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蹲在阴影里，长棍折成三段别在腰后，刻意压低声音说：“周道长说，拿活猫祭炼七七四十九天，其魂魄附在珠宝上，见光就成精。”


    “盗窃案现场的猫毛和猫爪印和猫鬼有关。”


    “没错。周道长还说，被猫鬼偷走东西的人会倒霉、生病甚至暴毙。”


    蝙蝠侠嘴抿成一条线，觉察到了时间的紧迫。


    拖的越久越危险。


    还有约书亚……


    “放心。”乌鸦抬头看他，“芬格街离这里不远，那只猫也是普通的猫，意外而已，不用担心我。”


    话音未落，一束光照进这个角落。


    拄着拐杖的老保安探出半个身子，脸在光的照射下像块树皮。


    “谁在那！”


    乌鸦把蝙蝠侠推进里面，同时恢复常服，露出无辜的表情。


    “大爷好！我找朋友迷路了。您看见过一个一身黑的男人吗？比我高大概半个额头。”


    老保安眯着眼打量他，拐杖重重落在地上，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港区晚上不准进，跟我来保安室登记！”


    趁李仪景缠住老保安的间隙，蝙蝠侠如鬼魅般翻进仓库。


    仓库里弥漫着浓重的尸体腐烂的臭味，成排铁笼里塞满了猫的尸体。


    而正中央的祭坛用十二具黑猫尸体围住，尾巴经过特殊处理，代替了蜡烛的工作。祭坛上刻着诡异的符文，还有猫垂死挣扎时留下的抓痕，无声诉说罪魁祸首的残暴。


    蝙蝠侠蹲下身子，指尖刚接触符文，角落的木箱突然发出哗啦的声响。


    然后，断了线的珍珠滚落出来，都沾着暗红色。


    不好！


    他猛地后退，铁笼里的猫突然集体抽搐，浑浊的眼球泛起红光。


    一只狸花猫最先撞开牢笼，爪子划破他的披风。更多猫扑过来，腥臭的口水滴在战术靴上，竟冒出白烟，发出烧焦的声音。


    蝙蝠侠甩出飞镖，却见那些猫受伤后迅速愈合，并且更加狂暴。


    火上浇油也不过如此。


    就在他走投无路之际，一只狸花猫冲进猫群，琥珀色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它的每一次扑击都精准咬断猫的喉咙，被咬中的尸体瞬间灰飞烟灭。


    猫群如潮水般退去。


    狸花猫咬住蝙蝠侠的一角披风，拼命把他往外拽。


    蝙蝠侠忽然想起来，约书亚还在保安室！


    他尝试通话，却发现通讯器被屏蔽了，耳麦里只有沙沙的电流声。


    该死！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


    仓库发生的一切，李仪景浑然不知。


    他跟着老保安走进保安室，余光扫过监控屏幕，确定当时他们所处的位置绝对是死角，不可能被拍到。


    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了。


    “大爷，您见过我的朋友吗？他叫巴特·巴特森……咳咳、咳咳咳咳！不好意思啊大爷，您这里有水吗？”


    老保安给他倒了杯热水。


    李仪景端起杯子，假装被烫，“哎呀”一声松手。水杯摔在地上，裂成好几块，热水溅到老保安的裤腿上。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大爷，您坐着别动，我去给您拿衣服。”


    趁老保安弯腰收拾的功夫，他快速冲进休息室，拉开衣柜。


    衣柜里挂满名牌西装，抽屉里塞满珠宝首饰，每一件奢侈品都沾着猫毛。


    歪打正着。李仪景在心里小小欢呼了一声。


    “看够了吗？”老保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李仪景转身，看见他手里握着一条项链，里面囚禁着无数只猫的灵魂。


    猫咪张牙舞爪，抓伤了李仪景的脖子和手臂。伤口渗出血珠，顺着看不见的经脉流入项链。


    他顺势倒下，假装害怕地后退，直到后背撞到墙壁，才惊恐地看着老保安和他手里的东西，瑟瑟发抖。


    “这是什么？你、你是什么人！？”


    “你想知道真相？”老保安盯着他流血的手臂，毫不掩饰自己贪婪的目光，“半年前的募捐活动，我救了一个快饿死的流浪汉，谁知道他是个吸人寿命的妖怪！”


    李仪景睁大眼睛，看着老人脸上的皱纹慢慢消失，松弛的皮肤也变得紧致。


    老保安尖声说：“他吸走我的寿命！取代了我的身份！他夺走了我的一切！幸亏那个妖怪身边跟着一只狸花猫，我不过喂了它几次鱼干，它就帮我把项链偷过来了。”


    他口中的狸花猫十有八九是下午偷鱼的那只。


    不过，狸花猫必定不是普通的狸花猫，小家伙消忧却引祸的行为，让他想到《山海经》中的朏朏和类。


    说来惭愧，自己虽有一个C国名字，对这个古老国度的了解却实在不多，真是丢脸啊。


    不过，自己选择这个名字，跟李宜璟讲的抗争故事脱不了干系。


    老保安不知道李仪景的心理活动，继续讲述自己堕落的全过程。


    “这条项链能操控所有被祭炼的猫尸！可它无法归还我的寿命！那畜牲居然还想阻止我？被我开膛破肚丢进垃圾桶都没事，算它命大。”


    “呵，连乱葬岗里的野狗都知道摇尾乞怜，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白白披着人皮，怕是连畜牲都不如！”


    “废话少说！现在轮到你了！”


    老保安将项链对准李仪景。


    而李仪景早把手放在三节棍上，正准备反击，一支箭矢突然袭来。


    不，与其说是箭矢，不如说是导弹。


    导弹箭洞穿墙壁，裹挟着破空之势贯穿老保安的躯干，却未作半分停留，继续向前疾驰，直到消失在雨夜之中。


    只有地上一点五人深的堑壕，证明刚才发生了多么糟糕的事。


    蝙蝠侠和李仪景隔渊相望。


    “没事吧？”蝙蝠侠艰难发问。


    “你问我还是……我没事。”


    李仪景本来想说俏皮话，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毕竟，结结实实挨了一发炮弹，活下来的概率微乎其微，无限接近于零。


    此时的二人还不知道，造成这种局面的罪魁祸首，其实是一支箭。


    “这里太危险了。把手给我，过来，”蝙蝠侠伸出手，“我们先离开，到空旷的地方再说。”


    李仪景点头，握住他的手，借力爬出堑壕。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他还没站稳脚跟，头顶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紧接着，粉尘扑簌簌掉下来，然后是小块混凝土，大块混凝土，最后是整个天花板。


    两个人下意识护住对方。


    过了一会儿，蝙蝠侠灰头土脸站起来，小心扶起没戴护目镜，眼睛和嘴巴进了灰，拼命咳嗽和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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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睛的李仪景。


    “噗咳咳咔咔，咳咳……”


    李仪景推开两条手臂，抹了两把脸，成功把自己变成花脸猫。


    “B，答应我，在我跟你说话之前，不许找我。我讨厌死你了。”


    影像店的休息室里，李仪景一个人霸占了整张沙发，百无聊赖。


    外面，三个孩子给麻团量尺寸，七嘴八舌商量衣服款式。李仪景竖起耳朵听，不知道小黄鸟高不高兴，因为他没听见麻团的叫声。


    或者听见了装没听见。


    毕竟，他想养猫想疯了，又不好意思说，怕麻团不乐意也怕孩子们干涉，跟那个渣饲主似的。


    好麻烦啊啊啊。


    手痒痒的，怀里空荡荡的，缺只毛茸茸的小猫咪抚慰我受伤的心灵。


    李仪景闭着眼睛胡思乱想。


    电视里钱德勒说：“而我只想要一百万美金！①”


    而我想要一只小猫咪！


    “喵！咪/咪！”


    我去哪来的猫叫！？


    李仪景一个鲤鱼打挺弹射起身，看到一颗小猫头顶开窗户，皮毛在阳光下泛着光，好像撒了一层细碎的金粉。


    猫咪跳下窗台，慢慢走到李仪景脚边，拿脑袋轻轻蹭他的脚踝。猫蹭够了，顺着李仪景的腿往上爬，跳进他怀里，尾巴卷住他的手腕，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好猫，绝世好猫！


    “我、小家伙，我可以养你吗？”


    猫咪/咪叫起来。


    “叫你什么好呢？”李仪景挠了挠猫咪的下巴，看到它舒服的眯起眼睛，不由得咯咯笑起来，“菲比，叫菲比好吗？菲比。”


    猫咪沉迷踩奶，用鼻尖蹭蹭他的指尖，算是答应了。


    我要昭！告！天！下！


    “布布布布布鲁斯！我有猫了！超超超超超漂亮的狸花猫，叫菲比！菲菲菲菲比！”


    李仪景爽朗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布鲁斯乍以为电话坏了，怎么还有鬼畜效果，过了一会儿才知道只是李仪景太高兴了。


    “知道了。”布鲁斯打断他，目光始终锁定电脑屏幕，“查不到昨晚射箭的人的身份。”


    那边沉默片刻，咬着牙说：“无所谓，不重要。布鲁斯你记住，在我跟你说话之前别来烦我。”


    电话挂断后，蝙蝠洞陷入寂静。


    布鲁斯无奈叹了口气，移动鼠标，放大箭矢的图片。


    扫描结果显示，箭头的材质为某种特殊合金，地球上没有矿产能锻造出这种金属。


    昨夜，老保安被削去大半个身体，猫的魂魄啃食着他剩下的骨肉。


    狸花猫蹲在不远处，琥珀色眼瞳闪烁着冰冷的光。


    “是你……乖猫，救救我，我以后天天喂你鱼干。”


    狸花猫迈着优雅的步伐，来到老保安手边，张嘴咬住项链，用力一甩，扯断看似坚固的铁链。


    猫的魂魄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黑烟消散。


    “谁在那里？”


    狸花猫闻声而逃，老保安则早断了气。


    一位穿着黑色紧身衣的妙龄女郎走过来，头顶有类似猫耳的凸/起，身后垂着一条皮鞭，像猫的尾巴。


    女人简直是黑猫成精。


    她冷眼打量着老保安枯瘦的尸体，嗤笑一声。


    “报应不爽。”