    耿怀山递烟的时候低声说道：“巷子里面全是狗！”


    钱一刀笑着抽出一根烟点上，极为享受地点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带着王云卷她们一直向前走，根本不朝聚宝斋那条街道看一眼。


    拐过街角，又走进一条小巷子才对跟上来的王子梁问道：“我们有人出事没有？”


    “没有！今天先是有三十几个巡捕和青帮的人去了聚宝斋，过了半个小时这边就来了不少人。


    后面来的人越来越多，聚宝斋前后门和整条巷子里面估计有四五百人，这些人都带了家伙。


    看样子有巡捕房的人，有青帮的人，还有身穿便装的鬼子。”


    “马明远呢？”钱一刀有些担心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