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火球冉冉向高处升起，山田秀树飞行中队的战斗机只有五架快速朝地面坠落，另外有四架战斗机全都炸得粉碎，没有一块完全的机身。


    一河之隔的多国的军事观察团的飞艇也遭到冲击波的影响，飞艇在空中剧烈摇摆，被推着朝南面快速移动。


    刚才站在飞艇上面谈笑风生的内山三郎这个时候脸色苍白，手指向四行仓库，声音颤抖地喊道：“暴力！他们太暴力了！


    先生们！不能够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了！”


    英华夏军事观察员的神情严肃，他并没有看向四行仓库，也没有去看坠落的九架战斗机，而是紧张地盯着公共租界里面那巨大的煤气罐。


    今天真正的危险不在四行仓库楼顶，而是那些爆炸的飞机碎片如果有飞到煤气罐那边去了，万一引起煤气罐爆炸，三分之一的公共租界会被完全摧毁。


    好在通过他的观察，发现虽然有不少的飞机残骸飞到了苏州河南岸来了，但没有一块碎片击中煤气罐。


    维拉德·弗莱德吩咐：“询问一下煤气罐区域情况！飞艇回到刚才位置。”


    他们站得高看得远，也看得清，从空中可以看到公共租界内掉下来不少飞机残骸，有些残骸还在冒烟。


    那些挤在河边观战的市民，也有不少人被碎片砸伤，这个时候正倒在地上，身边围了大堆看热闹的人。


    谢晋元只感觉大楼剧烈摇晃起来，像是要倒了一样，足足过了十几秒钟，这种晃动才停了下来。


    空中都变得燥热起来，倒是身在堡垒中的机枪连官兵，他们只感觉到楼层传来的颤动，那是小仓次郎投掷下来的航空炸弹在楼顶爆炸时候产生的颤动。


    巨大火球炸开的时候，堡垒里面的感觉并不强烈。


    雷雄是亲眼看到一架敌机在空中解体的，兴奋地大喊着：“打中了一架敌机，打中了一架敌机！”


    他在堡垒当中，视界很小，已经看不到敌机的影子，机枪连的士兵们全都停止了射击。


    所有人都在紧张地盯着观察孔，刚刚鬼子的机枪扫射时候，雷雄在庆幸钱一刀留下的小孔太好了，最大限度地保护了兄弟们。


    这个时候他又开始埋怨钱一刀留下的观察孔太小，根本无法看到外面的情况。


    一片寂静当中，观察哨突然大声喊了起来：“敌机炸了！敌机炸了！”


    雷雄冲出去几步，大声问道：“炸了几架？”


    “全部！”


    “什么？”


    “九架敌机全部被炸毁了！”观察哨的声音当中充满了惊喜。


    雷雄几步冲出堡垒，来到楼顶上朝四周一看，空中再无一架敌机。


    四周全是一营的兄弟们在欢呼。


    机枪连的兄弟们也从堡垒里面冲出来，看着地面上燃烧着的飞机残骸，激动的心情不知道如何表达。


    昨天他们见到一连的兄弟们炸毁鬼子坦克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激动。


    因为那是人家的战功，那个时候他们只是感到兴奋，现在他们一次打掉了九架敌机，这可是一定能够记入战史的大事情。


    “我们也可以正大光明地说：要在族谱里面单开一页了！”一个士兵说道。


    “对！方记者！你一定要把我们的名字记下来，发出去，我们也要族谱单开一页。”


    “没有问题！我一定会把你们的愿望让你们的家族知道，让家族以你们为荣！


    全国人民都会以你们为荣的！”


    方兴文不但目睹了全程，还用相机拍摄下来许多画面，他现在的心情比士兵们还要激动。


    他的相机还在不停拍摄，拍摄着机枪连的士兵抱在一起蹦跳，背景是那面满是弹孔还要飘扬的旗帜。


    上官志标连长是亲眼看到九架敌机坠毁的，这个时候跟全连士兵一起大喊：“胜利！胜利！”


    二连是从四行仓库内的窗户伸出枪口打向敌机的，这个时候也在呐喊：“胜利！胜利！”


    步兵一次打掉九架鬼子的飞机，这在华夏军战史上还是第一次，没有人不兴奋。


    方兴文手上的相机不停按下快门，拍摄下士兵们兴奋的表情。


    他已经想好了新闻标题：八百壮士一次打掉九架敌机！


    再配上刚才抓拍到的那个镜头：九架飞机在一个巨大的火球内挣扎。


    方兴文相信这张相片一定会在全世界转载。


    站在三千米外的大川内传七看到这一幕，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帝国海军的战机，竟然会被四行仓库的守军给团灭了。


    脸上的表情由最初的震惊，慢慢变为释然，最后竟然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他突然想到昨天海军陆战队损失十辆坦克后，海军第三舰队司令长谷川清训斥自己时候的样子。


    今天空军损失了九架战斗机，这损失比自己可大多了，不知道那位木更津大佐在长谷川清和松井石根司令官面前要怎么解释？


    一个人挨打叫吃苦，两个人都挨打，这就公平了！


    前面那个挨过之后，见到后面的人挨打，会暂时忘掉自己的痛苦，痛苦有人分担，不只是会减半，还能够转移到后一个身上。


    想到这里的大川内传七脸上竟然露出一丝笑意，让身边的参谋都不明白司令在为什么事情高兴。


    他是一个有经验的指挥官，并没有把进攻时间提前，而是耐心地等候着，等候着时间到了，四个步兵大队按计划进攻。


    山田秀树中队全军覆灭的消息不到十分钟就传到了长谷川清这里，鬼子在上海的耳目众多，消息来源广泛，他想不知道都不行。


    “呐呢？”初听这个消息的时候，长谷川清是怎么也不愿意相信的。


    如果有一架战斗机被击落，他可以毫不犹豫地相信，可是一个战斗机中队，足足九架战斗机，竟然会被小小四行仓库里面的守军给击毁？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长谷川清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不过他终究是一位久经沙场的指挥官，九架战斗机的损失虽然很大，也不是不能够接受。


    他无法接受的是以这样的方式被击毁。


    当松井石根的上海派遣军司令部也发来电报证实这个消息的时候，长谷川清不得不正视这个消息。


    他正视这个消息又能够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