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雄从观察孔都能够看清飞机驾驶员的面孔，还有三架飞机差不多同是扔下来的炸弹。


    十二挺机枪早就准备就绪，就等开枪了。


    他清楚地看到敌机竟然垂直排列成三层飞过来，三层敌机的机枪都在射击，好在堡垒有三层，子弹打在最外层的沙袋上，他们在里面根本没有感觉。


    “一千米！”


    “九百米！”


    “八百米！”


    “五百米！”


    ……


    九架敌机飞过来的时候，上官志标作为一连长，他是在四行仓库外面的战壕里面准备迎接鬼子步兵进攻的。


    这个时候鬼子步兵还没有出现，因此他有时间仔细观察敌机的进攻。


    当他看到九架敌机二十七挺机枪同时扫射楼顶的时候，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就变了。


    “如果鬼子用这样的办法对战壕里面的一连攻击　的话，只这一轮扫射，一连怕是要伤亡过半了。”


    八十八师在两个半月的战斗中，虽然经历了五次补充兵员，但也有一些老兵，从头到尾打完了这两个半月。


    连长能够想到这一点，这些老兵们也能够想到这一点：今天的鬼子疯了！


    “三百米！”报出这个距离后。


    “打！”雷雄一声令下。


    “哒哒哒！”


    “哒哒哒！”


    ……


    十二个射击孔里面突然喷出十二条火舌，早就等着射击的命令的机枪连士兵们，立刻开火。


    上官志标连长在地面上听见楼顶传来的机枪反击声音，也大声命令：“打！”


    “打！”二连长邓英大声命令着。


    “打！”三连长石美豪也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他们虽然是步兵连，但是连里的机枪手昨天晚上全都听了钱排长的课，都知道怎么打敌机的。


    大多数使用步枪的士兵也蹭了课的，回来当作稀罕事物早就传达给全连每一个士兵知道了怎么打敌机的办法。


    现在的一营趁着鬼子步兵还没有发起进攻的时候，全都朝着空中的敌机开火。


    所有人都记着一条：“打近不打远，打低不打高！”


    几百条枪同时对小仓次郎的战斗机射击，一营的士兵当中有些人是瞄准敌机机头前面一个机身位置，有些是瞄准两个机身位置。


    瞬间在小仓次郎战斗机周围形成了一张由无数子弹组成的大网。


    驾驶着战斗机的小仓次郎已经开始投弹了，十几枚小型航空炸弹从打开的投弹舱鱼贯而下。


    他感觉到机身在颤抖，无数颗子弹击中了他的战斗机，有些打在左右两翼的翅膀上，有些打在机身上，甚至有子弹击中了油箱。


    苏州河南岸观战的市民们看到华夏军把枪口对准了天上的飞机，这下子也忘记了害怕，开始为华夏军喊起加油来了。


    当他们看到敌机油箱中弹，一股股的燃油从空中洒下，这些人的喊声竟然超过了防空警报的声音，也压过了空中飞机的引擎声。


    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敌机虽然中了不少子弹，却没有想象中的一头栽入地面。


    战斗机只要没有伤到关键位置，其实是非常皮实的，就算有子弹击中了油箱，也无法让油箱爆炸，战斗机同样可以继续飞行。


    毕竟今天一营士兵们使用的全是普通子弹，除了给敌机造成物理伤害之外，一时之间还真没能把飞得最低最近的小仓次郎打下来。


    方兴文紧张地躲在通向楼顶的堡垒通道中，手里举着相机不停按下快门。


    九架敌机同时开火的场景被定格下来；小仓次郎打开投弹仓，一枚枚炸弹从天而降的画面也被定格下来。


    小仓次郎心里清楚：飞机虽然没有直接掉下去，但是操作已经不灵，这次飞回去后，怕是要大修一次才能够上天了。


    跟在小仓次郎后面的第二排飞机最下面的驾驶员是宫本慎之介，他的飞机同样遭到了不少子弹的袭击。


    不过他还是承受着下面华夏军的机枪扫射，按下了投弹键。


    十几枚小型航空炸弹从机腹滑下。


    这个时候四行仓库周围已经有小仓次郎投下的航空炸弹在爆炸，这些炸弹有的在地面爆炸，有些在附近的交通银行楼顶爆炸，有两枚炸弹竟然在四行仓库楼顶上爆炸。


    首炸成功！


    让宫本慎之介兴奋不已，他希望自己也能够这样！


    小仓次郎也看到了自己的战果，十分满意地准备离开。


    雷雄作为机枪连连长，一直在指挥着全连战斗，可以说他是距离小仓次郎战机最近的华夏军了。


    他亲眼见到鬼子的飞机被许多子弹击中，然而这么多的子弹打中了敌机，却没有让敌机掉下来，甚至不少子弹击中了油箱，敌机油箱还在往外漏洞了。


    但是普通子弹就算是击穿了油箱，也没有让战机起火。


    他的心情无比愤怒：“我们为什么没有穿甲燃烧弹？”


    机枪子弹有多种型号，有不同的用途，通用子弹头是钢皮铅芯，在大多数情况下使用。


    另外还有钨芯钢皮的穿甲弹，专门用于射击装甲车等有防护钢板的车辆使用。


    还有用于夜间使用的曳光弹，方便观察子弹轨迹。


    再就是穿甲燃烧弹了，这是用来打击油箱的最好武器。


    可惜华夏军在四行仓库里面留下了那么多的弹药，却没有这样的特种子弹。


    眼睁睁地看着头顶上这么近的敌机，至少中了上百枚子弹的敌机，就这么施施然地离开。


    雷雄都想把手从观察孔伸出去，把这架敌机抓下来，扔到四行仓库楼下去。


    然而这种场景他只能够想一想，却无法做到。


    同一时间钱一刀也有同样的想法，他看着中了无数子弹的敌机，竟然还能够离开。


    心里升起一股无力感：能够做的他都做了，还是无法阻止敌机的离开。


    看着鬼子如此嚣张地把飞机降低到离四行仓库楼顶不足百米的高度，仿佛伸根竹竿就可以把它们捅下来一样。


    然而就是这不足百米的距离，却成了天堑，华夏军无论如何也攻击不了它们。


    昨天晚上他就在仓库里找过：堆在仓库里的子弹，就没有一粒特种子弹的。


    钱一刀原本以为蚁多咬死象，只要命中敌机的子弹多了，就可以把敌机打下来。


    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